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穆念醒了过来，根本不想睁眼，内心只剩下一个字。
　　日。
　　一句真诚的告白最后变成了什么？？？捆绑play也就算了，只用后面舒服也就算了，被弄到哭着求饶最后昏过去也就算了，秦天好像还误会了他和他上、床的原因这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只是为什么，为什么……
　　秦天这个人会这么熟练啊？
　　明明那么多年前酒后乱性的那么一次他的对象就是秦天啊！
　　那一次他记得如此清楚，一半要归功于给他绘声绘色讲了不下九九八十一遍的高中同学们。
　　高考完那天他和班里一起去KTV玩真心话大冒险被灌了一堆酒，又被不知道谁和秦天打报告说他喝醉了。他在秦天来的前一分钟又输了一把，那时候意识已经是昏昏沉沉，有人让他大冒险亲秦天的脸一口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据后来班里女生讲，脸上还洋溢着羞涩又幸福的笑容……
　　据说那一天，秦天一只脚刚踏进门来他就火箭发射一般冲了出去，挂在秦天身上一脸绯色地让他俯身低头，然后瞄准了他的嘴唇，亲了一下……
　　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那天计数的人有七八个，最后谁也没能说清你到底啃了他多少下……’
　　‘你都不知道！你那天好像还趴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我们所有人头一回看到那个秦天整个人呆住的样儿，老吓人了，我们都不敢吱声！’
　　‘而且他也不生气也不说你，给你整个人架起来贼担心那么看你！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想，国欠哥啊！而且这都还不是亲哥呢！’
　　‘也就你把秦男神当穆念儿他哥！老实人走开！后面的我要讲我要讲！秦男神露出了他那个致命微笑，但是我发誓他眼睛里有一丝杀意啊一丝杀意！他问我们在他来之前你有没有亲或抱谁，我们当然都摇头啊！你那时候还缠着他要亲呢，不老实得他都快架不住你了，然后他就低头亲了一下你的额头还他妈说了声‘乖，先不闹’啊啊啊啊！！！！你一下子就不动了，他二话不说就把你公主抱起来了！公主抱！你这个一米八大坨享受了公主抱啊啊啊！他害怕你不舒服调整姿势让你靠他胸膛上，然后就巨巨巨巨苏的说了一句‘穆念我带回家了。’就带着你走了啊啊啊啊啊！巨攻啊！巨宠溺啊！巨……’
　　之后的事他就还算记得了。他被秦天抱出KTV的一路上还在他身上到处乱蹭，嘴里好像还不停地嘟囔着要亲……刚被放到车上，他整个人就从副驾驶扑到了秦天怀里，不停地抽疯，最后秦天不得不把他吻缺氧了才肯老实地瘫在一边让他帮他系好安全带。
　　车开了他不作了，也可能是因为秦天车速快得他只剩下心情吐了。
　　后来他开始犯困，不记得怎么被秦天带上楼的，但是好像到家了他也抱着秦天的腰，不肯撒手，到处乱摸，丢人现眼，四处点火。
　　再后来嘛……虽然被摸的时候很爽，动真格的时候他除了疼几乎没有什么感受，只有到了最后才微妙地触碰到了穆念的那一点。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这也难免，即便如此那晚也是自己快不行了，哭着说不要了秦天才罢休……
　　第二天早上穆念彻底醒酒并发现他和秦天赤条条地躺在秦天家床上的时候，受到的惊吓程度无法用语言描述，他当即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认为是自己在KTV和回去的路上一顿瞎折腾才把秦天逼得走投无路把他给嗯了的，毕竟都是男人，穆念怎么可能不了解？更何况，自己身材不错脸长得也凑合，秦天对付一口总是可以的吧……
　　那时候秦天已经和他告过白了，可是他压根没往这一茬上想，权当他是开玩笑的。他更是没有考虑，为什么喝了酒神智不清醒的时候自己会对秦天做出那样的事。
　　他盯着秦天的睡颜很直肠子地总结，虽然被最好的哥们给上了吧，但是错误根源既然在他，他就赶紧认错，于是乎洋洋洒洒写了一个纸条：
　　我觉得我应该是直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们都冷静一下！！！
　　……就拖着酸麻的身体和残破的菊花跑路了，还冷了秦天整整一个假期试图处一个女朋友，及时纠正自己疑似微微弯曲的性取向。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不可言说的后话。
　　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让穆念心里充斥着一万个疑惑和不安。
　　这一次…秦天对他身体的熟悉，精准到了可怕，就好像……自己已经被秦天完完全全开发，两个人已经做了无数遍。甚至，Déjà vu 的感觉强烈到让人不容忽视，可穆念发誓他就真的！真的只和秦天做过这么两次！秦天也绝对、绝对不可能和别人做那种事儿的。
　　穆念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弄得一愣。
　　他对秦天对自己的感情感到这么笃定，反而显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他越发直视自己对秦天的感情，愧疚也就越发滋长。秦天似乎从来都没在感情上和他开过玩笑，可是一直都是他在忽视，在逃避，在拒绝，但是同时又悄悄地、在暗地里无法自控地，像变态一样喜悦着。
　　这样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那天秦天抱着他从秦父那里离开是一个小小的开端，后来便停不下来的开始渗透他的生活。比如秦天吃了太多他烤的曲奇终于长蛀牙的那天，比如他爸妈夸秦天越来越高大帅气的时候，甚至是秦天因为他和哪个朋友过于亲密冷下来的脸……
　　当时他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有种看着秦天长大的成就感而已，被另一个人同样重视着的归属感而已，直到在高一被同校快毕业的秦天堵在厕所间里表白并一顿乱啃后，心思才开始惶恐地往那个方面略微靠拢一二。
　　可是两个人从小抱到大睡了那么多年，秦天也偶尔亲他的额头什么的，都是早上一个上厕所一个刷牙的关系了，被啃了嘴巴一次的穆念觉得无所谓。
　　所以，这种思考却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月，他到底还是没能开窍。
　　换位想一下，这么多年秦天没气得把他弄死，委实不容易。
　　也不知道是不是历经了生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刚醒来的怒气慢慢消散后，心对秦天越发硬不起来，穆念也索性放弃了。就算一时脑热也好，深思熟虑也罢，承认了喜欢那就是喜欢，不能再变的。秦天是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取代万分之一的存在，对此穆念也不置可否。他不是什么挚友、兄长、亲人、恋人，这些统统不是，秦天对于他而言就是秦天，他的秦天。
　　他对于秦天而言，也就是他自己而已。他们在这段长达15年的相处中没有什么特定的身份，从始至终只是彼此，所以才会如此地、如此地特别。
　　穆念想睁开眼睛看看他。
　　而此时，外面的海鸥冷不防地长鸣一声，穆念皱了皱眉，只觉得身体疲乏不已，胳膊似乎挡在了眼前，只透过些许白炽灯微弱的光。
　　“秦主任？您……哎哟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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