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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渐起
“大人,今天可是累着了,我已备好热浴,大人稍后便可沐浴”。蓼芷为溪客卸下神冠,又褪去神袍。
卸下一身桎梏的溪客瞬时觉得浑身轻松,又唤了蓼汀进入,问了问今日无念宫的情况,终是是将所有问题都落实后,才往后殿走去。
溪客将自己浸入热水之中,舒服地轻哼了一下,又在心里默默夸了蓼芷实在是体贴,这般放空着,迷迷糊糊似要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檐铃轻响,灵气凝滞,又一瞬晕散开来。溪客猛然惊醒,有些恼了,却又知道不能耽搁时间,披上衣服向横廊走去。
“神君的闲暇时间如此之多,就不能挑一个其他时间来吗?”
谢梓霖端在在横廊尽头的石桌上,望着微有些愠色的女子。
透着水汽的长发未挽,墨发及膝,只随意披着,着一青色长袍,比之今日在轩辕门前穿着艳色正装的女子,太过素净,谢梓霖不知怎么地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似乎也是简简单单地穿了一身青衣,不过那时她是明媚的,不若现在这般稳重沉静。
溪客看着谢梓霖瞧她的样子,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神职在列,岂能不尊” 的话来“教育”一下自己,便正想开口堵住他说话的机会,没想到却听见谢梓霖开口道:
“是孤思虑不周,抱歉。”
奇了,太阳从我这无念宫出来了,谢梓霖不压榨我了?!
听着谢梓霖这样一道歉,溪客反倒有些悻悻的了,便放软了语气,问道有何事。
谢梓霖站起身来说道:“前些日子来此处时,说过会再次查探一番灵河的状况,今日便来了。由此,还如往常一般,由你护法了。”
溪客点了点头,抽出碧羽笛,和谢梓霖越下横廊,站定在横廊之下的巨石之间,横廊之下是灵河的尽头,不见泉眼奔涌而出,却只有一水幕状的瀑流而下,仿若凭空而下,不见上游。
溪客架好碧羽笛,只待谢梓霖开启阵法。
一法印从谢梓霖手中结出,金光星星点点,涌向横廊之下的水幕。
狂风骤起,灵河奔涌,溪客用灵力奏响碧羽笛,安抚着灵河之下的万念之力,谢梓霖一闪,消失在水幕之下。
今日的灵河似有些异常,溪客觉得较往日而言十分费力,灵河之下的某些压迫之感似乎也有着向自己而来的感觉,溪客不得不打起精神,再施加一成灵力,终是将这些躁动不安的念力制得服帖。
大约一炷香后,谢梓霖破水而出,面色不虞,脸上血色尽失,双唇紧闭,眸色微深,瞧着又比往常肃穆了几分,谢梓霖站定之后,微倚着石壁,闭目调息。
溪客收起了碧羽笛,鼻尖沁有微微薄汗 ,看他面色,只在心里暗道,这次可能有什么变故产生。
灵河不是所有人都能招架得住的,就如疏蔺,只是探一下,便也受不得,更遑论入灵河。
以往谢梓霖下水,也会受其些许影响,但无论如何也不如此次看起来严重。
“神君可有大碍?”
溪客上前,欲扶上谢梓霖,手腕却突然被对方抓住,事出突然,溪客并无防备,又未使劲儿,便顺着他的力道撞入了他的怀中。
溪客有些懵了,只听见落入他怀里时,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心跳声,如擂鼓,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忽地另一只手又拂上她的脸,将散落的碎发别至耳后,手指的摩挲带来微微的痒意,从耳后颈部传至尾椎骨,溪客僵硬得如木头一般,又慌乱着与他分开。
再一抬眼,便察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她,与以往相比,瞳色更浅了一些,眼尾有些猩红,似有些狂热围绕在其身上,打破了以往的清冷容颜。
溪客心中大骇,心里思索万千,谢梓霖不会入魔了吧,不不不,人家可是天脉之子,要是入魔了,这九域六洲就要完了。恍惚间又被他带回了横廊,这才反应过来手腕还被他捏着。
俩人不语,空气仿佛也在僵持着,胶着,压得人透不过气。
“神君。”
溪客无甚情绪的话语,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听到这一声唤,谢梓霖松开了手,却还是盯着溪客。
溪客被这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憷,只得活动活动手腕,发现手腕一圈已经变得青紫。
“切记最近密切关注灵河的异动,如有异常,即刻来报。还有......注意安全,不得私自再靠近灵河口了。”谢梓霖哑声道。
溪客听着这话,觉得灵河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心里也重视起来,就连先前谢梓霖那些奇异行为她也不多想了,对刚才那些尴尬的氛围也不关注了,只回了声是,便思考着灵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因为她种芭蕉吧?!
谢梓霖视线又移到她的手上,随即又挪开了视线,留了一句“明日择仙之前来我壂中。”,便离开了。
溪客:“.......”
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当初是谁说的最好没事不要去他壂里找他,如今反倒主动要她去?去他壂中?这比谢梓霖入魔了还梦幻?好吗?
踱步回了寝壂,蓼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
时了,整理了一些明天的预仙者的案宗,又想着顺便报告一下今日预仙者的就职去向,见溪客有些失魂落魄地进入房中,蓼芷还以为溪客又如前些日子那般魔怔了。
“我的大人啊,你去哪里了,怎么头发也未挽便出去了。”
溪客将那缕墨发别至耳后,又想起了在水幕下的那一幕,手指的温热似乎还停在耳廓,那么多年过去了,溪客终于破天荒地又被他羞红了脸,尽管他没看见。
蓼芷瞧着溪客越发不对劲,又瞥见了她手上的青淤,终是变了脸色,又是找药,又是缠问着到底是何事,溪客便将今晚之事一一说了,只是略去了谢梓霖的不对劲与他俩的尴尬场面,只说手上是上岸之时不小心滑了,神君拉了一把,嘱咐了蓼芷最近注意灵河变化,便遣去睡了。
只是本来今天应当是累极了,但躺在玉榻上时溪客愈发清醒,回想起来今日谢梓霖的状态太过异常,就有点像人间话本写的那样!
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间情爱,作为灵河使女,见得最多的便是这些东西了,什么爱而不得,痴男怨女,卿卿我我,灵河不是想看就看!
这近万年见,她把这些当话本子都看透了好吧,这么尴尬,明天又该如何去见他?
翻来覆去,左思右想,终是太过劳累,睡了过去。
有人一夜无梦,有人枯坐到灯灭.......
溪客从床上坐起,总觉得脑袋有些沉重。
蓼芷端着洗漱用具进了寝壂。溪客便问:“什么时辰了,蓼芷。”
“大人,还有一个时辰就该去万神殿授典了。”
溪客清醒了些,回忆起了昨日谢梓霖说的话,心想,一个时辰似乎时间紧迫了些,便差个人去回个信给他,有空再去吧。又瞧见手腕上的青紫还未消,便愈发愤懑了,不太想去。
“蓼芷,帮我拿出以前那套月白护腕吧,正好搭着神袍的颜色,另外,差个人去无念宫,说我今日时间有些紧迫,择日再去拜访神君。”
蓼芷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全按照溪客的吩咐做了。
溪客已经在万神殿端坐了许久,看着壂中还排起的长列,颇有些无奈,不过依旧仔仔细细地查看案牍,这毕竟关乎到这预仙者今后的发展,还是得仔细,千万不要像她自己一样,落了个万年不迁的位置。
“徐佩,在你的通牒上并未标明你的意向,那你说说,你平时属意何物,本君才好为你安排合适的仙位。”
“禀神君,小仙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望神君为小仙挑选一个合适的,小仙就心满意足了。”徐佩似乎显得有些局促,望着溪客,呆呆地说着。
溪客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又问:“那你告诉本君,为何修仙?”
“小仙来自大凡域,因为大家都在修仙,他们告诉我,我应该修仙,所以,我努力修炼,有幸被选上,成了预仙者。”
溪客看了他愈加迷茫的眼神,心里有微微触动。
大多数人,不知自己这一生所求何事,只觉得其他人那样做了,我便如此,后来一旦有自己选择的时候,命运也只能把握在别人手中,自己不知如何抉择。
“灵河气象万千,你既然不知如何选择,那么多看看也是可以的,不如就归入无念宫吧,从执墨仙侍做起吧,若有心上进,潜心修炼,必有所为。”
“谢神君,谨遵神君教诲。”溪客授之与典,徐佩拜别。
正要宣下一位时,门外多有些骚动,顷刻,又跪倒了一大片,齐声道:“拜见帝鸿神君,神君圣安。”
谢梓霖径直进入大殿,缓缓向着溪客走去。
溪客坐在高座之上,谢梓霖又逆着光,所以看不大清谢梓霖是什么模样,只是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隐隐有凉意爬上背部,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谢梓霖已经登上了阶梯,溪客瞥到了他眼中的深意,心底咯噔了一下,共事近万年,他的眼神,溪客是明白的。
于是望向殿下跪拜着的预仙者们,“诸位御灵而来,又渡灵河,今日已近午时,在壂中等待烦闷,琼林庭已为各位备好了午宴,一个时辰之后,再续授典之礼。”
殿下众人面面相觑,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后面一批人出去时,恍然见到了帝鸿神君牵差点起了择神仙官的手,众人震惊,纷纷落荒而逃。
溪客也惊了,以至于忘了抽回握在谢梓霖手中的手,旁边一众仙侍也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但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时不时偷偷地看一眼。
溪客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听到温润的声音:“别动。”
手腕上的护腕被除开了,丝丝凉意沁入皮肤,可又混合着男子指腹间的暖意,被轻揉着的肌肤似乎燃起了火,一路烧到了溪客的心头。
被另一个人的气息缠绕着,望着面前神情专注的人,溪客不得不承认,谢梓霖太过魅人,他是三圣留在世间最后的,也是最完美的一个作品,没有人能走得出他的温柔相待。
还未待溪客反应,谢梓霖已经为溪客整理好护腕。
溪客不禁打了个冷噤,太奇怪了。加上昨晚,这已经是谢梓霖第二次抽风了,昨晚他在灵河到底遭遇了什么?掉了魂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溪客默默地抽回了手,疑惑地道:“帝鸿神君,你被夺舍了吗?”
谢梓霖:“........”
呼吸静谧可闻,大殿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蓼汀的到来打破了殿内的僵持。
才至大殿门口,蓼汀一声“大人”,便将大殿内的众人吓了一跳。
蓼汀面带不虞,快步走至溪客身旁,又嘀嘀咕咕地近身说了些什么,只见溪客的双眉越皱越紧,双唇轻抿,谢梓霖在一旁听到灵河俩字,恍惚了一下,神情也变得肃穆了起来。
“蓼芷,你守在这里,若未时我还未归,便安抚预仙者再稍微等些时候。无念宫出了些事,我须得回去一趟。”溪客吩咐着蓼芷,又望了谢梓霖一眼。
“我同你一起前去。”又如之前高冷之姿,语气与以前相同,看来是恢复正常了。
溪客点了点头,三人往无念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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