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只有你

　　第七章
　　然而要想见言小慧一面，并不如尹茜当初所想的那样简单。
　　当尹茜和晖到学校找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请了长假，至于原因很多人都不清楚，而知情的老师们却以“这是同学的隐私”为由拒绝告知。
　　好了，学校不去了，家总得回吧。
　　可是每每尹茜到她家去的时候，家里都是没人的。也试过晚上下班后守在她家楼下，却奇异地没有见到人，不仅言小慧没有出现，就连她的家里人也没有见到。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晖有点担心地道。
　　因为这两天的情况实在不正常。
　　“说不定她只是全家人一起去哪里了。”尹茜一边捶着着自己已经站到发麻的腿，一边没好气地应道。
　　真是太可恶了，如果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公孙文正，她用得着这么累地在这种地方等人吗？
　　晖看了她一会儿，建议道：“算了，不如回家吧。”
　　尹茜转过头看着他温柔的双眼，轻叹一口气道：“再等一会儿吧，如果今晚再等不到，我就去找姑婆，让她帮我算算好了。”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的，说到底，这事情与你没有关系。”晖忽然淡淡地说道。
　　尹茜一愣，半晌才道：“也许吧。
　　“走吧。”晖没有再多说，转身就走了。
　　尹茜看着他，心里觉得怪怪的。
　　是啊，晖说得对，其实这件事，与她并没有关系。不仅是这件事，而是发生在晖身上的所有事，还有小桃的事，其实全都与她没有关系。她只不是在人海茫茫中——不，是“鬼”海茫茫中，遇到了他们。
　　回想起来，自己当上灵玉传人也是莫明其妙的，可以说是被骗上贼船，也可以说是赶鸭子上架的事。然而，本来依自己的性子，连自己也以为会是选择逃避的，可事实却是，闲事管起来了。说不清理由的，就管起这种“闲事”来了。
　　“我想，我依然很怕鬼，也依然怕麻烦，依然想做个平凡的小女人。”尹茜看着渐渐走远的晖，“我原本可以不理你的，你的死活，你的心事，我想本都不需要理会的。因为毕竟如你所说的，这与我并没有关系。虽然姑婆告诉过我，我前世欠过你的恩情，但我并不以为那会是要我今生帮你救你的原因。”晖停住脚步，慢慢地回过头来，“我不是一个热血人士，但我也不是冷血的，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生命的逝去，所以我想救你。我也没有办法不去理会一个温柔懂事，对我好的人。也许是闲事，但如果换个想法，如果你我不仅是萍水相逢，而是好朋友的话，帮你，是不是就显得理所当然了？所以为什么要说跟我有没有关系呢？这世界的人，除了亲人，谁又是生来就有关系的呢？所谓关系，应该不过是一种感情吧。”
　　晖看着她，她生气了。
　　因为他说了过分的话——
　　虽然心里明白她是累了，是因为这种没有成果的事情让她感到泄气才会发牢骚的。她是无心的，可是他却在害怕，害怕她终有一天如他所说的那般想，想着她本不需要为他的事费的，想着她跟他根本没有关系……
　　这种不安一直埋在他心里，特别是记忆回来后，他心里的担忧更是厉害。因为他知道，真正与他有着关系的人，现在根本不知道他的处境，更不要说为他做些什么。然而完全没有关系的她，却一直把他的事放心上，对于受伤遗忘了一切的他，她收留照顾着他；面对公孙文正，她比他还要气愤；因为他知道言小慧的近况，她便每天上班前，下班后地陪他去找人。
　　他真的很怕有一天，她会突然发现，她不必这样，然后——
　　遗弃他！
　　尹茜瞪着他，很用力地瞪着他，然后哼了一声，直直地走了过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把头一撇，不理他。
　　“对不起。”晖急急地转过身。
　　尹茜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他，似乎还是很生气地样子。
　　“对不起。”晖走向她，“我不该说这样的话的。”
　　尹茜看着他，看他认真的神情，看他有点懊恼的眼神，终于开口道：“那么，回家吧。”
　　晖闻言笑了，先是微微的笑着，然后抿起嘴，像是要忍住笑却阻止不了，笑了！
　　他与她并肩走着：“不过刚才你说了很棒的话。”
　　“嗯？”尹茜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这世界的人，除了亲人，谁又是生来就有关系的呢？所谓关系，应该不过是一种感情吧。’”晖重复了她说过的话，“很棒的一句话，我想我一定会永远记住的。”
　　尹茜想了想，笑了。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关系，其实应该就是一种感情吧！只有感情，才会让人有真正的关系。因为亲情，而有亲人；因为友情，而有朋友；因为爱情而有爱人。
　　就是这样而已吧！

　　安静的街道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只有昏黄的灯光和斑驳的树影，这个城市就快睡着了吧！
　　尹茜和晖并肩走出言小慧家所在的小区，忽然一辆黑色的小车从前方不远处拐角处开了过来，然后从他们身边经过。
　　“那车，好像是言伯伯的。”晖一愣，回过头看着那转入小区的车子。
　　“那不还快追。”尹茜首先反应过来，拔腿就追进了小区。
　　“他们家的车位在这边。”晖跟了上来。
　　尹茜不禁感叹，灵体的速度果然是快，晖两下子就抛开她好一段距离了。
　　幸好言家住得不算“深入”，尹茜终于追上了车子，其时，车上已经没人，不远处有一个中年男人正扶着一个脸色憔悴的中年女人。
　　尹茜追上去，叫道：“请等一下。”她跑到他们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她深深地吸着气，好平复稍喘的呼吸，问道：“请问是言伯伯和言伯母吗？我是小慧的朋友……”
　　那对中年夫妇相互看了一眼，男的开口道：“你好，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我很担心小慧现在的情况，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还好吧。”尹茜担忧地说问道。
　　“谢谢你关心了，小慧现在情况还行。”言爸爸对她点了一下头，当作是谢谢。
　　“那么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见见她？”尹茜连忙问道。
　　“这——”两人有点迟疑，“现在恐怕是不行的，要不明天吧。”
　　“明天？不知道什么时间方便呢？”
　　“早上十点以后，下午三点以后一般都可以。”言爸爸答道。
　　尹茜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晖，见他同样的疑惑：“这种时间，怎么这么像是医院的探病时间？”
　　尹茜想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对那附近的公车并不是很熟悉，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坐车过去呢？”
　　“那边的车站很多，执信路、肿瘤医院、先烈南路，只要停当中随便一个站的都行。”言爸爸道，“真的很谢谢你对小慧的关心，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发生这种事，担心是很应该的，我真的希望小慧能早日康复。”听到刚才那些车站的名字，尹茜真的吓了一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边有很多很出名的医院，但在那三个车站包围着的，是一间高耸的大楼，里面住的都是一些患有那听来便让人恐惧的疾病——肿瘤，癌症！
　　“真的谢谢你了。”言妈妈的声音听来有点哽咽。

　　看着言爸爸扶着言妈妈上楼的身影，尹茜转过头忧心地看着晖。
　　言小慧真的病了，而且看来并不是什么小病。
　　“关于她的病，你还记得多少？虽然现在大概知道她是在肿瘤医院了，但并不知道是什么科室，要找起来，恐怕也不容易。”尹茜心里也很不好受，虽然和言小慧不过见过两面，而且都算不上什么开心的经历。但当她知道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这样一种舞蹈的精灵患上了这样的病，她真的觉得很难过。那一瞬间，她似乎能理解公孙文正要与命运对抗的心情了。此刻她似乎明白与公孙文正那三个月的约定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言小慧，也许只剩下三个月的性命。
　　三个月后，她也许就会香消玉殒。
　　“我想我知道到哪里找她了。”晖望着透着红光的夜空，心里沉重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你说到底是什么在操控我们的命运呢？小慧的病，我的身体，你的爱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到底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他幽幽地说着，悲伤的语气让原来就难受的尹茜更加难过。
　　夜深了，安静的城市中，透出了一份伤感，一份淡红色的伤感。

　　公孙文正抱着一束海芋走进病房，看了看正半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的言小慧。他放下花束，走到她身旁，探着头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好看，连我来了都不理我？”
　　言小慧吓了一跳，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然后伸手拍了他一下：“想吓死我啊？”
　　公孙文正笑呵呵地拿起那一束海芋，问道：“喜欢吗？”
　　言小慧笑着点了点头：“真漂亮。”
　　“我去把花瓶的花换掉，怎么样？”公孙文正道。
　　“嗯。”
　　公孙文正要去拿着花瓶的时候，忽然一阵叩门的声音，他向门口看去，只见尹茜提着一个水果篮站在门边，她身后跟着晖。
　　当言小慧回头看到她的时候，也愣住了，完全没有想过她会出现在这里。
　　相对而言，公孙文正却像是早已料到似的，只道：“你终于来了，比我想象中要晚了些。”
　　尹茜瞪了他一眼，并不回他的话，只走到病床前，对言小慧道：“感觉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言小慧觉得奇怪极了，眼前这个女人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知道她住院了，但这些，她是怎么得知的？
　　“我认识一个和你熟悉的人，你的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尹茜笑笑道，“他和你一起长大，知道你不少的事。”
　　“啊，是君淮告诉你的。”言小慧转过头看了看公孙文正，只见他对自己微微笑了笑。
　　“是啊，他很担心你，所以我也来看看你。”尹茜看了看身旁的晖，他坐到床边，正心疼地看着那只打着点滴的手。
　　“君淮他一向比较紧张，我有时都觉得他有点担心过了头。”言小慧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有人紧张自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喔。”尹茜回头看了公孙文正一眼，他的眼神中有些防备，“啊，很漂亮的海芋，怎么不插起来？”
　　“君淮刚才正要去插的。”
　　“不如我帮他忙吧，顺便把这些水果洗一洗。你看看想吃什么？”尹茜将自己手中的水果篮提了起来，让言小慧选。
　　“都可以，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言小慧对她一笑。
　　“那好，你等一会儿喔。”说着她转过身对公孙文正道，“一起吧。”
　　公孙文正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晖，终于还是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把他也叫出来。”刚出病房，公孙文正就冷冷地道。
　　尹茜耸耸肩，双手一摊：“反正言小慧也见不到，他留在里面也没关系啊。”
　　公孙文正眯起眼看她：“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不行，对他来说你太危险了。”尹茜摇摇头。
　　“你是一定要跟我作对？”公孙文正的口气听来很危险。
　　“有吗？是你一直跟我作对，一直瞧不起我吧。我们都不是一个档次的，想要作对，恐怕也搭不上吧。”尹茜好不无辜的样子。
　　公孙文正哼了一声：“女人就是女人，心胸狭窄。”
　　“我承认，又如何？”
　　尹茜一副你奈我不何的样子，让公孙文正气得牙痒痒。
　　这样子看得尹茜好不开心，本想一直忍着笑，可终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
　　公孙文正一愣，弄不明白她这是哪般。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气气你，我的气也消了。反正你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我那点点法力比起你那三百多年的修为，实在是进不了你的眼，所以呢，我也不怪你了。”尹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至于晖呢，先让他与小慧待一会儿子吧，反正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公孙文正看了她一眼，仿佛觉得她不会有什么好问题似的。
　　“啊，对了，忘了问你，你懂不懂读心术？”尹茜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懂，又怎么样？”
　　“但怎么我不觉得你在用啊？”尹茜觉得奇怪，因为公孙霜清总是不用她开口便知道她的心思，而这个公孙文正理论上应该比公孙霜清要强的，可是似乎总看不出她的想法。最好的证据就是他刚才居然让她成功地气得他冒烟。
　　公孙文正冷笑一声，看着她：“你姑婆就没告诉你吗？我现在我有很法力都是用不出来的。”
　　“啊，对了，她说过你要维持一个不属于你的身体是很浪费法力的。”尹茜恍然大悟，她轻叹一声，“其实你这样做，说不定到最后对谁都没有好处。”
　　公孙文正不置可否。
　　“其实言小慧爱的到底是谁？是雷君淮？还是你公孙文正？”尹茜的话引来公孙文正一记死光，她吐吐舌头，道，“好了，不说了，快去插花洗水果吧，太久的话，言小慧会怀疑的。怀疑别的还好，要是她怀疑我和你有些什么的话，我可是冤死了。”说着她缩缩肩，走到了前面。
　　公孙文正瞪了她一眼：“就算是，吃亏的也是我吧。”

　　晖坐到床边，看着正专心看书的言小慧——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如他一直都不知道她曾爱过他。
　　一直把她当作儿时好友，当作妹妹，从来没有留意过她的一份情意。
　　不过，还好，有人替他回应了。
　　言妈妈的话和自己的记忆加起来，他怀疑她的病，但也一直是怀疑而已。直到踏进病房之前，他还期盼着这只不过是护士看错了她的名字，或者只不过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他真的不希望会在这种病房里找到她。
　　然而事实就是，他的确见到她了，见到了脸色苍白，身上隐约有着些淤青的她，穿着病人服，躺在床上——
　　尹茜说言小慧可能只剩下三个月性命，他难过，同时也庆幸。庆幸公孙文正夺去了他的□□，好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程，有人真心地疼着爱着。
　　只是，为什么？
　　这个从小就喜欢笑，喜欢跳舞的可爱女孩，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他看着她手背上的针，很想问她痛不痛，可是就算问了，她也听不见。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这样看着她，看看她而已。
　　门边传来一些动静，言小慧和晖几乎是同时转过头去，只见尹茜笑着提着水果进来了，后面是抱着花瓶的公孙文正——他看来脸色不太好。
　　“来了，吃的来了。”尹茜笑嘻嘻地将水果放到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递给言小慧，“苹果怎么样？”
　　“谢谢。”言小慧接过苹果。
　　“啊，对了，要不要帮忙把皮削了？”尹茜突然想起。
　　“不用了，我喜欢不削皮的。”言小慧笑着摇头。
　　“真巧，我也是。”尹茜也回她一笑，“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下次再来看你吧。”
　　言小慧一愣，连忙道：“是我麻烦你了，还让专门跑来。”
　　“那么等你好了，就多点来我店里买衣服吧。”
　　“还给我折扣吗？”
　　“当然。”尹茜对她摆摆手，“好了，再见了。”
　　“再见。”言小慧也对她摆了摆手。
　　“我送她一下。”公孙文正道。
　　“嗯。”言小慧点了点头。

　　“请你好好照顾小慧。”等电梯的时候，晖突然对公孙文正道。
　　公孙文正看了他一眼：“这是自然的。”
　　“还有爸爸妈妈，他们现在在小浪底那边工作，你要经常打个电话发封邮件过去，让他们知道你很健康。电话号码手机里存着，邮箱地址在我的邮箱里也存着。我的邮箱用户名和密码都是我的名字的全拼。”晖继续嘱咐道。
　　公孙文正看他的眼神稍稍有点改变，稍稍柔和了些。
　　“还有，我的身体现在借你用了，不过希望你小心点，就算不是自己的，也帮个忙爱惜些。”最后，他有点开玩笑似的道，“特别是脸，如果弄伤了，会有很多人难过的。”
　　公孙文正忍不住哼了一下。
　　“至于学习，如果你想要专心照顾小慧，那就帮我办个休学什么的，如果不这样的话，最起码别给我挂科，可以吗？”
　　公孙文正笑了，然后很认真地看着他：“你吩咐的，我会好好做，算是谢谢你借我用这个。”他拍了拍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一点儿受害者的自觉都没有？”尹茜瞪了晖一眼，无奈地道。
　　“这就算是我送给小慧的礼物吧。”晖对她笑了笑。
　　尹茜翻翻白眼，没话可说了。
　　“如果你爱的是小慧，或者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公孙文正别有意味地看了看尹茜，然后对晖道。
　　晖笑笑，说道：“事实是我只把她当妹妹了，爱她的是你。”
　　“但她爱的也许是你。”公孙文正却道。
　　“不会的，我想她心里总会明白，总会知道，她爱的，不是以前的雷君淮。”晖摇摇头，像是对公孙文正的鼓励似的，“要相信，她最后爱的，一定会是你，所以请好好爱她。”
　　这一次，公孙文正没有回答，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以无声的语言承诺着。
　　晖放心地笑了。
　　在一旁看着的尹茜心里却隐隐一阵痛。

　　尹茜看着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的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的，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好静静地坐到他身边，陪着他，安静地坐在那里。
　　“可以抱抱我吗？”忽然晖轻声问道。
　　尹茜看了看他，他转过头，也看着她，双眼中透着些迷茫。
　　“嗯。”她点了点头，闭上眼，握着胸前的灵玉……

　　尹茜把晖抱在怀里，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发，就像一个母亲在安抚自己受伤的孩子一般，怜惜着怀中的晖。
　　晖靠在她怀里，汲取她的温暖。
　　“晖？”尹茜感到怀中有点异样的感觉。
　　“嗯？”他轻轻地应道。
　　尹茜捧起他的头，惊讶地看着他脸颊上那两道清晰的泪痕，映着窗外的月光。
　　晖挣扎了一下，想低下头，不让她看。
　　尹茜深吸一口气，又把他的头抬了起来，然后轻柔地用拇指为他擦去那泪痕，轻轻地道：“知道吗？哭泣是一种感情的渲泄，当你真的很难过的时候，一定要哭出来。哭过了，才会真正懂得笑。”
　　晖仰头看着她温柔的目光，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暖，还有指尖那轻柔的触碰，心开始轻轻地颤抖着。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轻轻地，生怕她的双手一碰就会消失似的。他慢慢地转过头，唇便与她的掌心相逢。
　　尹茜一愣，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晖便拿开她的手，将她拉向他，然后他的唇印上了她的——

　　尹茜一下子忘了呼吸，也忘了反应，呆呆地任由晖的吻停留在她的唇上。而晖则慢慢地跪了起来，手扶着她的后脑，向更深一步探索。
　　他的吻，轻柔却不失霸道，轻轻的吸吮着，啃噬着，慢慢地将她从惊愕中带了出来，让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开始沉醉于他温柔的吻中——
　　是他引诱了她？
　　还是她放纵了他？
　　此刻没有人记得去追问这个问题，只知道他们都在这一刻，在这个窗外的月色银白而柔美的夜晚，他在她怀中哭泣，她安抚着他。
　　尹茜没有拒绝他的吻，完全任由他在他的唇间探索，那轻柔的动作中，诉说着那万分珍惜的情感！
　　她迷惑了！
　　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有推开他！
　　一直到最后，他终于轻轻放开了她，还闪烁着泪的双眼，深邃而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一个回应。
　　然而那颗心却悬在了半空！
　　许久，尹茜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她伸手抚着自己那还留着他气息的双唇，愣愣地看着他，仿佛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般，慢慢地吐出那几个字：“为什么？”
　　“我喜欢你。”他柔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听来格外的磁性。
　　可是这温柔的表白，却如雷击一般，让尹茜顿时醒了过来。
　　“呵。”她一下子笑了，完全不敢相信他的话，“怎么会呢？”
　　“为什么不会呢？”晖反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大你那么多，而且——你是不是搞错了？”尹茜还是不敢相信。
　　“从一开始，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到现在，我的心里也还是只有你。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闯进我心里的，但事实就是，你已经住下了，住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道，“二十一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有想要一直陪在一个人身边，就算只是看她对着一堆艰涩的文字皱眉，就算只是看她在厨房里忙碌着，就算只是看她偶尔的顽皮，就算只看她害怕的样子，就算只看她温柔的笑容，我都想要留在她身边。她那双温暖的手怀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我找到了期盼已经的归宿。只有她的唇，是我渴望过的。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爱上我，可是我已经义无反顾地爱上她了，找不到理由，也没办法改变。”
　　尹茜觉得她的心忽然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似的，让她无法呼吸。
　　“我从来不知道……”她低喃着。
　　“我也没想过我会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晖笑了，有几分自嘲。
　　“我……”她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完全没想过这个她一直当作弟弟的男孩会告诉她，他爱上了她。不知道怎么样回答他。
　　拒绝？
　　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接受？
　　可是这又怎么行？
　　还有的是，刚才，他的吻——
　　她一直没有拒绝他的吻，而且还随他一同沉沦其中。他的吻，让她忘了呼吸，似乎是屏息期待着。她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唇，依稀还有一阵酥麻，犹如触电后一般。
　　多久了？
　　多久不曾感受过这样的一个吻了？
　　这种会让她忘记呼吸，触电般的吻！
　　“你说过，所谓关系，不过就是一种感情罢了。那么，你对我，是怎样一种感情？”晖看着她，认真地问道。
　　尹茜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仿佛听到了他在问她。
　　只是她对他，是怎样一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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