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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灯宴
又过几日，柳燕迈着小步偷偷来找我，那副模样活脱脱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连带我也有些害怕此事被柳眉知道。
柳燕对我打了个手势，我们商量好，拇指向上，向右是去隐藏地点，向左是东窗事发。我会意的点头，跟着他又去了那个隐藏的厢房。
那个人似乎是好转了许多，脸上的苍白褪去了不少，渐渐泛起了粉红的颜色。却显得人是俊朗非常。
柳燕悄声和我说：“这人自醒了之后一言不发，我也不知为何，或许是我们治疗方式出了问题？便找你来看看。”
我走上前去，那人耀黑的眸子转动到我脸上，忽然发出一片星光似得色彩。
他盯着我，就像那次初醒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这人身上杀气太甚，看着别人的时候，似乎能把那种杀气透体而入。
半晌。
“是你救了我。”
我和柳燕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样的惊奇，他居然说话了！虽然声音很是嘶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手指柳燕道：“是她救了你。”
他再次坚定道：“是你救了我。”
声音毫无犹疑。
传说雏鸟孵出来并不能睁眼，待他睁眼时第一眼看到的人便会被他认为是母亲。
可是你又不是雏鸟！
柳燕微叹，深吸一口气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他只盯着我看，并未理会她。
我只得再次问道：“你叫什么？”
他脸上却流露出思索的表情，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看着他那茫然的表情，似乎是我们在为难他。
柳燕皱眉思索了一下，从他枕边拿起一物。
是个黑色的刀片，刀柄也是铁质，只有短短的一寸长，刀身上刻着：“文曦”二字。
柳燕拿给他看。
“你可识得此物？”
他低头看了看刀片，刹那间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眉头蹙起，脸色变得煞白，额头冷汗淋漓。
柳燕忙收了起来，他脸色才好了许多。
“我想不起来，只是看到这个觉得好恨。”他双手抱头，切齿道。
柳燕又拿出一物，是个薄薄的木片，做工很是粗糙，但是上面的木纹光滑平整，反射着淡淡的光泽，看得出主人应是时常拿在手中爱抚，喜爱非常。
一面写着楚，一面写着明。
“这个呢？”柳燕递了过去。
那人把木牌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细细观摩，神情像是在回忆，也像是不知所措。半晌才抬头道：
“我想起来了，我似乎叫楚明。”
说出楚明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似乎是看到了他眼中的茫然尽褪，又变成了那种凄厉冷漠。只是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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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忽然找我，说是楼中要事，速去。
我反正闲来无事，便去找她询问。
柳眉站在窗前，穿着金丝绿线的夹袄，粉红裙摆秀着三色堇。
“师父。”
柳眉转过身来，蓦然间，我忽然觉得她好像是老了许多。
“你知道，每三年都要举行的庆灯宴吧。”
我点点头，所谓庆灯宴，便是附近几个省的青楼会馆选出最优秀的孩子，聚在一起评出高下的一个宴会。
虽说是宴会，却是要在附近三省最大的湖上——庆阳湖上举行，届时各个楼中的男女都会乘船游湖，赛歌竞琴，最后聚在湖中的台上进行舞术表演，由几位青楼的老板和三省官员士绅评论出个状元和探花来。
我不知道为何师父要说庆灯宴，我来此五年，第二年举办了一次庆灯宴，柳燕非说要拉我去看还被柳眉训斥了一顿。
柳眉望向我，伸手把我的面纱取了下来，然后她神色一阵挣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若桃……我待你不薄吧。”
我瞪大眼睛，不明白平时不这么讲话的师父去哪里了。
她回避我的眼神，想要抚摸我的发，忽然又缩回手。
“这次的庆灯宴，本是云雨楼中的花魁妙锦参加的，只是前日就找不见她人影。”
提起妙锦，我想起那个清高孤傲的姐姐。虽然旁人皆是赞赏她的才艺绝伦，可是我看到她眼中的不甘。
之前柳燕好像提过，妙锦爱上一个路过的书生，可是那个书生交不起银两。
好像类似的情节在戏台上看到过，可是人就是这样，旁人告诉你这样是错的，可是却总要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相信前人的经验是对的。
“这次的庆灯宴，我向总楼推荐由你去，你可愿意？”
师父的话，像黑夜中忽然袭来的闪电，让我不觉呆愣住了。
对我来说，庆灯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一样，我以为这样的任务永远都不会排到我头上。
无论歌技还是舞技，比我优秀的师兄师姐们多的数不胜数，唯有琴技还可以勉强拿来攀比一下，可这庆灯宴考核的是人才全方位的素质，对我来说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
“可是……师父。。”
“我已经想好了，这段时间会给你一定的指导，但是到时候只要正常发挥就好。”
柳眉望着我，柔声道：“只要带着这样一张脸，没有人敢不让你赢。”
我又想起几年前的夏离飞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孩，喷涌的鲜血，漫天的火焰。
我摇摇头，想要拒绝，可是又想不出拒绝的话。
柳眉直视我的眼睛，露出恳求的神色：“我知道让你去参加并不公平，可是这几年我们楼中也没有什么出色的弟子，总楼已经发话说若是今年赢不下庆灯宴，就会调我回去……若桃，若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开门迎客了你可知道？”
其实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我点点头，心中渐渐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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