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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溪涧
严天却往不远处的溪涧看去。
背靠群山,溪涧上挥洒着点点月光,微风拂过,仿佛美人盈白的身躯在水中起起伏伏,就像王家老大画中描绘的那样,这溪涧美得仿佛藏了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有一座凉亭,位置和王家老大画的一样。
两人亮了灯笼走上去,只觉得高处的夜风微微有了寒意。殷九娘战栗了一下,好似害怕了一般贴近了严天却。
严天却只觉一股甜甜的香气袭来,殷九娘身上的味道就跟她的糖人一样,温暖而香甜,他沉默着往前走,没有推开九娘,反正将身躯靠近了些,为九娘挡了不少风。
灯笼的光刚照到凉亭,一道黑色身影就冲了出来,殷九娘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抱住了严天却。
严天却也被吓了一跳,右手牢牢抱住殷九娘的腰,左手横着灯笼成防护姿态。
等那黑色身影定下来,两人才看清,是一只可爱的松鼠,提溜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惊吓,转身逃走了。
殷九娘松了口气:“这夜间也太吓人了。”
严天却也松了一口气:“我看是你比较吓人。”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抱在一起,连忙松开来。
殷九娘回味着刚才撞到严天却怀中感受到的坚硬,心想严公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挺结实。刚才的臂膀抱的也很有力,有些后悔没多感受一下。
严天却也心神荡漾,从来没这样抱过一个软软的姑娘,满怀都是她甜甜的气息。
两人都有几分羞涩加几分憧憬,一时间沉默下来,暧昧异常。
严天却随手将灯笼太高,向凉亭四周照去。
“九娘,你看这里有一幅画!”
殷九娘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
“是荒宅美人的壁画!看起来是王家哥哥画的,他画美人图的时候都喜欢把眼睛画成这样,眼角上挑,眼含风情。”
严天却点点头:“看来他经常来这里。”
殷九娘道:“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少有行人来,大晚上的就更没人了。王家哥哥应该只是喜欢这里的风景,所以来这里画画吧。”
严天却举着灯笼将凉亭转了个遍,道:“你看这石桌上,有墨滴落的痕迹,他应该在这里做过画。这凉亭两侧灯笼很新,都有燃烧过的痕迹,说明他最近来过。”
殷九娘道:“他晚上大老远跑这么远就为了摸黑画画?”
严天却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得对画画痴迷到了什么地步,才能独自一人晚上跑到这么远来画美人?
殷九娘叹了口气:“要我说呀,这里说不定真有个美人,王家哥哥画着画着人就从画里走出来了,然后跟着他回了家,害了他的性命。”
“这是你新编的故事?”
“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殷九娘又道:“我觉得这王家哥哥真不是一般人,平常人在这样的夜里,还在荒郊野外看到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在溪涧里洗澡,难道不会害怕吗?他不但不怕,还把人家画下来天天想,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事?”
严天却道:“能跟你一起长大的我也没觉得是一般人。”
殷九娘对他做了个鬼脸:“能跟我大半夜在这的才不是一般人呢!”
严天却在凉亭坐了下来,道:“先坐坐吧,折腾半天也累了。”
殷九娘依言坐下。
“你爹怎么会成为王家老大的师父?”
殷九娘摇摇头:“是半个师父,我爹画画的很好,王家哥哥小时候见了喜欢,就求着我爹教他,我爹看他有天分就教了一些,没有正经拜过师的!”
“那你爹现在不画画了吗?为何王家出事不见你爹来?”
“我爹在我十五岁就去世了,现在都已经五年了,”说到这里,殷九娘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个大龄未嫁的老姑娘了,顿时有些羞赧与懊恼:“我爹走后我就已经出去卖糖人,我爹做的糖人是整个沧江最好的,我爹说我祖父做的糖人是全天下最好的!”
严天却附和道:“虽然没见过令祖父和令尊的手艺,但是看你的手艺,应该差不了。”
殷九娘高兴地弯了弯嘴角:“那是自然!”
两人说话的功夫,灯笼被一阵风吹灭了,严天却拿出火折子想重新点燃,却被殷九娘伸手制止了。
殷九娘没说话,指了指不远处的溪涧处。
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溪涧,此刻竟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面前立了两根粗白的蜡烛,还用石头简单围住一块区域在烧纸。
那女子身姿曼妙,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难以言喻的风情,从他们的角度看不清面容,但依稀能感觉出来是个美人。
殷九娘低声问道:“公子,这是人是鬼啊?”
严天却瞟了她一眼,道:“当然是人,有影子的!”
殷九娘顿时长舒一口气,道:“那也出现得太突然了啊,咱们在这里待了半天,都没有见到有人靠近,她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样。”
严天却道:“别胡思乱想了,再看看吧。”
那女子似乎在对着水面说了些什么,不时用宽大的衣袖擦拭眼泪。
“她是不是在祭奠王家哥哥呀。”
严天却点点头。
不多时,那女子燃尽了纸,灭了白烛,收拾了收拾离开了。两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跟着她走过来时的山路,路过王家宅子看到挂起的白幡时她停顿了一会脚步,又默默走开了。
严天却与殷九家两人对视一眼,看来是真的跟王家老大有关了。
那女子又穿过几条街巷,最终从后门进入了一家花楼。
这家花楼名叫“如梦楼”,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但是楼前还是热闹的很,醉醺醺的寻欢人笑嘻嘻地东倒西歪,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在门前楼上摇着手帕大声狂欢,夹杂着几声文绉绉的念诗声,又被喧闹的琵琶声、杨琴声盖过去了。
殷九娘觉得收获颇丰:“这女子是花楼的,怪不得走起路来都与众不同的好看。”
严天却道:“你回去吧,我要进去看看。”
“公子你别丢下我,我也要一起!”
“我倒是想带你进去,可你一个姑娘家,进去太惹眼了。”
“公子你等我一会,我有办法!”
殷九娘刚说完就一溜烟跑了,严天却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便道:“就等你半柱香时间,不来我就自己去了!”
一炷香后。
严天却只见面前突然多了个俊俏后生,穿着一身嫩绿长衫,扎着读书人的发髻,手中一把折扇,画着粗黑的剑眉填了几分英气,只是小脸嫩白、唇色嫣红,一双大眼睛圆圆的乱转,脚上还穿着女子秀鞋,顿时又显得有几分滑稽。严天却看的一阵好笑,好在鞋子颜色不甚起眼,跟这身衣服也挺衬。
殷九娘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怎样,小爷这身打扮尚可?”
严天却不置可否,往里走去:“走吧。”
殷九娘:“诶诶,公子好歹评价一下呀,这是我找附近姐妹的家里借的,她刚好有个读书的哥哥,不说别的,这着装品味确实还很不错呀,回头我也给我弟弟买一身穿穿。”
见着二人进来,立马有龟奴迎了上来。
“客官您上座,您是大堂听曲儿还是要雅座吃食?”
嘴里说着话,龟奴的眼神不由地往殷九娘身上飘去,他心中嘀咕这小子衣服穿的不伦不类的,倒是脸看着面善,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
严天却注意到他的眼神,丢出一锭银子,道:“给我们一个包间,我这兄弟面薄,你们照顾好了定有重赏。”
龟奴拿了银子高兴,早忘了再去看殷九娘,大喊道:“上座,两位嘞~”
两人入了座,龟奴又奉承道:“客官您二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小的不是吹,我们花楼的姑娘是整个沧江最好的,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您要是爱作诗、作画、弹琴,我们姑娘也是个中翘楚。”
严天却道:“有句古话说’女要俏,一身孝’,我就喜欢穿白衣的姑娘,这颜色挑人,肤色太暗了穿着不好看,身姿不曼妙又穿不出感觉,你就把你们这里穿白衣最好看的姑娘给我叫来吧,多叫几个我看着满意了自然给你打赏。”
龟奴满口应承的走了。
殷九娘捂嘴偷笑:“公子真厉害。”
两人都没看清那女子的正脸,但是穿着白衣的身段和姿态还是能辨认一二。
不一会,七八个身着白衣的姑娘鱼贯而入,一股浓郁的脂粉香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殷九娘堵着鼻子直叹上头。
七个姑娘都是纤细型身材,肤色都亮白,好几个冲着严天却俊俏的脸庞就伸手拉扯撒娇,殷九娘看起来像是个偷跑出来的小少年,几位姑娘倒是没太过分,也少不了几个媚眼。
相比其它热情似火的姑娘,其中一个就显得格外冷淡了,那女子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一般,嘴角扯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再细看那姑娘的眉眼,发觉她有一双漂亮的凤眼,眼角微微翘起,又勾了细长的眼线,与王家老大画中的女子有八分像。殷九娘和严天却对视一眼,心中顿时确定了一些。
严天却吩咐那龟奴道:“就留下这一位姑娘吧,其它的都太热情了,我怕吓坏了我这兄弟,这是赏银,你带着其它姑娘去吃份茶。”
龟奴兴奋地接了赏银,也不多问,招呼着其它姑娘离开了,又上了一壶好茶、一桌好糕点,才退了出去。
那女子款身下拜,道:“二位公子,奴最擅长歌舞,不如就给二位舞一曲吧。”
严天点头。
那女子穿着一袭白衣,两人心里有八分认定这女子是溪涧祭拜的女子,便以为她穿的是孝服,直到此刻才发现,这是一身舞衣,领口大开,衣裳紧紧包裹着她曼妙的躯体,还带着长长的水袖;女子开嗓唱道:
“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
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人归万里外,意在一杯中。
只虑前程远,开帆待好风。
自入长信宫,每对孤灯泣。
闺门镇不开,梦从何处入。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女子的舞姿曼妙动人,却似乎又有无尽的悲意,跳动扭转之间显露出几分苍凉的迷人。
殷九娘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今夜看那白色的背影感觉走路之间格外迷人了,原来这姑娘是位舞者,舞者长期跳舞,身姿与旁人不一样,走路姿态也有所差别。
一曲终了,女子落下一滴泪来,她静静抚去泪水,道:“情之所至,望公子见谅。”
殷九娘从怀中递过去一颗松子糖,道:“吃颗糖吧,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爱吃糖,甜丝丝的到心里就好多啦。”
那女子接过糖来,露出一个微笑:“小公子真是可爱。”
殷九娘自己也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顺便硬塞了一颗给严天却,严天却默默放入了怀中。
殷九娘又道:“姑娘跳得舞真好看,不知道姑娘看过荒宅壁画没有,那里面的美人画跟姑娘跳得一样,刚才看你跳我还以为人从画上走下来了呢。”
听这话那女子惊了一瞬,不过片刻之间又恢复了笑容:“公子……公子说笑了,春娘不过一个舞者罢了,哪里能跟仙子相比呢。”
严天却接着话开口问道:“那你知道王家老大吗?他画中的你可是千姿百媚,不可方物呢。”
春娘顿时明白两人来意,惊呼出声:“你们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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