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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北侯府的珊瑚宴
第二天一早,苏南正在梳洗,就听得身边菱角来报。
“小姐,静波斋的周姨娘,一大早就去了夫人院中请罪。”
“昨晚上那边可有什么动作?”苏南不意外周姨娘的做法,荣景伯府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暂归周姨娘管理。出了岔子,不管这件事情和周姨娘有没有干系,今日她都会去请罪。
“管事的婆子说了,昨晚那边没动静。”菱角摇摇头,朝苏南说道。
苏南把玩着手里的钗环上的流苏,朝菱角说道:“怪能沉得住气的,你找个可靠的人,给庄子里咱们的人递个话。这些个人须得看牢,还有让他暗中再查查,这些人的家中还有何人?另外让他一定要仔细庄上的异样。”
“是。奴婢这就去办……”菱角领了命,从屋里退出。
竹林苑这桩事算是暂时稳住了,还有一幢也要尽快处理。
“听说上个月远北侯府得了株宫里恩赏的珊瑚。还说这个月远北侯夫人要借这珊瑚,办个春宴。他们家的帖子可下到咱家了?” 苏南将手中的钗环放下,深思片刻朝身后的芸香问道。
“他们家帖子一早就送来了,应该在夫人呢儿?”芸香回道。
“春宴时间定在了什么时候?”苏南继续问道。
“这个奴婢不知……”芸香老实的向苏南回道。
“哦!那你动作快些,一会儿咱们还要去宁安堂给母亲请安。”苏南轻握的拳头在下巴处轻轻摩挲,瞧着镜中的芸香道。
“二小姐不是一向不爱凑着热闹嘛?怎得忽然问起春宴?”芸香好奇的问苏南道。
苏南轻笑了笑,转而对芸香说道:“我是好奇,这一人高的珊瑚,到底是个什么样?”
芸香听过苏南的话,当真的点着头……
苏南从镜中瞧见芸香极为相信的模样,不由轻笑。
怎么说她曾经也是顺德帝萧恒的淑妃娘娘,一宫主位,别说是一人高的珊瑚,就是两人高的珊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如今这般着急上前,着是因为她那早已和靖南王世子订了亲的大姐苏东。
前世,远北侯府的这一场春宴结束后未过多久,苏东就私自当着众人,与那位恋她成痴的世子爷萧翎言退婚一事。
究其原因,竟然是苏东爱慕上了刚刚得了功名,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的孙俊。
这场退婚闹剧,在汴梁城中掀起了不少波浪。而苏东本人,因为父亲的百般阻挡,最后并没能如意。
然,靖南王府却不是吃素的,苏东的正牌婆婆靖南王妃碍于荣景伯府的面子,加之儿子萧翎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虽答应了婚礼照旧,心里却难咽下这口恶气,以至于苏东婚后没少被婆立规矩。
至于那位孙俊,他倒是颇有才气。
不过苏南记得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哪篇出众的诗词。而是他与春风楼的书寓冯楚楚,二人之间那段跌宕起伏的露水姻缘。
春风楼的冯楚楚,出身没落世族,因生活所迫入了春风楼,是个利落的角色,没过几年就混成了名满汴京城的书寓。
两年前还未有功名的孙秀才,入京赶考。不知怎得入了春风楼,又得了冯楚楚的青睐。
冯楚楚重金资助孙秀才,在寸土寸金的汴京中安住,后自赎其身对其生活起居百般照料。
而那孙秀才也曾允诺冯楚楚,得了功名后将她带回家中。
未过多久,孙秀才果然得了功名。然而他不仅没有履行誓言,反而先是于苏南的大姐苏东互通情谊,在两人被迫断了来往后,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与吏部尚书墨家的小姐订了亲。
冯楚楚心里的明月,全照在了孙俊身上。无奈看走了眼,看中的良人正要另觅良木。
这桩风流韵事,真应了戏台上莺莺传里的故事。
功成名就的张生,不在顾念与崔莺莺花前月下的情谊,转而另有佳人在怀,誓言情谊转头空……
苏南听闻此事,感怀之时也曾经想过,不知如今的冯楚楚,瞧着孙俊会不会有一股子,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想法。
而未等苏南的感叹完,故事的后续就发生了反转。
墨家小姐眼睛里不揉沙子,容不得孙俊与妓女有私,嚷嚷着让孙俊与冯楚楚断了来往。
冯楚楚不敢与之针锋相对,只好后退一步,表明心迹愿做妾室。
老情人冯楚楚娇媚可人,新妇子墨小姐或者说老丈人墨尚书,又能在朝堂上助他前程无忧。
孙俊喜欢极了这种齐人之福的感觉,便一直拖着哄着,也不说断了来往,也不给冯楚楚正经的名分。
孙俊欺人太甚,这事情吃亏的若是旁人,估计会碍于墨家的颜面,忍下这口气。可冯楚楚出身官宦人家,身上还是有几分遗留的烈性。她眼见孙俊欲将此事不了了之,一纸文书将老情人孙俊,告入京兆尹衙门。
当时的皇帝,正是苏南前世的夫君萧恒。他不知打哪儿听得这一幢艳闻,思觉城中孙俊作风不正,此风不可长,所以杀一儆百的免了孙俊的乌纱帽。
听道孙俊的下场的苏南,愉悦的将手中掰好的花生米放进嘴里,点着头对这样的结尾表示很满意。
重活一世的苏南算算日子,晓得孙俊不过刚得了功名,从前自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诗会上,因此他与大姐应该就是在这场春宴后,才与有的往来。
苏南如果要将这场闹剧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那这场春宴她即便是不情愿,也一定要去。
宁安堂,荣景伯夫人听得前来请安的苏南,对远北侯府的春宴很有兴致,心里也为着苏南愿意出门,与人结交而高兴。
三月二十,春的汴京城,百花藏不住得往外头盛开。
菡萏苑内,菱角为苏南梳着发髻。芸香拿着一件绯色衣裙配同色的披帛到苏南跟前。
苏南眉头微皱,她生而一番媚态的模样,若再穿上着绯色的衣裳,恐惹非议……
汴京城中,最要命的不是城西菜市场上的斩首刀,而是可谓的人言。苏南深谙其理,她摇着头想芸香说道:“换了吧,要那件碧色的裙子……”
“是……”芸香撇撇嘴,极不情愿地将衣裳换去。
荣景伯府外。
两辆车架先后立在门外,荣景伯夫人身着深紫色蜀绣牡丹花纹的衣衫,外披一云锦披风。由秦嬷嬷搀扶着上了最前头那架墨绿色马车。
府中的三位小姐,苏东内衬一身素色云锦,鹅黄色拽地长纱罩在外头。与她相扶下台阶,穿着桃花色锦衣的,正是荣景伯庶出排行在三的苏北。
两人动作亲昵的走在前头,行至第二辆马车前,苏北撇过苏东的丫鬟彩云,亲自将苏东扶上马车。
待苏东安顿停当之后,她装作忘记了身后的苏南,由贴身丫鬟墨香扶着,以摇摇欲坠姿态紧跟苏东而上。
苏北这个丫头管是个有心机的,苏南的笑容淡漠,她冷眼瞧着两人间好一派姐妹亲和态。
这般姿态旁人见着定会以为苏北才是那个和苏东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子。
“二姐姐见谅,是妹妹疏忽了,忘了这次您一同前去……”苏北在马车中安顿好后,见苏南上了马车,满面惊讶加自责的向苏南致歉。
“不碍事的。”苏南整了整衣裳,言语淡淡的朝苏北说道。
马车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即到了远北侯府门口。
苏南等人刚下马车,就听得身后有人唤道:“真是奇了,盈之你竟然来了,我还以为能请的动你的只有马球呢!”
苏南闻声便知,身后来人是她的至交好友,兵部尚书长女齐玉。她转过头去面上欢喜的朝她回道:“还不是你,将那株珊瑚说得神乎其神,将我的魂儿都勾过来了。”
荣景伯夫人与身后的齐家夫人,见身后的两人聊得火热,相视一笑走在前头亲亲热热的话着家常。
苏南等人跟在后头,一同穿过府中大门。
“原来是为着那株珊瑚,亏我方才满心欢喜的叫着你,还以为你是许久不见我了,知道我这次也来,特地过来的。”齐玉装作生气的样子,将手中苏南的袖子一丢。
“一举两得的事情,既赏了美人又见了奇景,大小姐就不要生气了……”苏南拽着齐玉得胳膊轻摇着。
“罢了,饶了你……”齐玉与苏南两人都出身将门,脾气相投年纪相仿,再加上又同对马术、马球,这些不那么受京中贵女们喜爱的东西情有独钟,因此情谊更是惺惺相惜。
远北侯府那株一人高的珊瑚,初初摆在了前厅,午后方才挪至中院,众女眷望之,皆对其赞叹不已。
午饭过后,观赏过珊瑚的苏南与齐玉二人,坐在远北侯中院供女客们休息的阁楼上。
苏北亦在此列,正和周围的闺秀们,谈论着大家新买的首饰衣衫。
苏东这位冠有京城双绝的才女,自然是被荣景伯夫人留在身边,替周围官眷誊抄今日前厅才子们新作的《叹珊瑚》。
“这珊瑚也没什么看头……”齐玉百无聊赖地扇着手中的帕子,小声对苏南耳语道。
“你也是个奇人,不爱这些明珠翡翠、珊瑚砗磲,倒是喜欢那些刀枪剑斧的……”苏南轻咬着贝齿,食指往靠在她身上齐玉的脑袋处点了点。
“你们两个在聊些什么?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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