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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元旦的时候,傅淼搬了过来。
方宁初见她那会儿,小姑娘五六岁,扎着羊角辫,小小一只,模样很是天真可爱,女大十八变,少女傅淼身材高挑,眉眼英气,和舅舅有几分像。长发被她烫成性感的波浪卷,一只左耳打了好几个耳洞,亮闪闪的一排耳钉璀璨夺目。
方宁瞅着她,觉得外甥肖舅这话真不假,傅淼若是个男孩,剪个干净短发,估计会更像年少时的季穆。
不过季穆当时可没她这么叛逆。
傅家夫妻就是因为小姑娘叛逆,管不住了,才把她送来季穆这儿。对于傅淼的劣迹,方宁也有所耳闻,据说逃学泡吧喝酒,旷课抽烟打架,样样都行,什么不好她学啥。
似乎很不情愿过来,小姑娘从进门开始就臭着张脸,敷衍地问了声好,便塞上耳机,默不作声歪在沙发里玩儿手机。
方宁问她想喝点什么,她也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不想理,没有应声。
季琳不悦,把她耳机扯下来,“舅妈跟你说话,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傅淼不耐烦地把耳机抢回来,看着方宁道:“舅妈我房间在哪?”
“二楼第一间就是。”
傅淼上楼去了。
季琳气得不轻,“你们看你们看,这孩子是真越来越不像话了!”
方宁腹诽,不敢作声。
身旁的男人就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还不是你惯的。”
养不教,父之过。
季琳反驳:“明明是你姐夫惯的,怎么是我惯的?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我还管管她学习呢,你姐夫可从来问都不问一句,要说起来,淼淼变成这样都怪他!”
纪家三姐弟,老二季琳性格最冲,也最不讲理,倒打一耙的功夫和某人很像,季穆聪明地选择闭口。
季琳觉得自己胜了一筹,心中得意,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递到方宁面前,“喜欢吗?”
项链上的钻石有些亮,方宁认出这是希亚经典款first love,出自希亚名设计师夏初之手,慈善晚宴上曾拿出来拍卖,又被希亚老板娘以高价拍回去。
季琳取出项链,“戴上试试。”
方宁微笑摆摆手,“谢谢二姐,不过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季琳蹙眉,“你不喜欢?”
“她喜欢。”季穆在一旁淡道。
方宁暗暗扭头瞪了他一眼,他背靠沙发,眼神平淡,轻挑的眉梢却仿佛在说:难道不是?
方宁丢他一个白眼,转头接过首饰盒,“谢谢二姐。”
见她收下,季琳露出满意的微笑,抬腕看了眼时间,“我还要赶飞机,先走了,淼淼就拜托你们了。”
季琳走后。
方宁把首饰盒往季穆怀里一丢,“诺,给你。”
“什么意思?”他眯眼。
方宁笑眯眯说:“我知道你想要,才收下的,不用感谢我,拿去哄美人吧,她一定很感动。毕竟,”她顿了顿,“她才是你初恋。”
季穆皱眉,“这和初恋有什么关系?”
方宁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猜是她设计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你,才有的灵感,所以叫初恋。”
“你觉得对不对?”她眼睛瞧着他。
“胡说八道。”
低斥声,季穆把首饰盒塞回她手里,起身走开,方宁在他身后喊,“喂,你初恋真不要啦?那我拿走喽。”
季穆上楼途中停下看她一眼,她拿着项链没心没肺偷乐着,他莫名烦闷,匆匆加快步伐眼不见为净。
见他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方宁立马拿出手机把项链拍照发给陆明昊,让他帮她找买家。
他这儿都快成二手交易市场了,陆明昊说:“卖你老公送的就算了,把别人送你的礼物也卖掉,太无耻了吧。”
“彼此彼此。总比你借花献佛高尚点。”方宁淡声提醒。
陆明昊清咳声,“内什么……等我消息。”
方宁道了声谢,准备挂电话,陆明昊迟疑片刻又开口,“我觉得这事儿以你的能力解决不了,不如实话告诉你老公,他肯定有办法的。”
“不行。”方宁认真道:“你要敢跟他说,咱俩朋友没得做,”
陆明昊叹息,“行吧,等我消息,尽量给你卖个好价钱。”
“谢了,越快越好。”
傅淼进房间后,就待在里面一天没有出来。
到了晚餐时间,方宁喊她吃饭,她也不理,并把门从里面反锁。
方宁让季穆去叫她,“她中午就没吃,不会饿昏了吧?”
“你以为她是你。”他淡道。
方宁冷哼,“嫌我吃你家饭多了,我每天给你做饭那么辛苦,多吃一点怎么了?”
“要不,你请个阿姨吧,我要上班,照顾淼淼可能没时间。”她提议道。
季穆说:“她放学比你下班晚,有时间。”
“那我岂不是一点个人时间都没有了。”她不满。
“你以为孩子那么好照顾?”
“怎么是我照顾?”方宁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你答应的二姐,不应该你照顾?”
“我又没收她礼物。”
阴险啊……
方宁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要项链,“为了逃避责任,你连初恋都抛弃,呵,男人!”
季穆长臂一伸,往她嘴里塞了一棵青菜,“闭嘴。”
傅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小姑娘冷着脸,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身上楼,砰一声把门甩上。
方宁把青菜咽下去,“完了完了,她肯定都听见了,不会以为我们不欢迎她吧?”
“会。”
“……”方宁说:“那你去哄哄她吧,少女的心都可脆弱了,我小时候住我舅家,就特怕他们不欢迎我。”
她敛着眉,似乎忆起什么不快的往事。
碗里还剩一口饭时,先他一步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季穆挑眉:“不吃完?”
“没胃口。”她耷拉着肩从椅子上起身,“你记得把碗洗了。”
回到房间,躺上床玩儿了会游戏,季穆进来了。
“你碗洗了?”
“没有。”
逃不了啊逃不了,方宁在心里感慨。
季总有轻微洁癖,受不了她不洗漱就上床,“洗完了再躺。”
“我就不。”她死死抓住被子,“这我的床,你受不了睡沙发去。”
季穆把她连人带被卷起,抱起来丢到沙发上,“你要再敢把房间弄得很脏很乱,要不自个儿收拾好,要不等我收拾你。”
方宁哼了声,并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季穆回原房间抱了床被子回来。
方宁边打游戏边偷瞄他,见他把床铺好,趁他去洗漱的功夫,又坏心眼地弄乱。
令她失望的是,季穆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气得跳脚,又拿她无可奈何,他冷冷地看了她眼,把她扛回了床上。
“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方宁迅速爬起来,“给我一分钟,保证给你恢复原样。”
季穆直起身,抱臂站在一边冷眼看她折腾。
方宁仔细把床铺好,抚平最后一道褶痕,微笑看他道:“季总,还满意吗?”
他冷哼声,掀开被子上床。
“还不是睡乱了。”
方宁小声嘀咕句,躺回沙发继续她的游戏。
季穆靠在床头翻杂志,两人互不干扰,倒也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直到方宁连败三局,她躺不住了,腾地起身,打开语音开始吐槽队友“怎么这么菜”“不能这么打”“太坑了你……”
陆明昊的声音传过来,“能不能换三句,听来听去耳朵都起茧子了。”
方宁说:“不和你玩儿了,你换林致。”
“你上回捉弄她,她生你气呢,说不和你玩儿。”男人的嗓音有点幸灾乐祸。
“她在你身边?”
“嗯。”
方宁马上换上温柔的语气:“对不起了林致,我不是故意捉弄你的,原谅我好吗?”
林致出声,冷哼,“少来,我不会再被你骗了,你根本就没拿我当朋友。”
方宁冤枉:“我什么时候不拿你当朋友了,你少听陆明昊编排我,他对我有偏见。”
陆明昊插话,“谁对你有偏见了,我可从来不搞打击报复这一套,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
林致紧接着:“你还有什么话说?”
方宁:“……”
“好吧,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林致开出条件,“把你老公叫来参加我的节目。”
方宁悄悄看了季穆一眼,见对方垂着眸,没什么反应,不确定他听到没,她皱眉压低声道:“公私不分不好吧?”
林致冷笑道:“公私分明也行。这样吧,你和你老公上床的时候喊我“围听”一下,我就原谅你。”
“好主意!老婆,你太机智了!”陆明昊在那头爆笑。
林致得意,对着语音这头的方宁,“你选哪个?”
方宁选择退出游戏。
房间恢复安静。
季穆翻杂志的动作微顿,抬眼看过来,显然听见了方才的对话。
方宁对上他的视线,清咳声:“那个……她说着玩儿的,你不用往心里去……”
以前在他面前,方宁可以各种口无遮拦,荤素不忌。
现在,她总担心词不达意,给他任何错误的暗示。所以婚后大多时候,在敏感有色话题上,方宁一直谨言慎行,坚决不和他讨论十八禁……
“你做了什么?”季穆问。
“我什么都没有做。”
他垂下眸,没有追究。
方宁准备睡觉,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漱。睡衣是最保守的长袖长裤款,扣好最上方的一粒扣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后,她才慢吞吞从浴室出来。
床头壁灯熄了,房间里光线暗了些,季穆平躺着,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双目紧闭,眼皮上淡淡的褶痕明显。
他已经睡了。
睡颜安静,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关了全部的灯,方宁躺回沙发,一面庆幸,一面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
女人,就是这么矛盾。
睡到后半夜,季穆被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惊醒,睡意朦胧地睁开眼,房间光线幽暗,一道模糊的身影披头散发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叹息一声,抬手捏捏鼻梁,“过来。”
方宁揉着后脑勺回到床上,把他往旁边踢,“都怪你,非要霸占我的床。”
他没脾气,“我看看摔伤没。”
“没事。”
她困不行,往床一倒,沾了枕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
天色深沉时,外面下起了雨,雨势渐大,伴随轰轰雷鸣声,方宁迷糊睁眼,后脑勺摸上一只手掌,把她捋到怀里,“再睡会儿。”
听着沉沉的心跳,她又睡过去。
再醒来。
季穆已经醒了,笔直躺着,修长手指拿着手机查阅邮件。
而她。
脑袋枕在他一只手臂上,搂着他的腰,像只树袋熊紧紧抱着他。
躺平到一侧,方宁揉揉眼睛,手撑着床坐起来,“你怎么不叫醒我?”
“时间还早。”他揉了揉手臂。
男人不经意的温柔,很容易叫女人心软。
方宁盘腿而坐,敛眉看着窗外的雨。
片刻,又转回头看他,“你真的想跟我重新开始?”
她问得直接,季穆摁摁额角,道,“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女人都是爱明知故问的,我要你说。”
他没理。
方宁撇嘴。
想说从了他吧,她心有不甘;不从他吧,也明知只是在垂死挣扎。
“重新开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不甘心。”她实话说。
他顿了顿,眼睛瞧着她,“那你想我怎么做?”
“离婚,你再追我。”
季穆把被子掀到她头上,起身下床,“做什么白日梦。”
方宁踢开被子跳下床,跟在他屁股后头嚷道,“以前就是我追的你,你当然追我一次才公平。你看我追你了,你后来才喜欢我;你不追我,我现在怎么喜欢你?”
她跟说绕口令似的。
季穆没什么反应,揉着后颈走进浴室,停在盥洗台前,拿过牙刷开始刷牙。
方宁站在他旁边。
镜子里倒映出一高一矮的身影。
男人帅气高大,女人柔美纤瘦。
她一边挤牙膏一边颇自责地说:“你这人就是太自信了,也怪我,从前把你宠坏。”
季穆终于听不下去,漱完口,啪地把牙刷丢进杯子里,手插进兜里,低眼瞧她。
“你还能说得更离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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