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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除了洞外还有点光亮，洞内完全是漆黑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春桃扶额眉头轻蹙，她这么晚还没回家，娘肯定急着找她。
坐在石块上，春桃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大概犹豫了几分钟，见小崽子有要走的迹象。
春桃赶紧起身磕磕绊绊地往洞外走，“诶，你等等！”
山洞空旷，天一黑就阴森森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周玉嵘下意识反身用手肘顶了把身后的人影，动作迅速又有力。
“我*”
春桃重心不稳，身体抑制不住地往一侧倒，脚踝处的骨头咔的一声，春桃疼得呲牙咧嘴，没忍住口吐芬芳。
傍晚的光线昏暗，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倒在地的姑娘，周玉嵘剑眉微皱，眼神越发冷肃。
“是你。”
“啊，是我。”春桃撑住地面吃力地站起身，瞥了眼小崽子紧绷的神色。
她呵呵笑了两声，“自我保护意识挺高的，不错，哈，非常不错。”
扭伤的右腿疼得发抖，明明是夸人的话，听到周玉嵘耳朵里，却是咬牙切齿般想要报复他。
周玉嵘淡淡扫了眼她的腿，一言不发准备转身离开。
“嘿，你就这样走了？”
大概还有些人是他推倒的良知，周玉嵘回过头。
轻嗤一声，“你想怎样？”
“当然是送我回家，就是你推了我一把，才害的我走不动道。现在天都黑了，你想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夜？你知不知道要尊老……不……爱幼啊？”
那张小嘴就跟点燃炮仗似的，噼里啪啦一大通话都不带喘气的。
虽然有点聒噪，周玉嵘却难得的并不觉得烦。
他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老……还是幼？”
春桃被噎了一秒，她现在好像还真跟老和幼沾不上边……
“我不管，就是因为你我的脚才会扭伤，你就是要对我负责！”
不知道是因为哪句话，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彻底沉了下去，周玉嵘没再看春桃半眼，迈开长腿，径直拐向下山的小道。
.
天空黑沉，平坦宽阔的田地里亮着一束光，白色的光束随着人影晃动。
手电筒是倾斜着的，春桃用力地拽着手电筒的末端，走在前面沉默带路的男人提着手电筒的头，两人的手隔了半个手掌的距离。
刚才春桃还真以为小崽子见死不救直接就走了，她坐在地上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正骂得起劲儿呢，小崽子却突然折返。
骂他的话肯定是听见了，好在他不记仇，冷眸瞥了她一眼，就递过来一个手电筒。
他们走的是村里的稻田，现在还没往下插秧，所以周围十分空旷，空气中静得都能互相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春桃哪耐得过这么安静的环境，慢慢忘记之前骂人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你觉不觉得太安静了？我们来说说话吧。”
“你结婚没啊？”
“那有对象了吗？”
“你在山洞坐了多久？你去那儿干嘛，又没有人？”
……
当然，所有抛出的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
倒不是周玉嵘不屑于和她说话，而是听着春桃的声音，他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曾几何时，他耳边也有过这么絮絮不休的声音，只可惜却被他弄丢了。
弄丢了……
“闭嘴。”垂在身侧的手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
突然来这么句话，春桃吓得立即噤声。她完全不知道周玉嵘心里在想着什么，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她不满地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
小崽子长大了，脾气也长了不少。
.
接下来的路程，春桃没再出声，只是偶尔习惯性的小声和自己说话，这是她当石头时留下的后遗症。
必须逼自己脑子里随时想着些什么，她才不会和其他石头一样，沦为没有思想情感的死物。
周玉嵘觉得自己今天魔怔了，原本只打算将人送到熟悉的地段就离开的。
然而，不知不觉的，两人就走到了春桃家门口。
春桃一蹦一跳地走到紧闭大门前，却发现上了锁，家里没人。
“李春桃！”
坡下传来王瑞芳的一声怒吼，她今天晚饭都没来得及做，来来回回在村里找春桃找了好几遍都没找见她。
现在急匆匆赶回来，还是村里人告诉她刚才在路上碰见了春桃。
王瑞芳拽着春桃的胳膊，“你跑哪儿去了，知道我找了多久吗？！”
迎着王瑞芳的怒气，春桃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呆呆地愣在原地。
“诶哟。”
春桃突然痛呼一声，王瑞芳的气儿起码消了一大半，连忙去检查她身上。
“啧，哪儿伤着了？”
“脚崴了走不动，所以回来晚了。”春桃的学习能力和观察能力都很强，把白天孙晓燕柔柔弱弱的模样学了个八分像。
不过主要也是脚真的很疼，加上走了那么长的路，一停下来，脚就疼得厉害。
原本想要狠狠训斥春桃一顿的那股劲儿，还没发出来，就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周知青儿子送你回来的？”
听到村里人说是他送春桃回来的，王瑞芳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又撞到一块儿了。
春桃点头，想要指小崽子站着的方向，扭过头，手僵在了半空，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
天色晚了，乡下的夜里露气重，周玉嵘倒没有坚持回他在城里租的房，从春桃家下个坡就拐回了家。
见到推门而入的儿子，在堂屋里泡脚的周秀清有些惊讶，拿干毛巾揩了揩脚上的水。
“怎么又回来了？”
周秀清也不是嫌弃儿子的意思，而是他了解自己儿子，除非有什么大事儿他是肯定不会回家的。
“遇到个麻烦。”周玉嵘神色淡淡，到底也没解释麻烦是什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周秀清：“……”
.
扶着春桃进屋，宝旺跟在后面，盯着春桃受伤的脚左看看右瞧瞧，不知道在考量着什么。
“姐，你明天还能和晓燕姐姐去城里吗？”
听了这话，王瑞芳立马黑了脸，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又上来了些。
“去县城？想什么呢，那么远的路，你姐的腿还要不要了？”
“可是我都答应晓燕姐了。”宝旺不甘心地嘟囔。
“那是你答应的，要去你自己去。”王瑞芳没好气道，“凡事多想着你亲姐，外人说的话别什么都信。”
然而，心中郁闷的宝旺只听见了前一句话，后一句直接被他忽略了。
对呀，既然姐去不了，他可以跟着晓燕姐姐一起进城啊。
.
隔天一大早，宝旺背了个斜挎包，蓝色的布袋，前天刚洗的。
里面装了一大包咸菜，是他昨晚上偷偷去灶房里拿的，准备在去县城的路上，和晓燕姐姐分着吃。
高兴的在路上小跑，身侧的小蓝包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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