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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2)
一转眼,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
P市一中刚刚送走的那届毕业生,有九个人考上了北大清华,所以今年的生源格外旺盛,从01级的16个班膨胀成23个班。
其中21-23班是实验班,也就是所说的火箭班,邹轶和以蓝都在21班,还有刘念念。
刘博涵所在的5班和邸跑所在的6班,容纳了所有的体育特长生。成绩不够的,家里托关系的,有后门的也愿意挤到这个班。
这个班的班主任注定不可能在升学率上有什么建树,但三年下来,盆满钵盈也不在话下。
高一上学期是没有自习的,五点半就能放学。
这一天刚刚公布月考成绩,以蓝不声不响的考了年级三十五,班级第九。
邹轶坐在以蓝的前桌,拿着以蓝的语文卷子一遍一遍的对那5分到底扣在哪儿。
大多数的同班同学是不认识周以蓝的。如果人们问起周以蓝是谁?
认识的人也通常找不到什么特征去形容她。不难看不矮不胖不瘦不爱说话,经常说了半天,对方也对不上号……
接下来是两节体育课,以蓝在自由活动的时候回教学楼上厕所。厕所在每层走廊的尽头,以蓝转过楼梯,却不小心看到要命的一幕。楼道里,长睫毛正在角落里搂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结果是,以蓝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厕所门口,却又马上转身从另一侧楼梯下楼了。
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以蓝放学后,排着队等着坐公车。
日落西山的残红,把整个车厢照的半明半暗。上了车,才发现已经没有座位了。
以蓝决定试试往后走,却在倒数几个座位,看见了窝在阴影中的长睫毛。长睫毛的旁边倒是有个空位,却放着一大捧的鲜花。
以蓝顿时很后悔自己走到了这儿。长睫毛看了看以蓝,把花拿了起来,以蓝只能说声谢谢,然后坐在座位上。
邸跑多年后,回忆当天见以蓝的情景。说以蓝踩着夕阳走上车,周身好像镶着金边,头发丝逆着光根根可见。
她走到邸跑的座位前,看着一大捧鲜花,喜欢的眼睛都直了,她蚊子哼哼的问邸跑,我能坐这儿吗?
以蓝却说,她根本就没说话。但邸跑觉得她确实说过。
回忆就是这样,时间久了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发生过,或者是怎么发生的。特别是两个人的回忆,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可以佐证。
有人说,时光的残忍在于,他能带着你我走过来,却不能带着你我走回去。
所以,有记不清的回忆才更好,才能像时光机一样带着人们随意的穿梭。
突然,以蓝的手机响了。这年头有手机的高中生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最让父母放心的,一种是最不让父母放心。以蓝显然属于前者。
妈妈在电话里,让以蓝在琼山站就下车,家里没人做饭,她要替爸爸去参加反贪局一个领导丈母娘的六十大寿……
以蓝很庆幸可以提前下车,接完电话就去门口排队了,下一站就是琼山站。
邸跑也捧着花跟在以蓝身后。
售票员四十来岁,斜着眼叼着烟打量着以蓝和邸跑,每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来来往往的学生不计其数,这点小伎俩还能瞒得住她?这准是一对儿,女孩走在前面,男孩捧着花跟在后面,假装的陌生里透着满满的默契和心虚。
邸跑看着前面几乎一路小跑的以蓝,却还是没和自己拉开多大的距离。这种枉费的辛苦,把前面这个扎马尾、丹凤眼的女孩,显得更加笨拙和可爱。邸跑和这样的“好学生”从来都是划清界限的,再可爱的“好学生”也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以蓝走到了二楼宴会厅,找到妈妈,坐下才知道,宴会还没开始,老太太的外孙子还没放学,这么多人就等他一个。
这时候,以蓝看着一起进门的邸跑,直奔最里面的大桌,把一大束花交给一个穿红戴绿的老太太,整个过程非常的舒展自如。
情场老手就是不一样,无论面对的是多大岁数的女人。
走的时候,邸跑和父母在门口答谢宾客。以蓝躲在妈妈后面。但邸跑的妈妈,还是看到了以蓝和邸跑穿着一样的校服。
“你们家的姑娘啊,几年级啊?”
“一年级。”
“那几班啊?”
“二十一班。”
“是吗?那这次考试怎么样啊?”
“年级35。”
“哎呀,太好了,这孩子眉清目秀的,你看看……邸跑你跟小妹妹学学,你要是能考350,妈都高兴死了”。
“哦,那我还是别考了,万一你真高兴死了怎么办”,邸跑把“死了”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以蓝的成绩,她妈也是在吃饭的时候知道的,马上就信口拈来了。
因为“好学生”的妈妈总有这样的想法,自己的孩子,或许有生养的苦,但绝对没有拿不出手的愁。
又过了半个多月。邹轶敲了敲以蓝的桌子,说刘博涵发话,让以蓝放学后在篮球馆等他。
放学了,以蓝东张西望的走进篮球馆。发现刘博涵正在一群人中手舞足蹈,不知道模仿哪场比赛的篮球明星。邸跑坐在地上,也抬着头看着刘博涵比划。
远远的看见以蓝,刘博涵就大声喊:“周以蓝,你怎么又胖了??你们班是不是集体催肥啊?邹轶比你长得还壮呢,快出栏了……”,几个篮球队员也跟着咧着嘴大笑起来。
邸跑向着刘博涵大吼的方向,雨后天青的天色,以蓝远远走了过来。他突然觉得,以蓝,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其实他觉得以蓝并不胖,刘博涵们都不知道,那些瘦的跟火柴棍的姑娘其实抱起来并不舒服。以蓝撩起眼皮,邸跑以前觉得以蓝就是不难看的,现在突然好像出落了,还没想清楚,以蓝已经慢慢的蹭了过来,问:找我干嘛?
刘博涵说,我们要打球,以后每周三都是,你每周三放学了都等我一会儿。
干嘛?我又不会。
帮我们看衣服啊。
啊?邸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刘博涵真以为他是皇帝她是妃啊。
但是以蓝听了,虽然嘴里还在嘟囔,干嘛啊?你打球要我来看着,我也好多作业要写呢。但一边还是把书包放了下来。
你就在这儿写吧,顺便呼吸下新鲜空气。
邸跑想,这个女孩,恐怕是脑子进水了吧,就这么甘心被刘博涵摆布,她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心里有病。
脑子有病是智商不够,心理有病就是她喜欢这个半人半猴的刘博涵。
刘博涵告诉以蓝要做一些个人资料登记卡,给每个参加训练的人登记,还要记录每次练习赛的成绩和个人得分。除了这些,每个人还得交10块钱,放在以蓝这里,每次练习结束以蓝要负责给大家买水……最后,刘博涵说,还有件事儿你得给我办了。以蓝只当没听见,刘博涵自顾自的说,你得跟你爸爸说,每周六下午借他们单位的篮球馆。
“你干嘛不跟我爸说?”
刘博涵说,“我说显得这事儿就不像正事儿了,反正你每周六也要跟着我们练习。”
终于,以蓝好像想明白了,丹凤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刘博涵,“为什么周六我也要去?没人会去篮球馆拿衣服,还是在我爸单位。”
刘博涵恨铁不成钢的说,“周以蓝,你真是学习学傻了,你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啊,你得在门口迎接我们,不然你爸单位的人拦住我们怎么办?”
以蓝最后,终于挤出了几个字,“我想想吧。”
这回邸跑也看明白了,她同意了。
“来来来”,刘博涵把手搭在以蓝的肩上,“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周以蓝,大家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找她,训练请假请给她打电话,或者直接去21班找她。”
“什么问题都行吗?个人问题行吗?”一个球员瓮声瓮气的起哄。
“不行,不兴拐带幼女的。”刘博涵半真半假的说。
邸跑觉得自己可没那么好糊弄。
这个刘博涵和以蓝之间,肯定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一个满满的仗义,一个默默的顺从,但到底是什么故事呢?
中场休息,以蓝真的拿出本子,认真记录每个人喝什么饮料,所有人都在刘博涵的感染下,心安理得的使唤以蓝。
等练习赛结束,以蓝已经拿着一袋子饮料出现在篮球场边。等大家饮料还没喝完,正热络的讨论今天训练谁又臭了,谁的投篮最牛逼,以蓝已经背上书包,消失在篮球馆外的暮色里。
邸跑站在明亮的篮球馆,望着门外的漆黑夜幕。这个话不多的女孩,让人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她的存在,也安静到了人的心里。
以蓝回到家,额头因为赶公交已经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当发现只比平时晚了40分钟,而且爸妈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以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拿出书包准备写作业,却发现书包瘪瘪的。糟了,拿错了书包了。
这大概是以蓝九年义务教育期间遇到过的最轻的书包,里面只有一支笔和一本语文书,开学两个月了,这本书却和新书没什么区别,以蓝翻开封面,第一页写着两个大的字母——D.P。
以蓝沮丧的拨通了刘博涵的电话:
你已经到家了?
嗯!
我拿错了人家的书包,有没有人跟你说?
没!
那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叫邸跑的电话?
NO!
好吧,以蓝放弃了,“他每天会按时上课吧?”
应该吧
……
怎么办?以蓝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书包,只能拿起语文书,背背课文了。
第二天,以蓝一大早就等在了邸跑的教室前。
终于在离上课只有两分钟的时候,看见了从楼梯拐角处现身的邸跑。
邸跑看了以蓝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就继续向前走。
再看他肩上的书包,真的跟自己怀里这个一模一样。
以蓝本来想大方的打个招呼,然后赶紧把书包换回来。但邸跑步子太大,以蓝来不及打招呼,只能A了一声。
邸跑回过头,长睫毛几乎遮住了半个眼睛,剩下的半个也好像睡眠不足,“有事儿吗?”
以蓝把手里的书包往前伸了伸,“你的书包。”
邸跑也把肩上的书包抱在手里,翻开书包盖一看,说了句:”靠,我说怎么那么重。”
以蓝把邸跑的书包递给他,邸跑却还是把以蓝的书包攥在手里。心想这女孩的眼睛可真特别,虽然不大,却让人想起了一种水果——葡萄,瞳仁好像是紫色的,眼角拉的很长很长,不大却很有韵味。
以蓝觉得眼睛被他看伤了,而且灼伤的面积还很大,脸上也火辣辣的。
“周以蓝”,邸跑突然叫到。
“啊?”
“我有名字,我不叫A”,邸跑说的同时,上课铃就响了。以蓝赶紧拿回自己的书包,逃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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