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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缩骨功是一门奇异的功夫。一般来讲,在现代社会,除了杂技杂戏团的表演者外,也没什么正经人会去练这门功夫。而且我刚才的那一下完全是凭本能行事,目的性很强,并不是为了表演而训练的那种柔身术。
需要有目的的去缩骨,来做成一件事情,这怎么听都不像是正经武学世家的做派。我的脑子里当即冒出了一个答案——贼。
不会吧不会吧,我还真的是个蹲局子的料?
当然,面对张起灵和黑瞎子这两个人,我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就算我心知肚明他们是道上的人,而他们也看出我身世背景的端倪,只要这张遮羞布还没被拉下,那我就能以叛逆青年小张的面貌来避让图穷匕见的局面。
我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家里有钱,从小练的逃生术吧。”
黑瞎子笑而不语,张起灵则是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坐了回去。
我看他们刚才从我的动作里肯定是发现了一些什么,心里着急,就问出口。张起灵当然是不会回答我的,而黑瞎子则是拿我的话来堵我:“哎呀,小张啊你别多想,不就是逃生术吗?”
难道他们跟我家里有点渊源吗?
眼看这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不愿解说,我只能先满腹疑虑地坐了回去。
等到半夜的时候,据说里面有消息了,失联的那几个人都在里面,受了点伤不方便挪动。而阿宁要求大部队驻扎过来,说在魔鬼城里发现了一艘古代的沉船,很有考古价值。
没想到在这光秃秃的魔鬼城里还能有大发现。我心中好奇,很想跟进去看一看,但是张起灵却伸手把我拦下来,说了一句:“留下来。”
魔鬼城里不方便开车,他和黑瞎子被安排留在这里看车,等阿宁他们把伤员给搬出来。
我感到很奇怪,张起灵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个性,怎么他没去管吴邪,反而管着我进不进魔鬼城呢?我以为就算要拦住我,也该是黑瞎子怕没人跟他唠嗑。
我想了想,还是留下来等待。反正吴邪他们很快也会出来的,这两个人总不能趁机给我套麻袋吧。
没想到,这一去就出了意外。不过一天功夫,扎西就带着队伍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含着:“有虫!有毒虫!”
我从椅子上蹦起来往外看,没看到什么毒虫,就看到一帮人狼狈地冲了出来。
几个人钻进车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问扎西什么情况,扎西说,从沉船里挖出来的罐子里装的都是祭祀的人头,人头里面有红色的会飞的毒虫,咬了谁就能把人给毒死。
我一看,这出来的队伍里没有吴邪,就着急了,连忙问其他人呢?
扎西说他不知道,那时候情况危机,大家都跑散了。
我想进去,扎西却拦住我,说再等等。那毒虫威力巨大,冒出来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群,等虫潮散了再说。而且他沿途用石头做了标记,要是他们看到了会知道的。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里面依旧一个人也没再出来,连领队阿宁都没出现过。
我在等待中想象着吴邪是不是遭了虫灾,坐立不安。吴邪是这支队伍里最无害的人,我不得不承认,在当下的境况里,我在心理上确实有些依赖他。
扎西看没人出来,一拍脑袋说:“完了,他们可能不认得石堆指的路。”
扎西堆的是阿拉伯石堆,一般用于在这种容易迷路的地方指路,不同的石堆造型表示不同的意思,就跟交通标识似的,看不懂的人反而会走错路。
我心说,这藏族小伙心思也太多了,标记得那么复杂干什么,任他回环曲折,直接搭个箭头不行吗?
现在好了,向导只把自己给导出来了。
虽然知道了那些虫子的厉害,我心中仍然存着希望,觉得吴邪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出事。这个人菜且瘾大,身上还有些邪性,真该回家拿柚子叶去去晦气。
我想进去找吴邪,张起灵说:“等一等。”
我心想有道理,不能打没准备的仗,就去收拾背包,还得放上急救的东西。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我歇够了,从车里把包背出来。谁料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营地上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人,一个身强力壮,头发很短,一个是个大胖子。
这两个围在张起灵身边,正在和他讲话。
我走过去,新来的两个人就看向我。那个大胖子一口京片子,当场就吆喝开了:“哟,小哥,把你弟给带上啦?”说着他问我:“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我眨了眨眼,有些闹不明白他们的立场,只知道他们和张起灵是熟人。
我故意说:“免贵姓张。”
胖子自来熟地拍了拍我,介绍道:“这是潘子,我姓王,你叫我胖子就成。”
看得出,张起灵在他们眼里有些威信,一听我姓张,这胖子就对我还挺客气。
结果王胖子转头就对张起灵说:“这娃还小呢,怎么把他给带来了?别把天真弄丢了,再把你家小孩也弄里头了。小哥,现在是新社会,雇佣童工那套可行不通啊。”
张起灵淡淡道:“我不认识他。”
我尴尬极了,都顾不上为王胖子小看我而生气。
王胖子亲昵地撞了一下他,使了个眼色:“小哥,这你可就见外了。哎,小张啊,你叫什么名啊?几岁啦?毕业了吗?”
我看张起灵根本不给我打掩护,赶紧调整策略:“王叔叔,我成年了。”王胖子嘴里的天真,应该是吴邪的外号,他们俩的关系听起来也很亲近,我刻意拉了个关系,顺便展露一下城里娃的单纯人设。
“我是杭州人,意外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姓张。吴邪哥哥正在帮我找家人,我就顺便跟着他到了这里。”我故意在眉眼间露出焦急的神色:“里面昨天出了意外,吴邪哥哥还在里头,你们是来帮忙找他的吗?”
那个潘子听我说第一句话,就眉头一挑,随即还是那副警惕的神色,是个冷硬的汉子。
王胖子是个老江湖,面上什么心思也不显露,只是拍了拍我说:“咳,我都没成家,叫什么叔叔哟,叫胖爷。这不巧了吗?你看你姓张,小哥也姓张,你俩还长得那么像,肯定是亲戚。天真怎么回事,这点事都想不明白?你看你还小,走丢这么久家里人该着急了吧?哎,咱天真就是人美心善,当代活雷锋,就是做事不周到,怎么能带你到这种鬼地方来。”
我听不出他这是要带我呢,还是不要带我呢,就去看张起灵。
张起灵一点头,说:“走。”既然他没反对,那我就顺势跟在他后面进去了。
一开始我们跟着石头堆,走到了他们之前扎营的地方。那地方果然有一艘破旧的沉船,营地上还有好几个罐头,是从船上搬下来的。扎西说的虫子已经不在这边了,但是那黑毛毛的头骨还在那边,边上躺了几个人,面目浮肿,浑身通红,被虫子毒死了。
我还记得吴邪穿的衣服,看出这里头没有吴邪,不仅松了一口气——当然,阿宁也不在地上,我希望他们两个是在一起的,多点存活的机会,找起来还省事。
接着往哪找就没有方向了。当时情况危急,吴邪和阿宁肯定是朝着外面瞎跑,结果就在里面迷路了。我们只能一步步扩大搜索范围,重走好几次回头路。
王胖子是个细心的人,在岔路口叠了高高的石堆。他特意找的大石头,远远地就能瞧见。
可惜走了一天,我们什么也没发现。王胖子话多,一路上就靠他那张嘴来提精神了,我偶尔应付几句,跟他拉拉家常,做足了乖巧的模样,也被他套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王胖子说:“按你的记忆,既然你有一个特别有钱还宠你的大伯,那他跟你爸关系肯定特别好,你们两家一定常来往。你就没什么堂兄弟姐妹的吗?”
我说,我不记得自己有兄弟姐妹,也没什么和表亲家的孩子一起玩的印象。
王胖子一拍大腿,乐了:“你小子有福了,这说明你大伯没自己的孩子,那你以后就是他的继承人。要么就是有钱人的那些毛病,你大伯母带着孩子和他离婚了,所以他也就只能指望你了。”
我想他这张嘴真会编排人,怎么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走着走着,王胖子发现,我们其实在一个巨大的由好几个魔鬼城构成的山岩群里。
“难怪天真找不出路呢,这小子肯定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他叹了口气,说我们找了这么久,不算那些回头路,那距离都够穿过两个魔鬼城了。
我不做声,就听王胖子在那分析。他虽然话多,却是这群人里最好为人师的,可能和他北京爷们的脾气性格有关吧,虽然爱满嘴跑火车,但你要诚心诚意地问了,他也会好好作答,十分热情。
王胖子还发现了,说这岔路口的碎石都是一边多一边少的,人下意识就会往石头少的地方走,而这样是被人特别设计过的,越是这么走,就越会深入其中,找不到出路,最后被困死在里面。
王胖子说得滔滔不绝,我也听得津津有味。可等歇过一个晚上,我就开始着急了。
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只能坚持三天,魔鬼城晒得厉害,晚上又冷得很,没有装备在其中生存是真正的极限挑战,我们没有时间了。
也是胖子眼尖,最后在一块石头边发现了一枚铜钱。
那是一枚当十铜钱,是被人刻意留在这边做标记的。我在心里估算着它的价值,发现自己家里可能和古董行业有点关系。
王胖子捡起来吹了吹,兴奋起来,说:“这是阿宁那娘们的,顺着这个找,肯定能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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