[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七十章暗战
什么?
离开她,永远离开她,永远离开萧蝶。
旗银江一时愣住,海兰珠见她这模样,笑起来道:“我知道你们情深意重,听说你中了蛇毒,正好阿赫要被流放北疆,你们不妨继续苦命相爱,也不枉与对方的一片深情。”旗银江默然,海兰珠站起来要往榻上走,旗银江忽地伸手抓住她的裙摆道:“我可以死,阿赫不能死。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说服大汗原谅阿赫,我就永远不在她面前出现。”
海兰珠回头,眯眼看她道:“你就这么消失了,她只会更怀念你。”
海兰珠仍未放弃萧蝶,仍然认为旗银江是她与萧蝶复合的最大阻碍,此时此刻,她的所思所想再明显不过。旗银江咬咬牙,应道:“我会留一封信,让她断了念想。今日我并未见过你,与你也并无任何约定。”海兰珠回头勾嘴角笑起来:“我这就去面见大汗。希望你言出必行,明日之前实现你的诺言。”
出了海兰珠大帐,旗银江只觉得心被掏空一般,眼前的景物不甚清楚,周围的声响也模模糊糊,唯一有感觉的是迎面拂来的秋风,夹杂寒气的冷预示冬天就要来。冬季的大草原是个什么模样?不知还有没有醇香温暖的马奶茶……
旗银江再醒来时是在静衫的药房,她正蹲在地上熬药,揭开药盖时被烫了一下,旗银江叫了一声:“静衫?”静衫回头看她,忙走过来道:“别起来,我刚给你施了针。”旗银江低头一看,果然手臂上扎了三四根细小的银针。静衫说:“我见你晕倒,就把你背回来了。”
旗银江仰面看帐顶,细若游丝地哦了一声,静衫看看她欲言又止,旗银江道:“静衫,你不是要找你师父,怎么还不走?”静衫愣了愣道:“怎么突然这么说?”旗银江伸手把手臂上的银针抹掉,说:“我要离开这儿了,如果你也要走,我们正好可以一起。”
静衫惊道:“去哪儿?”俄而又道:“旗姑娘,你是说愿意回盛京了?”旗银江摇摇头,道:“我不回盛京。”静衫劝道:“旗姑娘,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性命紧要。你身上的蛇毒,如果再不治疗,只怕……”
旗银江笑笑道:“会没命是吧?”静衫咬唇不再说话,旗银江翻身下来道:“帮我拿纸笔和墨来……”静衫愣了愣,依照她吩咐拿来了笔墨,旗银江抓起毛笔开始写信,静衫在一旁磨墨,墨磨了又干,干了又磨,只有半页纸的信,旗银江却整整写了一个时辰。
写好后,旗银江把信纸放在香龛上熏干,这才折好放在信封里。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静衫见她面色沉寂,也不敢主动说话,隔了好一阵,旗银江才道:“静衫,如果你喜欢的人误会你为她做的事,你会怎么办?”
静衫莞尔道:“做人光明磊落,但求问心无愧。”
旗银江笑笑:“问心无愧,说得好。”
是夜,旗银江将信放在萧蝶帐中的书榻上,与静衫一道离开了归化。
与此同时,由于海兰珠的说情,林丹终于同意收回汗令,免去了萧蝶的流放之刑,只命其随海兰珠在祠堂修习教义,以待日后将功补过。
哈吉见了萧蝶只一个劲儿哭,华吉也红了眼圈,三人一时感慨万千,萧蝶不见旗银江,便问:“怎么没见旗姑娘?”哈吉打趣道:“你们两个真像说书先生讲的那并蒂莲,她醒来第一个问你,公主你没事了第一个问她。”
“哈吉!”华吉出声制止,哈吉突然反应过来,马上噤了声。萧蝶看看她俩,觉得莫名其妙,转头又瞥见书案上有信,封上只写了个蝶字,只有旗银江会这么叫她。萧蝶拿起信左右看了看,问:“银江去哪了?你们知道是不是?”
哈吉不敢再说话,华吉低声道:“公主,你还是先看了信再说吧。”
信并未封口,萧蝶抽出信纸来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前路未卜,银江注定辜负公主,珍重。
萧蝶反复看了几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哈吉吞吞吐吐半天,才答道:“今早我来帐里打扫收拾,就发现旗姑娘不见了,衣裳之类的都没了。”萧蝶把信放下,坐在桌榻边,哈吉看看她,道:“公主,你身上还有伤,我给你清理一下。”萧蝶没说话,哈吉看看华吉,华吉点点头,哈吉便端了清水走近,拿了干净帕子一点点给她擦洗身上的鞭伤,完了又上了一些药。
萧蝶道:“找件干净衣服给我,我要去见父汗。”
华吉劝道:“公主,大汗方才消了气,你冒然再去只怕大汗会……”萧蝶看看她道:“我有分寸。”
萧蝶到林丹大帐,并未见人,侍从只说他出去了,也未留下口讯说何时归,萧蝶只好在帐内等,一直等到晌午,才见林丹和海兰珠走进大帐,萧蝶站起来向林丹行了礼,侍女从林丹怀中接过海兰珠搀她坐下,林丹这才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萧蝶道:“不碍事,已经上了药,过几日就能好。”林丹点头,看看她道:“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计较,今后你还是我的七公主,我也还是你的父汗。”萧蝶道:“阿赫一时鲁莽,向父汗赔罪。”
林丹道:“罢了罢了,我们再也不提这件事。今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萧蝶问道:“旗银江不见了,不知父汗可有她的消息?”林丹疑道:“我命大夫好生照顾她,怎会突然不见?”
萧蝶缄默,林丹道:“我命人去找,你无须担忧。也许听到你入狱的消息,她急于脱身,远走高飞也说不准。”萧蝶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林丹笑道:“患难方才见真情,阿赫,你见识的还太少。”
萧蝶不再说话,隔一会儿又道:“我跟骑兵一道去找。”林丹摆手道:“还想再抗令,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必须留在圣女身边接受教化。哪儿也不许去。”萧蝶看看海兰珠,她完全置身事外,发现萧蝶在看她,随即回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
林丹又道:“你先回去,有消息就通知你。”萧蝶点头,正欲离开,帐外突然闯进侍从禀告道:“大汗,抓到金国的奸细!”林丹皱眉道:“奸细?带上来。”侍从随即拖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灰布衣打扮的牧民,侍从继续道:“我等在城边巡逻,见他翻墙而入,包袱里还有烟雾丸、竹箭等物。”
林丹走近了看他,慢慢道:“你是皇太极派来的探子?你叫什么名字?”
来人咬牙道:“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林丹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大刑伺候。”话音刚落,侍从立即抽出马鞭,结结实实便扇下来十几鞭,来人顿时皮开肉绽,哀嚎连连。林丹这才命侍从住手,又道:“现在可以说了?”来人缓了缓神,道:“俺叫措不施,是来接头的。”林丹皱眉道:“接头,与谁接头?”措不施正要犹豫答不答,侍从再报道:“大汗,前线急报。”
“说!”
“木良英将军说不知谁透露了公主回归化的消息,现在将士们军心不稳,而且……”
“而且什么?”
“之前造制的二十台佛朗机被查出结构有缺陷,上阵时反袭我军阵地,将士死伤不少。我军的进攻策略图似乎也被金兵所知,几次暗攻都被抢先攻防……”
林丹大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侍从吓得不轻,跪下道:“奴才不知!”林丹怒火未消,走到措不施面前道:“说!你来跟谁接头!胆敢有半点隐瞒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措不施咬咬牙,道:“红发匠师,我是与红发匠师接头!不过现在她早就离开归化,你根本就无计可施!”林丹道:“旗银江?!”措不施道:“她本就是我朝的芳芳格格,林丹大汗,你居然放心让她待在你的大军之中,枉你一世英明,哈哈~~~~”
林丹气得飞踹措不施一脚,措不施顿时口吐鲜血,林丹大喝道:“滚!”侍从赶紧上前来拖措不施,萧蝶疾步到林丹跟前道:“父汗不可妄信此人一面之词。”林丹道:“你是说我昏庸无能不辨事理?”萧蝶急道:“阿赫不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阿赫觉得应该更谨慎……”
冷眼旁观的海兰珠终于发话道:“大汗,仅有人证难以服众。”
林丹看看她,命道:“搜身。”侍从马上掏遍措不施身上大大小小口袋,摸出一封藏在箭翎之中的密函,林丹接过来看了,递给萧蝶道:“你自己看。”
信中内容通报萧蝶入狱,请对方设法营救自己脱身,没有署名。
萧蝶一时愣住,林丹道:“去旗银江帐里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错过。”侍从应下,隔了一个时辰返回复命,道:“在毯子下面发现几封密信。”林丹扔给萧蝶,萧蝶一一看了,其中有一封草稿,讲解佛朗机何时会出故障,以及攻防必备注意事项,还有几封复信,开头皆是“吾儿”。
林丹道:“都在这儿,你还要为她辩解!”萧蝶道:“就算有这些,我也要亲口听她承认。”林丹怒道:“直到她把你利用得一干二净,把整个察哈尔拱手让给皇太极你才会清醒?!”
萧蝶不语,海兰珠站起身道:“大汗息怒。依奴婢之见,此事还有一个可疑之处。”林丹看看她道:“你也要为奸细说话?”海兰珠笑道:“请听奴婢说来。这些信件至关重要,看过应该烧掉,怎么还会留在帐中。”
林丹冷笑道:“妇人之见!阿赫是女将,她的大帐除了她和旗银江,还有谁能随便停留?”萧蝶起身道:“父汗,容我查明真相,若是一切皆为旗匠师所为,我绝不姑息。”林丹看看她道:“当初你为了证明她与皇太极无关,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今次愈发忤逆,胆敢逼宫。跟乱臣贼子搅在一起,你迟早会毁了自己。”
萧蝶道:“阿赫遵父汗教诲,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解救狼军鹰军之围,还请父汗多费心。”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