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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
喻麒麟从梅子酒成功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酒庄建在张家沟,那里是他的家,他当初说要带大家一起致富的话可不是红口白牙,随便说说的。当然,他也和村长张耘以及张家族长张德生共同商议了一下,毕竟在哪里都要讲规矩,入乡随俗,总不能就为这么点事,最后连自己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梅子酒作坊最后就设在张家沟村头,这一决定对张家沟人民的生活是好大一个盼头,真是人人喜闻乐见。得空时,喻麒麟带着柳圆圆去镇上衙门备了案,名字就叫喻家酒庄,每年需要交纳一定的税金,这事就算成了。
关于喻家酒庄的事,喻麒麟考虑良多,虽然这三年他和村民们相处得越发好了,可他既要带动众人发家致富,也要让大家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劳而获是没前途的,拿他喻麒麟当冤大头那可就想错了。为此,他往村长和张家族长家里跑了好几回。
酒庄的修建只持续了一个多月,因为村里每家每户都可以派一个人去上工,男的每天20文钱,女的每天12文钱。靠天吃饭的众人,对于能拿到这额外的固定工资,感激不已。互相之间也多少得到些消息,说是以后这酒庄的生意也将和他们息息相关,干活的时候也格外认真,像对待自己家的房子一样。
酒庄很快落成,今天,借着这竣工的好日子,喻麒麟宣布了他对张家沟的规划。
张家沟一共16户人家,统共132口人,酒庄运营用不了那么多人,也为了公平分配,他要求每家出一个劳动力来工作,家庭人员比较多的,可以轮流换班,总之,酒庄除了下夜落锁只需要值班人员外,其他时刻必须维持16人在岗工作的状态。而最让他们兴奋的是,他们的劳动成果直接与他们最后的收入挂钩,因为每个月月底,他们每一家都能拿到麒麟酒庄的一分利分红。每个月的帐目都由喻麒麟主管,月尾交由村长核查,由族长复查,再给出村民相应的红利。保证公平又透明。
这天晚上,张家沟的人十个有九个睡不着,他们都被下午发到各家各户手里的契约单惊呆了,他们知道这是喻麒麟白给他们的,他们感动感慨,却无以为报。同时他们也不安,害怕做得不够好,对不起喻麒麟的慈悲,也害怕做的不好,喻麒麟收回慈悲。
不管头天晚上怎么睡不着,第二天喻麒麟看到的都是精神抖擞的众人。这天,村长和张家族长也来了,大家看到这二人的同时,也对昨天下午拿到手的契约再无疑虑,气氛也变得越发紧张。
村长张耘发话了:“麒麟酒庄一开始就是我和族长赞成修建的,这是好事。我张某人没办法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还要麒麟这个半大孩子来实现,实在惭愧。今日我二人受邀前来,也是为了把酒庄利益分配的事情好好落实,”说到这里张耘大笑一声,“也让咱们麒麟不受欺负!”
“哈哈,底下人也笑起来,不可能,他可是我们的宝啊,谁会欺负他啊!”
“他不欺负别人就烧高香了,谁敢欺负他啊?……”张二柱就比喻麒麟大几天,对这个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小孩一直恼恨,此时也是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了一句。
大人们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族长张德生笑呵呵地站起来,道:“麒麟,过来,你虽然不姓张,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接下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族长放心!”喻麒麟站在人堆前,看着大家顶着熊猫眼炯炯有神地等他讲话,突然就想促狭一把...他故意拿着张纸看了又看,然后抬起头看几眼众人,嘴里啧啧两声,然后又继续看纸,如此反复三次,弄得众人跟他提心吊胆起来。好几次看上去他就要开口了,一扭头又不说了,搞得本来心里就不安的众人更像猫抓一样难受。
突然,一个巴掌啪地一声拍在喻麒麟后脑勺,“你就个小兔崽子,玩儿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不开口,老娘有的收拾你!”
喻麒麟哎哟一生往旁边跳开,摸摸后脑勺,“娘,我,我不就是看大家太紧张了,想缓和一下气氛嘛!”
底下的人听了他母子二人的话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心里都踏实了不少。纷纷暴露本性逼喻麒麟开口说话。
喻麒麟也不再拖了,严肃起来道:“大家昨天已经听明白了我们酒庄的利益分配,也该知道酒庄的生意与你们的利益息息相关。所以不用我说,我也知道你们会努力的,这里,我要宣布另外两件事。”
“第一,”喻麒麟指了指旁边的柳圆圆,“我娘,她在酿酒方面是个行家,比我都在行,她以后就是酒庄的大师傅,会教大家怎么操作的,以后大家就叫她柳师傅吧。”说完面带笑意地看了柳圆圆一眼,被瞪了一下,他也不痛不痒的受了。底下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酒庄有酒庄的规矩,这里有十条大规,将裱在酒庄内,若是有人触犯,一律按上面的惩罚实行。”他把规矩念了一遍,然后把手里的纸拿给下面的大家长们传阅,“这些规定绝对不触犯国法,族规,若是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下来吧。”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对一些条款评头论足,最后也都安静下来,纷纷表示同意。
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这规矩就成立了,还请族长爷爷、村长叔叔在上面签个字,写个日期,作为凭证。”
流程一条条往外放,大伙儿还是第一次见喻麒麟这么正经办大事的样子,都有一些惊讶和敬佩,这么个半大孩子,竟然办了他们村那么多口人的事,能不敬佩吗?!
“最后一条,保密协议。”
“泄密”,这在专利盛行的现代都存在极大漏洞可钻,何况这没有专利的古代。喻麒麟抬起眼,颇为郑重地道:“大家都知道酿酒秘方泄漏会给酒坊带来什么后果,轻则生意被抢,重则直接被反咬一口说我们窃秘,丢了这条活路。我喻麒麟为大家开创这一门活路,可不是为了你们勾心斗角,耍小聪明捞钱的,所以,往后一旦有人做出了这种事~~必须连同全家退出酒庄,并将往年往月从酒庄得来的钱一并返还!”
说完,喻麒麟将这些保密协议发给给16位大家长,“各位签字或者盖手印都行,这份是必签的,不签则立即退出。我会将这些文案拿到镇上备案,谁若是触犯,不仅会丢了这条活路,也会被官府追究的。”
这话说得严重,在听得退出酒庄还得全款返还的时候还能假装镇定的大伙儿,一听到官府追究都犹豫不决起来。民不与官斗,在这个时代仿佛早就算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了,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土皇帝的原因之一。
张大伯大起胆子代表他们家发言了,“麒麟啊,这保密我们都知道重要。不会泄漏的,怎么这事还和官府挂钩了呢?”
“就是啊,这个就不需要了吧……”大家见喻麒麟也不恼,便都大起胆子说出心声。
“大家莫急,听我说,”喻麒麟做手势让大家安静道:“既然大家也知道保密重要,那我问问,在座的各位叔伯,有几个没有个分家的兄弟?各位婶娘,有几个没有个娘家?”他见大家都若有所思,继续说:“若是你们的兄弟生活窘迫千方百计哀求你给这秘方,你给还是不给?若是你们的娘家母亲打着孝悌的名义逼你给这秘方,你给还是不给?”喻麒麟看大家脸上都挂上了震惊的神情,眯了眯眼,抬抬下巴,说:“不用怀疑,这种事人之常情,但是大家请记好了:须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也是变相给你们一个台阶下,有着这一条规矩在,你们会时刻提醒自己厉害,也可以以此拒绝这些贪婪的声音。虽说保留了官府追究的权利,但你不说出去,官府又有什么理由找你麻烦呢?大家,现在还觉得我这一条协议不能接受吗?”
这时候村长和族长也适时出来保证,并说是他们家已经看过这份保密协议,并都签了字画了押的。
很多人都默默点头,更没有疑议了。张大伯第一个站起来按了手印,“好,这事我同意!”
接下来又有好几家人按了手印。但是还是有两三家没签,其中就有张六,张六一家对喻麒麟都好,这次卖酒喻麒麟也派给过他们不少活,得了不少好处。但张六是个没主意的,万事听老婆的,而他的老婆吴氏在娘家跟前一直都比较受欺负,这几个月可算是长了志气,这么好的炫耀机会她肯定是不肯放过的,可是不签又得不到红利,捏着协议纸,实在纠结难下。
“媳妇,咱们也签了吧,啊!”张六带着焦急地商量着跟吴氏说,“过了这一次,往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吴氏没吭声。喻麒麟也不强求,只说,“嫂子跟娘家亲,你娘家要是知道你为了他们,连这红利也不要,他们肯定得感动好久哦!”说着就要收走他们手里的协议,再这么捏下去非得破了不可。
谁知吴氏一听这话,立刻就想到她娘家那些人到时候的嘴脸铁定不会感动,骂他蠢货的倒是会不少,脸上顿时不好看了,“六子,咱签了!才不给他们笑话看呢!”说完回头对喻麒麟笑笑,“就你成天精得跟猴似的,都能当人肚子里的蛔虫了。”
喻麒麟也不恼,嘴咧咧,摸摸鼻子,道:“我这不是为大家着想嘛,换了外人,我还不搭理呢。”
大家一听,都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这喻麒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什么性情他们也清楚,又怎么会害他们呢,何况要不是为着他们能一起致富,喻家何必给他们分红?于是剩下两家人也都签了约。皆大欢喜!
喻麒麟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村子里有人签有人没签,那相当于把村民无形之中分成了两种人,不利于团结,很可能还会成为他此举的绊脚石。
事情尘埃落定后,喻麒麟选了个宜开张的好日子,正式将喻家酒庄开了张,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去了。他顺便也邀请了镇上的两大酒坊坊主,和镇长大人。镇长对喻麒麟这个懂礼又精明的后生很看好,但是还是在席上对他发了一通“商贾终属末流,不可以商为重,须脚踏实地,拾文报国。”的官方言论,来彰显他的官威和心胸。喻麒麟也不争辩,稳稳当当地应了,不多言不多语,低调却不谦卑,言行举止滴水不漏,让两位镇上的酒商刮目相看,也更加坚定与他结盟,将这个半大小子看作同等身份的人物。
开张之后,大伙儿便热火朝天地为着同一个梦想在酒作坊里奋斗着。后来还自发组织了运输队,每家每户再出一个人,轮流负责将酒成品运往镇子里。第一个月月末,当他们收到一笔笔分红的时候,是他们最开心也是最感激喻麒麟的时候。
喻麒麟就美了,事情基本都丢出去了。酿酒培训有他娘,生产线上跟踪质保有村长,销售只需要运输队隔五天往镇上两大酒坊送就行了。每次运输队出行还会带着族长张德生的儿子张贺年,他现在是村里的会计。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运转自如。
喻麒麟闲了下来,如今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接待那些天天往他家送东西的村民。今天一把面,明天一筐鸡蛋,有时候是蔬菜瓜果,有时候是布料,调味品……总之,他家的东西,不用自己去集市买也够用了。他一边闲着收东西,一边暗自笑话自己这和吃百家饭挺类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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