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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
要说这二月坊间最多话题的,当属春闱。
会试由礼部主持,因而又称礼闱,考试的地点在京城的礼部贡院。由于会试是在乡试的次年二月,故会试又称“春试”、“春闱”、“春榜”、“杏榜”等。会试的时间为二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三天,每天三场。参加的考生或是京城中的高门子弟又或是寒门学子家家各个如临大敌般,客栈酒肆中随处可见讨论的话题。
而每年这个时候至四月殿试,朝廷都会有变动,站队的提拔的安插人的,各大势力相互博弈着。这樊楼的生意倒清淡了些,倒是与柳十娘交好的秦五娘、李七娘以及阮十一隔三差五的来串门。
今日二月十五,是春闱的最后一日,也是花朝节。昨日还是细雨蒙蒙,今日天刚亮便晴空万里,西苑早早就被丫鬟们布置一新,四院合围的亭台草木全挂上了五色彩笺。陵苏还特意被领着去扎了一朵,许了个愿望。那闲下来的四人打扮的是花枝招展,在苑中间祭了花神,回头就吩咐小丫鬟们将炭盆烧旺了,在杏花阁的厅堂玩起了“六博”。
陵苏从未见过这种牌局,借口着给各位姐姐斟茶赖着不走。
牌桌上有六支箸和12个棋子,箸是一种长形的竹制品,有点像今天打麻将牌时所用的骰子。但是玩法她真学不会,陵苏这方面一点天分都没有,白白瞧了半日,被那四人笑了个够。
午膳吃的还是大厨房的饭菜,虽说不上多精致,但到底是西苑的姐儿们,那花样及新鲜程度还是比东苑北苑的好出太多。平日里柳十娘用膳不怎么讲究,红袖雪儿及陵苏都跟着同桌吃,今日来了四位主子,陵苏第一次体验到站着伺候是什么感觉了。
五娘用膳却很是讲究。月初选花魁,听着十一娘屋子里的秀儿姐说,樊楼里的姐儿,三位曾经是有头脸的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其中两人家中获罪被抄了家,本是收入宫中或发卖出去为奴又或者送入军帐充当军妓,后得人四处奔走转卖入了这樊楼,好歹是个正经酒楼保住了清白。一位是前几日赎了身的三娘,一位便是秦五娘。
食不言寝不语,红袖、添福、青曼和秀儿姐围着四人伺候餐前净手、分食夹菜、递茶净口,一餐午膳下来除了五娘和添福,各个都觉得掉层皮。好容易送了五娘回桃李阁午休,柳十娘靠在美人榻上让陵苏给捏腿按摩,“五娘真是个倔脾气,要不也不会放不下身段白白蹉跎了这几年。虽是好姐妹,但若要是每日这般用膳,我可吃不消啊。”
红袖和雪儿正在屋里做着绣活呢,听到十娘少有的抱怨偷偷笑起来,“五娘这些规矩没少被四娘拾掇,院子里都笑她的时候也就十娘你护着,你要都受不了啊,五娘可得劲的哭了。”
柳十娘一颗杨梅砸过去,笑骂道:“小蹄子!下午再玩六博就让你来伺候。”
结果一个午觉睡起来,秀儿姐来传话,神神秘秘的说是十一娘的父兄寻到了,十一娘赶着出门,就不过来陪各位姐姐了。
没了事做,陵苏小小问了十娘,可否上街转转,十娘拢了拢秀发用手在陵苏面前虚晃了一下,“就你那眼睛,一会走丢了寻都寻不回,让雪儿陪你去,这回走丢一个都别回来了。”
陵苏眼睛能看一些东西了以后,这还是第一回上街,她今日还特意带了眼罩,想着万一又见风流泪,便戴上由雪儿领着回去便是。
这花朝节前世从未过过,路上只见人们结伴出行或是相约郊外踏青,小娘子们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谓之赏红。一时之间城里但凡有棵树都挂满了五彩纸花,今日天气大好又是个出门郊游赏花的好日子,御街、马行街、瓦肆被挤得水泄不通。
今日也是香火最旺的时候,东京的大小寺庙挤满了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人人皆有一愿,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家宅兴旺。虽然陵苏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但雪儿害怕啊,上回不过是个州桥夜市两人都能被冲散了,这回去寺庙估计到晚上都不一定寻得到陵苏,坚决不肯去。陵苏便只好跟着她在瓦肆瞎混,祭花神的评书段子、曲儿杂耍眼花缭乱。两人在人群中听着那些个天马行空的段子笑痛了肚子,堪堪路过个书铺,陵苏眼神一亮,拖着雪儿走了进来。
跑堂的伙计看是两个丫鬟似的小姑娘,眼神轻看了嘴上却还是招呼着:“二位小娘子可要寻书简?”
陵苏只当听不出话语间的轻蔑,小声问:“可有游记史书?”
那伙计一听,乐了,“两类不同,却都有,只是小店上百册书简,不知姑娘寻的是哪一册哪位大家之作?”
雪儿在一旁拉拉陵苏的袖子,悄声说道:“苏苏可识字?”
那伙计暗暗奇怪,要知道这女子识字多半是在大户人家里,粗学女戒女训,再要不便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在族学中被授过课。陵苏这个身份能识字的真真少见。
伙计听到扬了扬眉,换了种腔调问到:“小娘子可是替府上他人寻书?倘若有书名小的便告诉小的,这才好寻呐。”
陵苏歪着头看看他,眼睛一转,笑道:“小哥说的极是,我自看看,将铺上有的名字回报了再来挑书。”说罢也不待那伙计有说法,便自个儿伸了手四处翻阅。
待粗粗翻了个遍心中有个数后,陵苏拉着雪儿往外走。还未出门口,便见一个年约二十的男子低着头快步进来,将袖笼中的一幅画递与那小伙计,急促的问到:“阿秀,我还有一幅画,你跟掌柜的再说说,便是只卖五百钱也行,我实在是没了法子啊。”
只听那小伙计为难道:“范宽兄弟,不是我不说,掌柜的实在不愿收你的画,前有李成王晓人物树石大气磅礴一画千金,你这土石不分,掌柜又不是做亏本生意的,如何卖得出?”
陵苏眼睛不好,耳朵却是极其灵光的,二人对话间脚步也未停顿,只是听到“范宽李成”脑袋中突然地闪过什么。
出了书铺,她拉了雪儿的小手一脸苦恼:“方才那糖葫芦真真好吃,可是这会儿眼睛可疼,该如何是好?”
雪儿也不疑有他,见到陵苏双目略为红肿,只当她真的目刺疼痛,便让她在书铺门口等着,自个儿跑回头去买便是。见雪儿没了影子,陵苏立刻摸着门框又进了书铺,只听那二人还在交谈,也顾不得其他,张口便问:“公子名讳可是范宽,画卷落小字中正?”
那范公子过身见到她,奇怪的问道:“小娘子如何认得在下?”
“小女子曾在席间听东京一贵公子言,某日偶得公子一幅水墨,自出新意,别成一家,隐有境界浩莽之势,只是与古今第一的李营丘相较还需打磨萃取,假以时日潜心创作,定能成大家。”陵苏轻轻一拜又道,“方才听到公子有意割爱画作一幅,不知可否二两银子让与小女子?”
范宽愣愣的看了陵苏好一会,面露凄色,“怎料小娘子竟会是我知音……”
他拿出那沓绢纸,非常不舍:“当年大雪封山,我受困猎户屋中三个月,每日看着寂静山岭揣摩反复,虽也知自己技法未到火候,却还是耐不住提笔画下。此画如同我的孩儿一般,如不是今时今日生计难以维持,又怎会带出来贱卖。承蒙小娘子如此高看,只能拜托小娘子暂为保管,待中正他日十倍买回。”说罢作揖一拜。
陵苏将袖笼中一个不起眼的青灰色布袋悄然递给他,“公子放心,奴家虽为女子,却也是惜画之人,公子愿意割爱奴家求之不得,定会爱惜妥善保管。”范宽接过布袋,面露羞涩低头掩面快步走了出去。
那小伙计看陵苏出手大方,立刻换了口气道,“小娘子可不要被骗了,这东京画技高于那范宽的不下百人,一副名不见经传的画作何以值得二两白银?可惜了可惜了啊。”
“小哥好意我心领了,下回范公子再来卖画,还要劳烦小哥收下,我每月必会到你铺子一次,依旧是二两银子跟你买,可否?”
“姑娘总得加些才好……”小伙计犹豫到。
“我听范公子方才的言语间提到,你们惯是一两银子收画,我花二两买来这中间的差额自然是你们的盈利,只怕别人不一定这般爽快。况且下回我与范公子必定不会再相遇,他也不会知晓你们卖给了谁,这无本万利的生意小哥不要犹豫才好。”陵苏笑笑说,看了看落款,将画仔细的收好,按了按真的在疼的眼睛,摸着门框慢慢走出书铺,在对街找了个小铺子,要了碗茶坐下等。
不一会便见雪儿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陵苏连忙唤她,小雪儿倒是不疑有他嘀嘀咕咕和她说:“红袖说会坏了肚子,总不让多吃,咱们一人再吃一串,回去可千万别跟她说。”
二人又牵手走了半里,见到一家甜水铺子馋得雪儿直流口水,一合计,难得出楼索性吃饱了再回去,于是点了水圆豆腐脑蒸饺等等,两人叽叽喳喳吃开了。
陵苏吃到一碗豆腐脑时,心中暗叹:“豆腐脑的甜咸之争大约还真是自古以来的,吃了这碗放葱花的就更加怀念自家放糖水的了……”
这家甜水铺子边上挨着一家皮影棚子,演的是今上陈桥自立。龙颜唱得如天神般威武,说到绝了战乱棚里棚外更是一片叫好声,就连陵苏心里都默默的点了个赞,这宋朝可别说,至少是自己个儿穿越之前中华大地上唯一的高GDP幸福感指数爆棚的朝代。
还在计算着GDP呢,又听得边上一阵惊叹,凝神一听,原是说到今上帐下虎将,那些个嫡系的开国大将在今上朝堂变动之后民间自是不敢乱说,民众的八卦只好转向了那些青年小将们。当然最受欢迎的驸马王承衍、左卫将军石保吉、右卫将军魏咸信、枢密院副都成旨徐祖、侍卫亲军殿前司崔绍斌、金部员外郎王贻孙、湖南道行营前军都部署慕容瑾、幽州道行营马步军水陆副都部署崔师……这些个亲历了陈桥自立后被提拔的将才们,无不是东京小娘子们的梦中郎君。
那皮影戏唱得各个是样貌俊朗身姿挺拔忠心不二手开长弓马踏千里一片天花乱坠,台下那一片少女少妇婆婆妈妈的听得是眼冒精光面露红粉,就连身边的雪儿都变成满眼的桃心,陵苏在一旁看得是笑疼了肚子笑弯了腰:欧巴和小鲜肉果然也是有历史传承的啊,可惜千年以后的帅气郎君一半以上是GAY啊~~~!
二人嬉闹到了点灯才返回樊楼,将路上的见闻和雪儿的囧样说与十娘听,屋子里笑成了一团。
被大街小巷点名的青年才俊徐祖和崔绍斌却是异常的忙碌。临近放榜的日子,天气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三月梅雨还是提前到来了,与放榜一道,有人欢喜有人忧。
每每这个时候总有官职任免升迁之琐碎,枢密使赵晋大人索性关了府邸大门,留了封书信与徐祖,上书:圣上亲喻副都成旨还待磨练。于是副都成旨是各种周旋有家不得归。
府中的王氏天天领着妾室在二道门前望,只可惜望夫石镇不住每日喝高的副都成旨。连着大半个月徐祖宿在书房,三更回府五更便又出门,与小厮的身体接触比与这些母狼接触的还多,各房的丫鬟们恨不得自个儿能够隐形免得又被主母挑刺头受罚,众人提心吊胆的又过了几日,最后哭诉到了小厮徐竖跟前,徐竖这才不得不在王氏绿幽幽的目光中将徐公子抬入了主屋,后院终于太平了……
而崔绍斌这位没能卸任的殿前司,被调入京城编入禁军,领了操新兵训练、四厢军练兵之实务。不少人巴结着,毕竟各家族子弟在他手下,稍有为难被踢出禁军是小事缺胳膊少腿那可就大事儿了。
他是盼望着皇上能看不顺眼自己,哪日允了致仕的心思,于是乐得在皇上眼皮下受贿,每日花酒吃不停,那些个戏子美女一个一个的往录事巷的三进院子抬。
这日午时潘家楼二层的包房内,桌上的酱肘子、爆肚儿、翠点杂彩羹、五色假料头肚尖刺鱼、辣瓜儿、五味炙小鸡、软羊浙米饭等等,零零总总摆了个满当,入座的那二人都是朱服银鱼袋双卷脚蹼头,一看便是刚下朝的臣子,所不同的是一个青面胡渣满目疲惫一个袍子脏皱蓬头垢面。四目对望摇头叹气,正是徐祖与崔绍斌。
昼夜不停从洛阳赶回的崔绍斌带回了郑王的消息,曾经缠绵病榻的郑王如今死灰复燃一般,耐不住的势力开始频频示好,房州甚至出现篡位的言论,与之相反的晋王府,却大门紧闭谢绝待客,“那个老狐狸”崔绍斌轻蔑道。牛饮一般去掉半壶好茶。
徐祖伸了筷子,尖刺鱼味道不错,很好,总算不用在面对府上那一碗碗黑得看不出名堂的药膳了。
崔绍斌放了茶壶,瞥了他一眼哼道:“你也吃得下。”
“……大哥这话说得……”徐祖呐呐的放了筷子,给二人的酒盅斟了酒:“郑王这事儿,如不能妥善了,势必又会掀起血雨腥风。只是郑王远在房州,若朝中无人暗中协助,这乱子无论如何掀不起风浪。科举才出了这茬子,房州立刻有了动静,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
“你那金部员外郎的小舅子无故受了皇上的罚,我看这次翰林院的篓子,多半是二皇子捅出来的。赵大人那日在上书房正巧遇上,二皇子被皇上罚了一宿的跪,中宫在边上求了情。”
说是正巧,大约也是皇上有意做给二皇子看的。
二人胡乱干了一杯。
谁想到翰林院那李昉知如此妄为,进士、诸科及第者录取了三十八人,圣上召对时对问失次,尽露了馅,三十八人尽数黜落了。圣上于是下诏,令已被录取的和从考试终场而未被录取的考生中选出一百九十五人,讲武殿重试,这才录取了进士二十六人、诸科一百零一人皆赐及第。那李昉知降为了从五品的太常卿,还将二皇子拉下了水。
眼下四皇子不过十三岁,二皇子已是二十有五,这朝中的势力本是一边倒,连太子少傅都做了二皇子的入幕宾客,为了不引起圣上的猜忌这些年的关系都是私下维护着。这下倒好,算是将二皇子拖到了潭底。
宋皇后至今无所出,却对四皇子格外亲切,开国县公府俨然四皇子背后的大靠山,此事一出,归德将军府立刻为二子石保吉请了媒人相看。
只是斗来斗去漏算了皇帝的心思。三月初八重试,初十敲打了二皇子,三月十一便降旨赐了婚,封了二女为延庆公主下嫁左卫将军石保吉,封了七女为永庆公主下嫁右卫将军魏咸信,钦天监奉召五月十二日吉时完婚。
这一招彻底打蒙了众人,一时间各大家族贵妇频聚,这时就全靠女人的一张嘴来表立场站队了。
而领了宫观官的陈府此时却选择了在大相国寺为长子请法。
今日赶上传回郑王的消息,皇上留了徐祖与崔绍斌上书房回话,他二人是恨不得隐身到五爪盘龙大柱里叫皇上找不着也问不到,只可惜皇上犹如花匠似的,将二人浇了个透,这才出现了难兄难弟结伴下馆子一幕。
如今很是艰难,崔绍斌用筷子一头搓起一块肘子,慢慢地说:“总还是有对策的!”
徐祖立刻斟酒:“老将军既然已领了宫观官,大哥何苦还要致仕?”
何苦?
崔绍斌看着酒盅里的黄汤,想起鸠杀韩令坤那夜,想起陈府大爷押解回京那日,何苦?为的也不过是一条命。
一口干尽,他朝门外低声问道:“千伏,衣裳拿来了没?替我二人更衣!”
二人从潘家楼后门出去,确实避开了一些耳目。徐祖好些日子没来过陈府了,如今这五进大宅又更冷清了些,小三爷如今中了童生也没有宴请的排场,老夫人去了大相国寺,都虞侯府又只有两房兄弟,二房两位小娘子开宝三年早已配了人,一个嫁去了洛阳一个嫁去了杭州,如今想来是老将军早有预感。
书房内,崔绍斌与徐祖上前一步行了大礼:“义父。”“老将军。”
陈荥荣挥挥手,二人这才入了座。
小厮进来上了茶水便退下。陈荥荣背着手看着窗外烈日当空,慢慢开口道:
“如今这局势看似凶险倒也不难猜,圣上大约是没有立太子的想法,想是朝中各势力是忘了当年杯酒释兵权的教训,圣上不得不出面敲打一番。”
“皇上对宋皇后很是看重,四皇子不容小窥。”徐祖把玩着茶盏说,茶盏是张公巷出来的,釉质精细,釉面光润,成乳浊状,有玉质感,想必是当年皇上钦赐。
陈荥荣眯了眯眼道:“郑王这病有些蹊跷,依老夫看最迟明年定有一番波澜。”
“这……”崔徐二人对望一眼。
“如今是由不得你们站不站位,你岳丈与我是换命的交情,王公那边我已递了帖子明日叙旧。”陈荥荣拍了拍徐祖的肩头,“陈府早已被归入二皇子党,你二人定要谨慎。”
徐祖连忙起身行礼:“垂杨明白。”
陈荥荣看着腰背挺直端坐眉目清秀的崔绍斌,叹了口气:“易升,你的心思,义父是明白的。你与垂杨有功勋在身,又是本朝难得的青年将才,皇上对你二人的看重,远比魏咸信与石保吉。那二人承父辈荫泽却从未到战场上磨练。”
“你回朝后花名在外,无非是想自毁名声让其他同僚弹劾,挟众口以令天子,皇上又岂会不知晓?真要追究下来,办个欺君之罪,不要说全身而退,能否留全尸都还不知。老夫知你有自己的打算,但对自己如此儿戏有怎么对得起你那清河崔氏的家族?”
崔绍斌紧了紧拳头,低声说:“义父教训的是,易升明白。”
三人又聊了许久,见陈荥荣困乏,二人才托辞出来。
走出第四进的智芳苑,小三爷的小厮追了出来:“公子,主子让我给您带个信儿。”
崔徐二人站在秋禾池塘边,一脸疑惑,接了绢纸一看,只见上边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大字:盼师父书房解围。
陈洪缩缩头说到:“那日公子送小三爷回来,第二日就被压进书房锁了好几天。天天就是抄兵书……”
崔绍斌看了眼陈洪,手一松,那绢纸随风飘落池塘,瞬间就被淘气的大鱼扑腾没了,陈洪一脸菜色,只听崔绍斌说:“兵书的主意是我出的,让他磨磨性子。”
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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