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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回小人(上)
“小姐,你没事罢?”青梨眼疾手快地扶稳颤颤巍巍的尘暮,视线放到她的腿上,担忧道。
“没事,”尘暮握上青梨的手,“你去书房那边帮我看着朝阳,他一有动静你就来告诉我。”
青梨刚想推拒,话还没出口就见跑了两三步的小姐煞有介事地重新折了回来,千叮咛万嘱咐:“对了,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要你去的。”
“可是……”任谁都瞧得出来青梨是受小姐之命的。
青梨眼睁睁瞧着尘暮瞬间跑没了影儿,后边的话生生留在了舌尖上。转头默默回走,祈祷着小姐最好不是对三皇子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这次任务可是明着监视人西澜国的皇子,就怕她一个不小心给办砸了。
院里半俯着身子的朝阳听到动静,闲闲地往拱门一瞟,见到的却是锁着眉头的小婢女,惬意之色顿收。
青梨硬着头皮走到朝阳跟前,欠了身:“皇子可有吩咐?”
朝阳敛下眼睑,从怀中优雅地掏出卷轴玉帛,交与婢子:“将此物交给你家小姐,且告诉她,本皇子在清寻居等着她。”
青梨接过玉帛,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小跑的步子逐渐轻快起来。
这种艰巨的任务还是交还给小姐自己去搞定罢,也好过她一个没经验的小婢女冒着生命危险做眼线。
绕过迂回曲折的廊道,就见自家主子优哉游哉地坐在青石圆凳上,半阖着眼,吹着小风儿,品着小茶儿。
“小姐。”走到亭子中央,放轻了步子慢慢靠近,附在尘暮耳边张嘴一唤。
“啊!”手一抖,杯子重重地搁到了石桌上。尘暮拧着眉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瞧见青梨那张忍着笑意的脸,登时就不乐意了:“没看见你家小姐正怡然自乐吗,谁给你的胆……”
尘暮批评的言语戛然而止,再三打量了青梨,凑进身:“被赶回来了?”
青梨摇摇头,将手中的玉帛递了递,说道:“这是三皇子要青梨转手交给小姐的。”
“给我的?”尘暮瞥了眼青梨笑意满满的眼睛,突然有些不确定。
“小姐你打开看看。”青梨说着,附了过来,一副极为八卦的样子。
“去去,后边站着。”抓过青梨手中的卷轴,将她推开一些,尘暮才转身打开了这张神秘兮兮的玉帛。
“啪。”
尘暮看着石桌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青梨凑到桌子边,从尘暮没挡住的地方看到了最上面的四个字——约法三章,眼珠一转,右下角的朱红印章附有“朝阳”二字,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尘暮回过神来,揉起手下的玉帛兜入怀中,佯装镇定地斜了眼躬身向前查探的青梨,“和善”地问:“想看?”
青梨也不掩饰,水灵灵的眸子里写满了好奇,连连点头。
“我让你看,让你看。”
顷刻间,亭中鸡飞蛋打你追我赶。
青梨躲着自家小姐四处攻过来的魔爪,起初还能应付,时间长了就讨不得好处,屡屡被尘暮得手。偏她最怕痒,连挠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一来二去,两人高下立见。
“停!”青梨一声娇喝,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腰,睁着大眼珠子转身看向尘暮。
“给你一次暂停的权利,说吧。”尘暮挑眉看她。
青梨眼一闭,扯开嗓子:“三皇子说在清寻居等小姐!”
唇边笑意一僵,尘暮又反问了一遍:“清寻居?”
“嗯嗯!”青梨悄悄张开一只眼,点头如捣蒜。
“青梨啊,不是小姐我说你,你要编纂个好点的理由也就罢了,那么多院子不说,你偏偏挑了清寻居。府中谁人不知,那院落父亲宝贝得紧,就是你家小姐我想要进去瞧瞧也不知被驳回多少次了。”
青梨欲哭无泪:“不骗小姐,真的!青梨也不知相爷什么心思,我们回到相府收到的第一个命令便是将清寻居前前后后整一通,说是迎西澜三皇子的驾。”
尘暮盯紧青梨的神色,静了半晌。
“小姐?”青梨发问。
“去吧去吧。”尘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脑中打结。
说这父亲安的什么心思,大费周章地讨好一个别国的皇子。就算是救命之恩,怎么这阵仗比自家女儿还大得多?
看来,她只能去赴朝阳的约了。
慢悠慢悠地走近记忆中不下数十次想要靠近的院子,第一次没有了阻拦的奴才,她竟不知是喜是忧了。
一阵阵竹香掠过鼻翼,尘暮却无暇欣赏这里的景色。换作平常,她绝对好好赖在她笔下这片茂林脆竹的清雅之地,睡它个昏天黑地。可今时不同往日,这里边还住着一只外表可人的大尾巴狼呢。
“哎~”
突闻一曲琴音自林中溢出,清逸之中带着一股磅礴之气。分明是两种难以融合的音色,今日听来,倒尤为和谐。
尘暮收回前迈的腿,耳听琴声,朝竹林深处走去。
林中公子一袭青衣,几近融于竹林,眉眼专注,琴上十指翻飞。及腰的墨发,流转的曲调,完美的侧颜。
“如何?”一记尾音,男子修长的食指压在琴弦处,朝她看来。
尘暮一怔,赞美的话留在嘴边,就是不想让他骄傲得忘形。
“嗤,”朝阳好笑地看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果然一说话就没气质了。尘暮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副死_猪_不_怕_开_水_烫的表情走了过去。“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朝阳凉凉地瞥她一眼: “侍婢伺候主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堂堂相府千金也不懂这规矩?”
“你!”
一提这个,她就来气。她左看右看,朝阳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事,合着每天以欺侮她为乐。要她说,当初就不应该因为心软答应他条件。
“想反悔?”
尘暮一把按上他的琴弦,与他对视。
朝阳拂去尘暮的手,不甚在意道:“左右本皇子也与相爷打过招呼了,你说相爷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语塞。
这事放在以前,她还有几分胜算,但方才在书房前的那一幕,已让她深深地不自信起来,兴许父亲还会放礼炮欢庆,可算送走了她这尊大神。
“去备些热水,”朝阳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她,“本皇子要清浴一番。”
尘暮撇嘴,嘲讽道:“三皇子逗我玩儿吧,这衣裳刚换过,还要我替你准备热水?”
朝阳低下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袍子,上前半步,捏了尘暮的下巴,叹道:“你这婢子太不称职,竟敢对主子指手画脚。”
“要不要小的帮皇子换几个机灵点的婢女来?”尘暮从善如流。
“这倒不必,”放开钳制她的下巴,目光掠过人儿下巴处微有些红印的地方,掩下黑眸,“本皇子就喜欢笨手笨脚的婢女。”
狠狠剜了他一眼,尘暮跺了跺脚:“等着!”
待看不见人儿的影子,朝阳才收了脸上的笑容与随意,声音冷然:“何事?”
“沈长策与北齐上将军暗中勾结,意欲拦截西澜运往北齐的最后一批聘礼。”
最后一批。
朝阳眸光微动,复问:“可查清楚了他们何时动手?”
“二人相约国色天香,今夜。”
侧身拨弄了会儿琴弦,良久道:“不必查了,今晚本皇子去会会我们西澜的好侍郎。”
“是。”
一道看不见的气流在竹林波动而过,寂静了多年的林子又传出天籁般的音声,久久不散。
“真会享受,”尘暮倒完最后一木桶热水,呸了一口,“看不烫死你。”
拍拍手,跨出寝院,深吸一口气,朝对面的竹林大喊:“朝阳!洗澡水好了!”
正雅兴非凡弹奏的朝阳手一抖,直接破了音。抬眼看向竹林尽头的入口处,额角不停地跳动。
这个女人定是有意为之,看来是时候立一下自己的威严了。
负手款款而出,瞧见站在寝房前叉着腰眉开眼笑的女子,也不恼,回以一笑。
尘暮见着朝阳自林中慢慢步出,背后是随风拔节的茂林修竹,将他那份藏得紧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带了出来,又惹得她一呆。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那上仙越走越近,真容一寸寸显山露水,最后化成了朝阳的模样。
阿_西_吧,赶紧回神。
尘暮定睛一看,清楚地看见他脸上从容而温和的笑意——有诈!
这样想着,脚就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朝阳进一步,她就小退一步。退到最后,迈过了门槛,转身跑到浴桶边站定。
“怎么不退了?”朝阳走进寝房,望一眼冒着热气的浴桶,看向桶边似乎恭敬的尘暮。
你以为我愿意停下!心中暗暗白了朝阳一眼,嘴上却道:“三皇子哪的话,您看,洗澡水给您备好了,是不是?”
朝阳不答,只站着看她。
尘暮被看得心虚,又向里缩了一寸,问道:“三皇子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本皇子怎么觉得,”朝阳步步紧逼,“这水过于热了?”
“呵……呵……”尘暮冷汗直冒,左脚提起,上身纹丝不动,腆着脸打迷糊,“怎么会呢,您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你替我试如何?”朝阳又近一步。
“这个,真心不好吧。”
依旧与他打着哈哈,眼睛盯牢了他的脚步,计算着剩余的距离。
三步——就是现在,跑!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尘暮如泄了气的气球般任朝阳捏在手里,垂头耷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朝阳手腕一翻,将人转了回来,抱在怀中。“本皇子怎么舍得杀你。”
腰上传来男子臂膀坚硬的触感,尘暮冷汗涔涔,放低了声:“你想,怎……怎么样?”
“小可怜儿,”朝阳温软的指腹贴近她的脸,捏了捏,“都吓得结巴了呢。”
尘暮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索性闭上眼,直挺挺地钉在原地,雷打不动。
“洗一回鸳_鸯_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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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日常:
朝阳:就你这小伎俩还拿出来糊弄我?
尘暮:(不以为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朝阳:(一笑)看来你是真的想与本皇子洗一回鸳_鸯_浴了。
尘暮: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