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向死而生

　　他眨了眨眼睛想忍下快要涌出的泪水时，衣角处却好像被人扯了扯，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略微奇怪的小孩，那女童穿着仅到胳膊肘的短袖衣服，浅蓝色的小裙子。只是那裙子有些奇怪，竟然那般的短，只到膝盖那往上一点。他知道西洋人的穿着比较开放，也见过不少西洋人，只是这款式张副官时下并没见过，亦觉着七八岁的女童这身穿着似有不妥。那女孩见他低下头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清脆的道：“大哥哥你来看我们啦，我好想你哦。”

　　“我···”他正想说自己并不认识你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来的画面却让他猛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长沙。这是个挺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座约莫四五层楼高的楼房，然直上直下的风格却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靠着院墙边的地方有一些略微奇怪的器具，有的两根钢铁上各平镶着铁片像是供人踩踏，有的用两条铁链连着像似座椅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秋千，真真令人摸不着头脑。略过周遭的一切，张副官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原先那身闷热的皮衣不知何时变作了白色的短衫，下身亦穿着一条直到膝盖那么长的白色裤子，一阵清凉的风吹来，他只觉身上的汗毛都被吹了起来，当真是别扭无比。

　　“大哥哥？”小女孩略带疑惑的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纯澈明亮。“没事。”张副官强忍着胳膊腿上的清凉轻声道。“那我们快快去玩吧？”说罢就想要拉着张副官朝一边走去。不料没走几步就又来了好几个孩子，孩子后面又跟了个面目和蔼的老妇人。那些孩子有大有小，大的十一二岁的模样，小的不过四五岁均向他冲来。捏着他衣角的小女孩见状噘着嘴跺了跺小脚颇为不开心。

　　“哥哥，哥哥。”
　　“哥哥，你来啦。”
　　“哥哥这次会不会呆的久一点啊。”
　　“哥哥····”
　　不过眨眼功夫那些小豆丁就围住了他神情欣喜欢悦，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真挚的盯着他，仿佛他的到来便是最快乐的事情。他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解说，他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哥哥。“小张啊，你这次就晚点走吧，阿福他们都想你想的不得了。”那面目和蔼的老妇人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

　　“好。”在那么多双饱含期待的眼睛的注视下，他终是点头回应了。见他答应，其中一男童指了指自己比划了个动作后又指了指张副官，张副官看着这孩子笑得有些害羞的模样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那老妇人，老妇人见状温和的说道：“这是喜欢你的意思”“谢谢。”张副官蹲下身体视线与小男童平视道。小男孩看着他这般认真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竟情不自禁的上前拥住了张副官，而后肉呼呼的脸蛋蹭了蹭张副官的脖颈。而后在张副官惊愕且有些僵硬的神情中放开了他独自跑进了屋子里，张副官轻叹了口气将方才险险就要暴露出的防备悄悄收起隐入心中。

　　在那小男孩跑掉不久后他就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进入了大厅，大厅有数排长桌，其中一排长桌上放了一个巨大的案板，一个铁盆，里面装了已经活好的面，擀面杖以及装了肉馅的盆子。“马上要过节了，你家又不在长沙这边加上你假期不定，想着要不就提前过了吧。”那老妇人洗把手就开始擀面，动作利索无比。

　　老妇人说话的时候，那些孩童便也开始忙碌开了，包饺子的包饺子擀面的擀面，哪怕最小的那个亦没闲着，正小心翼翼的剥着大蒜皮。眼下好似只有自己闲着无事了，他看了老夫人一眼颇为不自在的问道：“可以教我包饺子么。”

　　“噗，怪道每次包饺子你就跑，原来是不会。”那老妇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对着她旁边的一个小姑娘道：“月月，去。”那小姑娘笑嘻嘻的走到他这边来，手里拿起了一片饺子皮道：“包饺子可简单啦，哥哥你瞧。”只见那姑娘用筷子夹起肉馅往那饺子皮里面一放，手指灵活的捏了那么几下一个胖乎乎的饺子就出来了。张副官正瞧着，那姑娘就往他手里放了一片饺子皮又把筷子递给他道：“快试试。”

　　他尝试着往饺子皮里面放了点肉馅而后捏了捏，只见他还没怎么用力那里面的肉馅就被挤了出来，看着白色的饺子皮上黏糊糊的肉酱，心道这饺子怕是作废了。“呀，怎么都出来了。”那小姑娘一声惊叫，而后抢过他手里的饺子皮也不舍得扔掉只拿着筷子那么拨了拨，把肉馅拢了进去随手一捏，那废掉的饺子竟又成了型，虽然外表有些不齐整。“哥哥，你包饺子太用力啦，这得用巧劲。”小姑娘又包了个饺子示范道。

　　“这样？”张副官重新包了个饺子问道。“哥哥你好笨。”小姑娘看着他手里那扭曲的不成形的饺子笑得合不拢嘴。“搞怪，你自己学的时候不也这样。”一个小男孩见小姑娘笑得那样开心不由得出言打击道。“才不是呢，用你管！”小姑娘出言反击道。

　　因着人手众多，很快一锅饺子就包好了，老妇人端着饺子进厨房去煮了。

　　十多个孩子将他拉到大厅的另一边的座椅上坐着，而后不知弄了什么，墙上的一个黑盒子竟然亮了起来里面出现了几个身着奇怪的男女。张副官一惊之下伸手既要去拔枪，等手摸到了腰间才恍然想起这身体上似乎并没有枪，他抬眼望向四周，孩童们脸上的神情那般真实纯澈，他明知自己入了陨石内的世界，可眼前这一切却怎么也找不到破开点，仿佛他就是生在这个世界的人一般，真是个怪诞的事情。

　　有个孩子抓起一个长条形的物事按了按上面凸起的按键，就见那黑盒子上的画面立马就变了，那孩子一连按了好几下，画面也不停的跳转，直到张副官的眼前突然闪过那穿着绿色军衣的人们，他忽地朝那孩童道：“停下。”他的语气有些急切，那孩子虽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黑盒子里，无数个身穿军装的人们列着方队踏着整齐的步伐走着，他们手持步枪神情严肃，迈出的每一步都应和着那鼓点声。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他方才所待得那个广场，那广场前方的城墙中心安放了一张相片，他看了看好似是那时候在城墙上讲话的那个人，正思索着，却听见那黑盒子里传来了欢呼声，他仔细看去，只见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一辆一辆的开了出来，可即使他未见过也能想得出这便是将士们使用的武器了，那些驱使着那些奇怪却又异常神武的机器的军人们神采奕奕，动作统一又充满了力度，就好似正要出鞘的锋利宝剑。

　　周边围观的人们静默的看着眼前一切，眼睛里却透着炽热的光。解说还在不停的继续。每一句说辞，军人迈出的每一个步伐，仿佛都重重的敲在了他的心口上，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断地跳动。直到那一声“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及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XX周年纪念大会现在结束。”那热烈的鼓声伴随着掌声再度响起，五颜六色的圆球争相飞上天空，衬得那天空更加的蓝了。他看着黑盒子中那并不算太大的画面，突然的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灼热了他的心脏，也灼热了他的眼眶令他霎时间泪流满面。

　　他们会成功，一定会成功！把那些侵略者都赶出去，让这片土地不再饱受苦难。
　　‘吾辈儿女当身先士卒保家卫国驱除外辱。’
　　‘哪怕是站着死去，也不要跪着活着。’
　　‘日山，你且听着，我张启山来到这长沙，为的不只是这九门提督的位置。你若要继续跟随我，只怕前途艰辛。’

　　‘我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愿跟随佛爷一路前行，为这千疮百孔的国家和人民献上一切，’
　　“我愿意，哪怕黎明久候不来，哪怕粉身碎骨，亦不改初衷。”
　　“我愿意，变成武器，佛爷心之所想，剑之所指。”
　　“我愿意···”
　　····
　　“张副官，你怎么了这是？醒醒。”熟悉的声音从远方呼唤而来，渐渐的越来越大，张副官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齐铁嘴正面带讶异的看着他。“怎么了。”张副官问道，话刚一说出口便觉着自己声音沙哑无比，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浮上了一层雾气，他伸手抹了抹眼睛，才发觉手指上竟全是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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