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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篇07
07.
浅井由崎不是一个外向的人，因为不擅长言语，所以能说上话的朋友不多。她认为朋友这种东西不是以数量取胜的，交心的有那么一两个足矣。
她的友人名为河野茜，就是在国中时期就读于帝光的那个女孩。
说起来其实河野茜不仅仅是一个只出场在国中的人，她还参与了各种事情。不过那是后话，暂且不谈。
“浅井由崎你说什么？！”
电话里传来的是友人吃惊的声音。
“反应别那么大，我只是问问看而已。”
“这完全不是重点好不好，你居然问我和异性应该去哪里？……喂喂，由崎你放弃赤司君了吗？”
河野茜的话语里其实传达着她这样一个想法——“浅井由崎不可能和赤司征十郎在一起”。
这让浅井由崎很不是滋味。
什么啊……
“好了，你别管那么多啦，乖乖告诉我就可以了。”
“等我想想……你们去过游乐园没？”
“游乐园？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看吧果然没去过。情侣的话不论怎么样游乐园都必须得去！那可是约会圣地，感情可是只增不减。”
“有没有科学依据？”
“这哪里要什么科学，日常生活就是最权威的验证。”
“你说的倒是不容置疑，可那种地方不论是我还是对方都太幼稚了。”
“幼稚？！你干脆以后就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好了？再说对方难道是赤司君那样每天都过着禁欲生活的人吗？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都说了你别管那么多啦，我自己会把握分寸的就这样喔下次见。”
“浅井由崎你给我等……”
友人的话还没说完，浅井由崎就毫不留情把电话挂了。
浅井由崎比较喜欢冬日的清晨，天空被薄雾笼罩显出灰色。阳光在穿透雾气时被洗净，展现的是一尘不染的白净。
她不喜欢夏季的烈日当空，冬季的轻柔舒缓正对她的胃口。正好今天是久违的周日，浅井由崎才想着要不要约少年出来。
这样主动的事情除了小学上台演板就再没出现过。
然而，从开始码信息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五分钟，屏幕上也只有不到五个字的半句话。从国中开始她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早知道这样浅井由崎刚才应该咨询一下友人才对。
“到底应该怎么说才合适……”
她坐在床上苦思冥想。
其实如果她没有打那一通给友人的电话，浅井由崎的想法会由于一则短信不了了之。
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FROM:赤司征十郎
要不要出来走走？
浅井由崎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运气算好，不过那天她的确相信了运气这种不切实际的说法。
之后名正言顺的，浅井由崎提出去游乐园，少年居然也答应了这份提案。
虽说是冬天，游乐园受欢迎的程度也丝毫不亚于春秋冬三季。倒不如说冬天的浪漫吸引的大多是情侣。顺便一说在这之前浅井由崎根本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她开始明白为什么游乐场会是约会圣地了。
少年的便装很简单，但是绝不普通。也许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在浅井由崎眼里反而显得轻便简约不失大气。
“虽然说来游乐园，可是完全没有头绪啊……该玩什么之类的。”
“由崎，你去过鬼屋吗？”
“诶，我觉得鬼屋什么的……果然还是放弃吧？”
“玲央说会很刺激。”
“唔……嘛，好吧。”
这本就是一场注定结局的争辩，浅井由崎不可能反驳他，由始至终。
“请。”
售票员的声音预示着她已经来到了鬼屋的门口。
浅井由崎甚至不敢抬起头来。这边的鬼屋是出了名的恐怖，在此之前她对于去鬼屋这类事情想都没想过。阴森森的入口，招牌上的女僵尸穿着护士装，其他的僵尸在灯光下呲牙咧嘴，土灰的肤色，吓人的很。
“莫非由崎是在害怕？”
少年出色的洞察力观察到了浅井由崎的异样。
“有点……”
“胆量这种东西总是要锻炼的，跟在我身后就好。”
“嗯。我知道了。”
她莫名地平静了些，或许少年在身边就能够给她安心感。她现在也是四分恐慌四分安心还有两分小期待。
刚走进鬼屋，周围安静地有些不可思议。狭窄的小道里只能容纳两个人同时通过，只有多余的灯光渲染气氛。浅井由崎从不知道黄色和绿色夹杂起来会让人如此压抑。
“好像不是想象中那么恐怖……”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时，前方就传来了尖锐的叫声，恐怕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得警惕了，前面才是真正危险的地带。”
少年如此提醒她。
“我知道了。”她感到满足，小声地回了句。
冬天即使是室内也不暖和，更何况是需要气氛渲染的鬼屋，更是同户外的温度相差无几。浅井由崎迈着比平时小上几倍的步子胆战心惊地前进，原本就胆怯的内心加上深冬的严寒令她的手冻到泛红。
她本想对着手哈气，哪知道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脚下正是谁的骨骼，埋在墙壁边上沾染着红色。
“啊——！”她不由得叫出声来。
少年看向墙边，只是淡然地说：“不过是假的罢了，你不用那么害怕。”
“嗯、嗯……”
在低头的那一刻，浅井由崎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都软了下来，大脑随着心停止工作，一片眩晕。就算明白那是假的，还是会害怕，神经反射一样。
正如与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上来时，她全身也因为神经反射颤抖了一下，之后就是少年手心的温热通过皮肤传递来，逐渐蔓延全身。
原来牵手会是这样神奇。
“走吧。”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就像每日放学后的语气一样平静可靠。
真是太好了——
“嗯，征。”
之后的重头戏——也就是僵尸们——也并没有多么恐怖，或许由于浅井由崎已经平静了下来，又或许是和少年一路上牵着手的缘故。总之浅井由崎就这样走出了鬼屋。
少年松开手，带几分戏谑地问：“怎么样？”
“虽然之后没有被吓得晕过去，不过这样的经历还真是不想要第二次了。”
她苦笑着回答。当然这里的经历指的是鬼屋。
“再去玩些其他的吧。”
浅井由崎理理呼吸提议道。
“嗯。”
然后两人挑战了过山车，海盗船以及各种各样对心脏没有好处的设施。过程中他们没有再牵手，仅仅是用言语交流。
“征。”
浅井由崎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这个称呼。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今天玩了那么多刺激的东西总是要休息一下喔。”
少年没有反对。
现在想想，她都不明白那时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提出的建议，可能真的只是想要休息。
摩天轮的观光球舱不小，两个人在里面显得有些空荡。
少年坐下来，左手撑着下颚，俯视观赏整个游乐园。而浅井由崎则在球舱的另一边观赏着少年。
在不久之前，和少年共度周日什么的还是可望而不可即。
或许她是特别的，被神选中的特别的人，才被允许拥有幸福的经历。
少年的的确确是高傲的，他喜欢在高处俯瞰全世界。可是浅井由崎不认为少年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与他攀谈不上逐渐演变成避而远之。虽说气场也是一个原因，可学校里应该不缺能够接受这气场的人。
究竟是因为什么。
浅井由崎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这也不是现在能想明白的。她把视线放在游乐场上，地面上的人就像平时看见的小花小草，连刚才闯过的鬼屋和过山车等等设施都变得矮小起来。
这就是俯瞰全场的感受吗，站在高处。
浅井由崎在人群中扫视到了她的友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一样。
茜？她也和朋友来这里吗？
“茜！河野茜！”
“河野同学？”听见身旁人的呼唤，少年的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像是在考虑什么。
“嗯是的，她就在下面。茜——！”
浅井由崎居然蠢到在高空的球舱里大叫，甚至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离地面有多少米。
“你现在怎么叫都没用的，她不可能听见。”
少年说。
浅井由崎突然想到了什么，怔愣不动。
她突然意识到少年会被疏远的原因。
因为少年站的很高很高，高到别人看不见摸不着。即使少年站在顶峰呼唤谁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听见。即使地面上有谁呼唤少年的名字，少年也不会听见。然而双方却认为是沉默——对方不是听不见而是不回应。
那会是多么孤独，一人站在高塔之上。
家族的压力也好学校的压力也好，她不希望少年被孤立。
“征。”
“嗯？”
“以后，有什么困扰可以的话告诉我吧。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才好。”
浅井由崎放轻声音。
说话的时候，她没有看着少年。
也许是没有勇气吧。
“有些事情不是说出来就能解决。”
少年沉默了半晌。
“不过我会尝试。”
似乎每个冬日的早晨看似没有不同，在浅井由崎眼里却是天壤之别。根据清晨的情况，她能够一眼判断出一天大概的天气走向。
两年后的今天，也和两年前的那天一样。她回忆起过去的时光，自嘲般的笑着。
当时浅井由崎没有深究友人出现的原因。因为宴会上迷幻的节目已经冲乱了她的大脑，她还没有意识到，只是认为这一刻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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