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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清冷的空气夹杂了细微的雪沫子,吸入肺中,鼻子有些微微的刺痛。已是正午时分,天色却似傍晚一般灰蒙蒙的。
哒哒的马蹄传来,掀起一阵雪雾,似空中扬起的尘。
为首的男子头戴帷帽,一身白衣胜雪,身下的骏马高大威猛。
三匹高头大马一阵风似的从沈静姝身边刮过,差点掀翻了她手中的油纸伞。
沈静姝眯了眯眼睛,以衣袖挡了挡面前飞溅起的雪花。马蹄声远去,沈静姝这才放下袖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小点渐行渐远。
“叔俞,怎么了?”
长空看着将军回头向身后看了三次,也不免在心底生出几分疑惑。
“刚才那个女子你们有没有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没有疑问,而是陈述。
“刚才?那姑娘举着油纸伞,又用衣袖遮着脸。我们走的又急,哪里能看得清长相?”何峻的声音在寒风中支离破碎。
转过一个弯,将马车留在身后,沈静姝缓缓地朝着梅香走去。
这人烟稀少的古道上,居然会有淡淡的梅花香。生长在大城市里的她,还从未真正体验过“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的古韵。
走了十来步,向右转弯,豁然一大片梅树出现在她的面前。
正欲朝着梅树走过去,凑近了细细闻闻梅香。突然,一个灰黑的物体猛地从她裙边蹿过去。
沈静姝吓了一跳,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活物而去。才发现居然是一只猫,它在一棵梅树下停了下来,转过头用那一只碧色的眼睛和另一只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就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来看,这恐怕是在宠物店见过的波斯猫没错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只品种名贵的猫出现在这里,还真是有些奇怪。
那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但细看过去,纯白的底色已经微微发黑,看来已经流浪有些日子了。
还未等沈静姝走近,那只猫突然毛发炸起,身子紧绷呈弓形,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
猫掉转头,前肢还未跃起,就软绵绵的倒在了雪地里。
很快,浓重的血腥味就覆盖了淡雅的梅香,猫身下淌出一片血水。
沈静姝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猫的额际,手柄上的蓝宝石在惨白的雪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匕首是从沈静姝身后投射出去的,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觉察到附近有第二个人存在的气息。
惊恐在心底以光速瞬间席卷而来,沈静姝蓦地回头转身。
一个白衣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与她相距不过寸许距离。
由于距离太近,沈静姝的额头差点撞在一个瘦削的下巴上。
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由于退得太急,她直直往身后的雪地跌去。
腕间传来温热的气息,下一秒沈静姝就跌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男子伸手一拉,沈静姝堪堪站稳身子。她将手腕从男子手中抽出,整个人稍稍往后退了退。
男子身量很高,需半仰着头,沈静姝这才看清楚男子的模样。
男子一袭白衣,墨发半束半披,带了几分儒雅之气。这是周身散发的寒意,生生将儒雅之气削弱了七分。
沈静姝的心脏差点脱离了胸腔,但是仍然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你是谁?!”语调平稳,只是尾音稍微有点上扬,泄露了她紧张的内心。
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沈静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将视线从沈静姝身上挪开,他大踏步走到猫旁边,弯腰抽出匕首,在猫身上仔细擦了擦。随后,将干净的匕首纳入了袖中。
沈静姝的瞳孔微缩,静静地观察着男子的举动。
蓦地,男子一个回头,看向沈静姝的眼睛寒光乍现。
沈静姝心底一突,撑了伞往回走。背影从容,只是脚步略显凌乱,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松软的雪踩在脚底发出细微的声响,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沈静姝长长深吸一口气,脚步加快了许多。
转个弯,自家的马车就在不远的地方,沈静姝心底却没有半点轻松。照着此人的身手,崔妈妈随身带着的护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一步两步三步,身后悄无声息,沈静姝暗暗握紧了手中的伞柄。她镇定自若的朝着前面一步一步的走着,脖颈处的呼吸像一只索命的手,无形的朝着她张牙舞爪。
寒风呼啸着吹打在每个人的脸上,似刀片一般割得生疼。
沈静姝丝毫感觉不到寒风的凛冽,她神经紧绷,留意着身后的风吹草动。
“在下能否乘坐贵府的马车前往京城?”
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温度,且丝毫没有询问的语气。沈静姝很确定,他只是表明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原因。
男子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沈静姝,两人用眼神较量。
半晌,似乎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么长。四眼对视,没有人先挪开视线,男子终于开口道:“说。”
“小女子可以拒绝吗?”
男子微愣,似乎没有想到僵持许久,面前的女子会来如此一句话。狭长的双眼眯起,眉梢上扬,“不可。”
沈静姝眉头紧蹙,有些不耐道:“既然不可,公子又何必多此一问?”
崔妈妈看着一前一后走近的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马车旁,伸手接过沈静姝递过来的油纸伞。掀开帘幕,扶着沈静姝坐进马车里。隔着帘幕,沈静姝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妈妈,这位公子的马儿走失了,借乘我们的马车回京。您让墨九妥善安排一下。”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崔妈妈恭恭敬敬地应答。
崔妈妈走到男子前面,态度恭敬地作了请的手势。“公子,请随老奴这边走。”
墨九和另外四名小厮看着突然出现在车内的陌生男子,一时间气压陡降。众人神色复杂,都不说话,一脸戒备的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男子泰然自若的找了个角落坐下,双眼眯起,无视所有人眼中的戒备和敌意。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冷风顺了窗子的缝隙透进来,车内的温度更低了。马车平缓的行驶着,轴承间相互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其间夹杂着车轱辘轧过雪地发出的声音。天地茫茫一色,沈园的三辆马车就像巨大的白纸上一个细小黑点,缓缓移动着。
“驾!驾!”
车外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沈静姝缓缓睁开半眯着的双眼,眼底一丝不明的情绪闪过。一众单骑黑衣男子超过沈家马车,拦在了马车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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