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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
上午最后一节课,此时已是5月繁花将尽,天气转为炎热的时候。
讲台上老师口若悬河,柳珩煜却忍不住回头去看,窗边那个趴在桌上的人影。
在变态的英语老师的课上,还敢睡这么香的,除了薛北辰,不做第二人想。窗口吹进的和风扬起几缕发丝,平日总是白得有点透明的脸上,由于睡眠,染上一抹绯红。柳珩煜的眼光从她的额头,到修长的眉,轻阖的眼,长长的睫毛在熟睡中轻轻的颤动,不知在做什么好梦。秀挺的鼻下面,薄薄的唇微微有点张开,浅浅的光润的粉色,柳珩煜看着忽然想起在“夏天”时,她和裴敏接吻时的情景,一股热气从脖子后面直冲脑门,忙低下头去看书……
只是那些平日熟悉的外国蚂蚁,一个都爬不进脑海里去。
按小爱所说,那只是裴敏的习惯,有点特别的表达方式而已。那两人认识时间很久,自然感情不同一般。加上裴敏是不爱女人的,他们的吻自然是不会和情欲有关,倒是很唯美……尹爱是如此看的。
只是柳珩煜每次看见,难免面红耳赤一番,
连带看到薛北辰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在“夏天”呆了近一个多星期,等脸上伤痕退去才回家。他对薛北辰的印象以大有改变。每日弹琴到深夜1点,才休息,第二日能有多少精神上课?
不过,此时英语老师显然不这么想,正恶狠狠的盯着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人。
“……辰……薛北辰!!……”
怎么了,地震了?
薛北辰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眼前好像有什么在晃来晃去,耳中的雷声也越来越近。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扭曲的脸……
“你居然在我的课上睡觉!”
全班鸦雀无声,看发飚的母老虎把东倒西歪的薛北辰拎起来。
“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不把老师看在眼里!你要睡觉就不要来上课!”
“你看你男不男,女不女,成什么样子……”
“真不知道你们班主任怎么这么纵容你这样的学生……”
“你——你居然又睡着!”
柳珩煜看着北辰眼下淡淡的青痕,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闵老师,薛同学身体不好,您别这样,她不是故意的。”
正骂的顺口的老师,没想到会有人来阻止她。
看班长出面了,同学们立刻随声附和,老师半信半疑,看薛北辰确实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只是淡淡的粉色,不像其他女生红红的富有血色,身体更是瘦削纤长……
想就此算了,面子上有过不去,用手一指门口,发狠道,“不想上就别来上……”
别的话北辰都没听见,唯独这句听得清楚,晃晃悠悠,自顾自走了出去,留下老师在那喘气。
下课铃响,同学们一拥而出,直奔食堂而去,迟了可是很难买到好菜的。柳珩煜想起方才北辰出去时的样子,迟疑了下,在窗口买了两个面包,两盒牛奶,往学校后面小操场边的树林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在高高的海桐后面,薛北辰睡的正香。中午的阳光灼热的照着,小树林里飘散着海桐特有的辛辣的香味。丛树叶缝隙落下的小小光斑照在她的身上,好像给衣服添上了特别的花纹。
柳珩煜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肩膀。
薛北辰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份午餐……
抬头看到,一张俊秀的脸。柳珩煜是有点脸红的,好在薛北辰也不问什么,伸手接过了面包,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从“夏天”回来后,他还没有向北辰特别道谢呢。
他正想着要说什么的时候,北辰已经从石条凳上下来。和他并排坐到草地上。
“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其实我是打算第三节课就出来的,结果睡过去了……”
回头,那旷课睡觉的专业户正边吸吮着牛奶边冲他笑。左边的嘴角微微的翘起,自有种特别的韵味。
嗓音还是有点懒懒的,就那样在自己耳边响起,柳珩煜不由心脏又漏跳一拍,说话都有点不自然:“你,天天那样会不会太辛苦?对身体也……”
“我……喜欢……”
沙哑得有点暧昧的声音就在那么近的地方……虽然此喜欢非彼喜欢,柳珩煜终于不可遏止的红了脸。
可惜,才醒来的薛北辰完全的就是个恶魔……
“班长,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声音不只慵懒的带着呼吸的节律,还越靠越近。
避无可避,柳珩煜只好回头正视正处于“低血压恶魔期”的薛某人。
“你别……”
一个‘闹’字愣是被卡在喉咙里,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因为时侧身靠过来,北辰的脸有点上仰,在阳光下,柳珩煜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睛就像琥珀一样,幽幽的闪着光。白皙的面孔,宜男宜女,有种妖异的美感。
琥珀色的眸子轻轻的眯起来,“班长,你的眼睛很漂亮噢,黑色的,好幽深噢……睫毛向上翘呢……”
显然,他在看的人也在看他……
“你要是女生,比我可好看多了……人又温柔……”菲薄的唇在吐出甜美的话语……
实在是——忍无可忍!!
柳珩煜咬牙,打算要试试尹爱告诉他的“剧烈摇晃脑袋法”
就在他伸手去握北辰那瘦削的双肩,好阻止她那令人无法忍受的调戏的时候……觉得臂弯忽然一沉……
薛某人……再次被周公招去下棋了……
睡到自然醒真是件开心的事情……
北辰睁眼,看看已经不那么耀眼的阳光。一动,脸颊下触感柔软,一摸,是件外套,折得好好的,让她一直做了枕头。不由一笑,难怪睡得这么舒服……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翻墙去也……
第二天,柳珩煜在抽屉里,看到一个纸袋,打开,正是昨天脱下给薛北辰作了枕头的那件,居然已经干洗过,散发着洗涤剂的香气。中间夹了张卡片,正是“夏天”卡,上面3个手写的字,“来玩吧。”
到一年级下半学期结束的时候,柳珩煜已经是“夏天”老朋友了。
他常在补习结束后,拐到那里,听一会北辰的钢琴。琴声中总有种令他感到平和的力量。
演奏的时候,薛北辰给人的感觉和平日懒懒的她完全不同,整个人如水晶般剔透,散发着柔和的辉光。
裴敏依然是那么华丽,在吧台后妖艳的微笑,倾倒众生,柳珩煜喜欢坐在角落,静静的看那两个发光的人,在迷离的灯光下,展现自己最自然的状态。
随着暑假的到来,酒吧变的越来越热闹了,柳珩煜答应裴敏在他那里打工。林峻青也被抓来帮忙,
上工第一天,柳珩煜特意提前到了。下午4点多钟,他推开那道小门,发现大厅里一片昏暗,灯都没开,他正想上楼去看看,却发现在钢琴前,有抹熟悉的人影。旁边的窗帘一条缝没有拉严实,光线镂刻出一个优雅的剪影,
薛北辰没有如平日那样端坐,而是有点懒洋洋的,微倾着身子,只用了一支右手,在断断续续的弹一支曲子。
没有和弦,一个一个的琴音像小蝌蚪似的跳出来,小蝌蚪越来越多,旋律越来越流畅,能听出是首旋律欢快的流行歌曲,
随着旋律的流动,北辰开口,轻轻的合着音乐开始唱歌。
这是柳珩煜第一次听到北辰唱歌,北辰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是低低的,有种磁性在里面,而她的歌声居然像纯净的水晶似的,带着她特有的那种磁性,可爱极了。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点思念……
旋律错了,停顿下又继续,
反反复复,柳珩煜就那么站在半开得门边,看着薛北辰自娱自乐,
一遍,再一遍,
琴声流畅起来,北辰的双手都在黑白的琴键上跳动,歌声也变得清亮透彻,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
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北辰的侧着脑袋,跟着节拍晃动着肩膀,
这时候,她看上去才像个17岁的女孩子,眼中闪着快乐的光,双手在昏暗的光线里飞舞着,就是一个快乐的大孩子,
忽然,她好像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门这边。
像一条鱼,从水面跃起,又即刻消失在水中一样。
薛北辰停止了弹奏,脸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窘迫和恼怒的神气,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从柳珩煜身旁走过,上楼去了。
他们好像又回到才认识的时候,虽然在同一个地方,天天能见到彼此,一道无形的墙,阻隔在他们之间。
虽然薛北辰自那天后就始终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其他人对柳珩煜却是极好,不管是裴敏,还是尹爱,还有刺猬头林峻青,以及一个叫乔妍的美女。那是个极其富有韵味的女生。和北辰是完全相反的类型。有着浓密的带点自然卷的长发,丰润的红唇,晶亮纯真又带着妩媚神色,说话时,语尾会轻轻拉长又上扬……之前没有看到她,是因为她去北京找老师进修京剧去了。那天一回来,就奔“夏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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