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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吃完晚饭,三人吹着晚风散步回到王府以后,王富强叫人端来里几盘点心,让印绣绣和裴允先在院子里坐会儿,自己则去找人给她们收整住处。
印绣绣捧着一杯龙井细细嘬着,不时挥手赶走身边的蚊蝇。
裴允则在一旁默默考虑着有几成把握可以走王家的关系,将吏部尚书那一派拉到自己阵营里来。
然而这样安静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王小五便走了进来。
他踏过曲折的小路来到石桌前,朝桌边二人微微躬身行了个礼道:“印小姐、裴公子,我家主母有请。”
“金主奶奶”有请,印绣绣当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金主爸爸”暂时还没回来,她不知道自己和“爱国”两个人能不能应付妥当。
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犹豫,王小五主动开口宽慰道:“印姑娘不必担忧,待我家小姐回来,自会有人将她也请到主院去的。”
“好吧。”
看这样子,王小五是不打算让她们等富强回来一起过去了。
印绣绣有些遗憾地放下手中的茶点,跟在他身后走出馥蔷的小院,边走边问道:“你知道王夫人叫我们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头一回和古代大户人家打交道,她心中多少有点没底儿,便想在路上先问点消息出来,给自己做个心理准备。
闻言,王小五找了个很寻常的借口:“小姐好不容易带朋友来府上闲住,主母自然是要招待一番的。”
印绣绣听完没有多想,裴允却笑了,他还没见过谁家招待客人会摆出这么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势呢。
三人很快来到主母所在的院落,王小五将她们引到门前便退下了,印绣绣与裴允并肩走进屋内,而后便主座上那位气质雍容的夫人无言相对。
半晌,那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随便坐吧。”
这高高在上的态度看得印绣绣皱了皱眉,但看在她是“金主奶奶”的份上,她暂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恍然发现这人来者不善。
裴允则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直接走到王夫人下首的位置坐下。
待两人都坐好以后,王夫人便放下茶盏,以一副睥睨的姿态对她们道:
“我家馥蔷性子纯粹,交友广泛,我和她父亲都是支持的。但,这并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接近我的女儿。
这点,希望你们明白。”
印绣绣也不是蠢人,话到一半也就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以及对待自己二人的态度。
“你想让她的朋友非富即贵我当然能理解,但是……”她有样学样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再慢悠悠地抬头看向主位上的贵妇。
“夫人您为什么会觉得富强愿意让你干涉她的友谊呢?”
这本来应该是一句十分有力的诘问,却没想到王夫人听后竟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问问,二位与我家馥蔷何时相识的?”
“很久之前。”
确切来说是穿越之前。
“因何相识?”
“学识。”
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你们接近她有何目的?”
“交个朋友。”
一个宿舍总不能天天冷着脸吧?
“那你们对她了解多少?”
“挺多。”
至少比你更熟悉和这个芯子的王富强。
印绣绣还打算继续听她下一个问题,王夫人却冷哼一声,鄙夷地对她吐出四个字:“一派胡言!”
面对她的愤怒,印绣绣则投来了一道澈纯且慈悲的目光,衬得这丝愤怒稍显失态。
对上这道目光以后,王夫人皱了皱眉,很快冷静下。
她说:“你知道的,我们生意人最讲诚信,你既然想与蔷儿相交,最好能拿出诚意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
印绣绣有点委屈,她只不过是没把话说全而已,怎么就没有诚意了?
“这样最好。”
王夫人没再追究刚刚那些答案的真伪,而是更为精确地发问:
“你说因为学识与蔷儿相识,那我问你,你的琴棋书画技艺如何?”
“都不会。”印绣绣答得坦荡。
虽然小学开过这些课,但全被语数英占了,没学到什么东西,确实不能算会。
“四书五经都看过吗?”
“没有。”封皮不算。
“女戒女德呢?”
“没看过。”封建糟粕早失传了。
“你……”
这回王夫人倒是还想继续发问,但王馥蔷却忽然闯进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娘,您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宝贝女儿走进厅内,王夫人面上的冰雪消融了几分,换上一副经典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的神情道:
“为娘想认识一下你的新朋友。”
“但我觉得您再这么咄咄逼人下去,她们就不想认识您了……”王馥蔷拆台拆得十分委婉。
“那样最好。”王夫人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印绣绣二人,语含警告道:
“她们将主意打到你身上的时候就该想到,王家的资源,从来不是她们该觊觎的。”
这话实在冒犯,王馥蔷不由皱眉问道:“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娘说你交朋友可以,但要记得多留个心眼。
像她们这样连身份不明的人与你接近,多少都带着些目的,我不希望看见自己宝贝女儿的友情里被掺上这些复杂的东西。”
王馥蔷和印绣绣听到这里才恍然明悟,原来王夫人不让她们接触,是发现了她们没有合法身份的事。
可印绣绣和赵爱国(?)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就算她们刚来就去登记了身份,一下午的时间也走不完剩下的流程,更别提拿到合法身份了。
对于这个,王馥蔷没法明说,只能向母亲保证:“身份问题您不用担心,我和她们相识很久了,她们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坏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为何成为流民的?”
王夫人一副你还小,不懂世间险恶的神情道:“她们若是心中坦荡,今日见你又何须偷偷摸摸?”
王馥蔷就纳闷了,“流民形成的原因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往不好的方面去想?那些因为战争或者饥荒流离失所的人,我们难道不是应该同情吗?”
“笑话”王夫人道:“你想想战争和饥荒的位置,再想想我们家又在哪,寻常流民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
面对满心偏见的母亲,王馥蔷只好一字一句地声明:“我对我的朋友有自己的判断。”
“我也有我的判断,我的判断告诉我她们不是好人。所以,若是明早还能在家里看到这两个人,就莫怪我叫人去报官了。”
王夫人说罢,站起来就离开了房间。
王家的实力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大家都知道她若真去报了官,印绣绣和裴允就算真的身世清白,恐怕也难有善终了。
情急之下,王馥蔷忽然想起裴允在酒楼中说的那番话。
留在江南发展就难以摆脱家里的控制,那她直接带小伙伴们离开江南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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