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传】不灭

　　“不行，我不等了，我要去找师姐！”
　　哪吒说着就要骑上神鹿，赶忙去找一时间踪迹全无的叶天时。

　　“哪吒哥等等！”

　　“主人，且稳定心神，冷静下来。”

　　两个幼童看向声音的来处，面上不免带些讶异之色。

　　“呀！神鹿，神鹿会说话？”

　　彼时，来历不明的小威忽冒邪气，面色狰狞可怖，这兄妹俩因过分畏惧，未能注意神鹿竟口吐人言，此刻头脑已冷静了许多，这才得见这奇异之景。

　　那气质出尘的神鹿叹息一声，随即通身缭绕起烟雾，将身形隐于雾后。

　　隐于雾后的神鹿逐渐变作一副女子的身形，虽模糊不清，但仍觉其绰约多姿，翩若惊鸿。
　　片刻后，茫茫雾气渐而消弭。

　　一只纤纤玉手率而伸出——

　　直至女子彻底走入三人眼中。

　　“哎呀！好，好漂亮的仙女姐姐！”
　　小香直直盯着神鹿化形的女子，不由惊呼一声，费尽半天才出来一句赞美女子的话。

　　两个男孩更是微微红了脸，有些傻愣愣地盯着眼前人。

　　“！”

　　两个小孩已然看呆了眼，哪吒虽意识清醒，但不免也为这份出尘的美貌所羞怯。

　　高挑女子面带肃意，相貌清丽秀美，额生一对紫檀鹿角，粗短蛾眉与狭长凤眼遥遥相望，一头茶白秀发高高束起，如瀑垂落。

　　她略弯身形，半蹲于哪吒身前。

　　“见过主人。”

　　“主人，可唤我名，月如。”

　　“呃...”

　　“月，月如姐姐，快起来！”

　　哪吒听到这声音才回过神来，急忙要拉住月如起身。

　　“多谢主人。”

　　月如这才缓缓而起，看向几人。

　　“...月如姐姐为何不让我去找师姐？那个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好的，现在距离师姐离开已经过了好久，如果他真如师姐说的那样不怀好意，那师姐——”

　　哪吒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又看了几眼神色严肃的月如，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堆话，话里话外都是极为担心叶天时的安危。

　　月如蹙紧了眉宇，思虑纷乱。

　　她正在考虑如何劝阻住冲动的哪吒。

　　于月如而言，主人的安危是首要的，前世未能恪守其责，致使主人被妖狐杀死，让她痛苦万分。

　　今世能再见主人，定要护好他。

　　只是，叶天时是真人的弟子，虽说她的实力足够，但也不可不管，但主人如今实力尚未恢复，如若再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

　　“主人。”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向哪吒恭敬行礼。

　　哪吒看着神鹿化形的女子对他态度恭敬，又不让他去找师姐，内心有些生气，但又不喜欢她这样一板一眼的，于是又开口道：“你说吧，月如姐姐。”
　　主人，似乎很喜欢他的师姐，这样急着想找她...

　　月如心头失落，未有表现，只是继续道：“主人，且听我一言，如若主人还要再找叶姑娘，我也一齐陪同。”

　　见男孩态度没有再那么抵触，她也继续言道：“叶姑娘是真人的弟子，我与她虽仅有短短几面，却也瞧得出她性子冷静，遇事沉稳，且她持有...平雷之剑，此剑由云中子真人所造，削金如泥，可召神雷杀敌，剑出则震慑邪祟，喝退妖鬼。”

　　“依我所见，叶姑娘不仅心思机敏，剑术和术法也极为优秀，即便打不过那妖道，也能找准时机全身而退。”

　　哪吒听了月如一番话，也觉有理，只是还在犹豫不决。
　　毕竟叶天时教导他已有一些时日，再者，哪吒生性纯真无邪，也惹人怜爱。但奇怪的是，只这一见便喜欢上了叶天时，平常若是没见着父母，兴许会惆怅半日，若是未见着师姐，不一会儿便要朝着侍从们撒娇，若是不依了他，更要调皮。

　　连哪吒的母亲殷夫人都会时常与叶天时打趣。

　　“这孩子对你的喜欢，使我都有点吃味了。”

　　可见哪吒对她的喜欢不同一般。

　　但这喜欢，也并非毫无缘由...至于这缘由嘛，也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

　　哪吒心绪焦急，但一想到因自己思虑不周，险些落入歹人圈套，甚至会为伙伴带来危险，他还是没有莽撞地冲出去寻找叶天时。

　　“月如姐姐你说的对...就算师姐真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也没法帮上她什么，说不定还会牵连她...可是，师姐她已经去了好久，怎么探知都找不到她的行踪，万一——”

　　男孩又焦急起来，神色恐慌，似是要哭出来一样。

　　月如和小香兄妹俩又在一旁慌忙地劝说着。

　　怎么说呢。
　　这孩子，怎么还这样爱哭？
　　好不容易赶回来的叶天时在一旁暗暗叹气。

　　自摆脱了幻境后，从林中醒来，未有发现申公豹的行踪，结合自己中计的遭遇，这才转念想到什么，咒骂几句，连忙提起长剑一路朝着哪吒那里赶去。

　　生怕他们真的相信了申公豹那厮的谎话，跑去东海。

　　虽说在幻境中已呆了几日有余，可现世也才过了一时二刻，而且...

　　先前为逃离幻境，使了雷法，现在气力耗尽，灵力也未有余留，虚弱极了，若不是经过一年的锻炼基础，恐怕她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她本身修习时日不长，因为不具天资，也并非幼时就修法悟道，接受的也只是普通术法修习，更别说专攻的全是剑术和武道。

　　叶天时虽然赶上了那穿越大军的潮流，穿越至此，却并无什么系统，金手指等等诸如此类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本身便是个凡人，样貌出众美丽，却不是绝色非常，学习刻苦能力强，却绝非出类拔萃之人。

　　但她的精神意志强，智商也在线，才没有造成一穿越就自以为是，把自己当做是天命主角，或各种幻想着开后宫泡美男等等无脑想法。

　　为了不被发现异常，她做了很多，先是偷偷观察庶民的衣着和生活，行为和语言，虽然上古语言实在是拗口得像外星语...但她还是努力去模仿和学习，直到她刚准备用辛苦打下的猎物和猎户换些衣物时，太乙便出现了。

　　叶天时：草，一种植物。
　　虽然很想吐槽，那句文明用语还是被她压下去了。

　　后来...
　　收起长剑，准备走向哪吒安慰他的叶天时又回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但记忆变得模糊，即便是自己经历过的，却又像是别人硬塞到你脑子里的，陌生得很。

　　“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她叹了口气，停止回忆，几步走上前，朝着哪吒大喊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后，男孩的双眼瞬间发亮，他一边擦拭着湿润的眼睛，一边朝着她飞奔而来。

　　或许是幻境的残留影响，哪吒那张稚嫩的身影竟在一瞬间变成了那名温润青年的，朝着她微微一笑。

　　“...”

　　她眉头紧蹙，感到一阵眩晕，忍不住扶住了头。

　　“师姐？”

　　哪吒担忧地抱住她，似乎是发现她的动作，两只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却因为身形幼小，做了一番无用功。

　　“没事，只是消耗过多，有些疲乏了。”
　　“莫担心。”

　　月如上前扶住她。
　　“叶姑娘，小心。”

　　叶天时挑眉，看向眼前这个女子。
　　“神，鹿？”

　　月如点点头。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而又问起事。
　　“...你们，没有去东海那边吧？”

　　“没有，主人曾想去找你，但我见你迟迟未归，便先劝住了他，但若至昱时你还未归来，我便会和主人一同去找你。”

　　叶天时点点头，叹口气。
　　“那就好，我怕这孩子一时冲动，虽说这份心是好的，但难保没有人不会因此利用他...不过，今日那人，你可有想法？”

　　月如摇摇头。

　　叶天时似乎是想到什么，让月如将她放下，她坐到草地上，开始诉说刚才之事。

　　叶天时毫无避讳地讲出了所有事情，除去她被幻境迷惑心神，险些丧命的遭遇。

　　哪吒就在一旁，她也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就怕这孩子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人。

　　适当的责任感是必要的，但过多的责任感未必不会变成负罪感，把人逼疯。

　　“总之，你对这一手法是有什么了解吗，或者说，你在老爷子那里有听到什么吗？”

　　“听你的描述，再加上他变化之能如此精妙，其手段甚至能暗中影响心神，或许，此人应是曾被天尊逐出门下的那名门人，申公豹。”

　　“谁？申公豹？！”

　　原谅她想起了少儿动画中的申公豹形象，再想想刚才所见男子的形象。
　　呃，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你也知道他？”

　　“也对，毕竟他是天尊的弟子之一，犯下的祸事在福地洞天中所传甚广。”

　　“那他又为何要算计哪吒？哪吒是老爷子门下，与天尊应该无甚关系。”

　　叶天时想了半天，也没得出结论。

　　“那家伙，我与他对战时，看似我占尽上风，其实那家伙留了余力，根本没打算与我正面交战，甚至还耍些小花招——”

　　而且东海那边...

　　封神演义和诸多民间传说中，都是哪吒杀死了龙王太子，甚至剥皮抽筋，惹得龙王大怒，要水淹陈塘关，最后哪吒只能自刎谢罪——

　　一想到那个结果，她的心头突然压抑沉重。
　　随之，又想起了灵珠子身死的那一幕。

　　那明明只是虚假的幻影，为什么令她这般难过？

　　“...唉”

　　或许是第二次见到有人在她眼前死去吧，而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总之，我们先回陈塘关，要先保证哪吒的安全，东海那边，我会去一趟确认看看。”
　　她硬是逼着自己忘掉那一幕，使自己冷静下来，安排好一切。

　　“虽说他的目标是将哪吒引至东海，借刀杀人，但动手的未必会是哪吒本人。”
　　“一海龙王就够头疼的了，如果龙王太子真的被杀，他联合了其他几位龙王，恐怕——”

　　月如这才想明白其中关节。

　　“是了，那人的变化之法如此精妙，我都未能发现真实身份，若他变作主人，杀了龙王太子，那——”

　　“怪不得真人叫我来保护主人，让叶姑娘来教导主人...”

　　叶天时察觉出月如话里有话，但也不想过多追问。

　　“等回去之后，你先照顾着哪吒，我要去找老爷子问些事情。”

　　......

　　“小孩，哪吒...不，不对！这一身，邪气，你不是——”

　　“哗——”

　　血液随长枪抽出而喷涌，溅落在青年的脸上，和那一脸邪笑的男孩脸上。

　　青年全身鲜血横流，衣袍，腰带，护腕都被血染透了。

　　他艰难地想要爬起，想要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却未料想，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了。
　　直到那人形消退，海滩上多了一条通体青蓝鳞片的龙。

　　“真不愧是龙王太子，眼力竟如此锐利...只可惜。”

　　“为了促使那人能够成为破坏之神...你也必须死。”

　　不过，倒是令他意外，哪吒几人竟然没有追来。

　　不过，也不重要了。

　　反正，今日无论是何人在此，都只会明白——

　　是李哪吒亲手杀死了龙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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