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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霂蔴
好重的灵息之气,这火色的法源悸动,却是何方高人?被剧烈的疼痛震醒的魔隐天,马上觉察出身处之地的异常。
他并不知晓如何来得这个地方。也不知过那多少时候,才醒来之时,他几觉全身欲裂般的痛楚一波波的涌向天灵之处,几次欲睁开眼,却是半点气力也施用不出,唯有灵台传来一丝清凉之意,让意识还算清明,他休息了片刻,便将神识探向了体外。
所处之地,是一个奇异的石屋,细一辨别,屋内遍地竟然都有一股浓烈的灵息,有那火红的法源悸动。似乎有人在这里常住,所用器皿一应俱全,除去地上有几件孩童游戏之物,其他地方倒是收拾的洁净清雅。突然他一阵激动,原是另一石室榻上,赫然正是冥果儿安睡于此,这才放下心来。
再将神识往屋外探去时,这才发现古怪,此屋竟然是由一山洞改造而成,因而只有让神识往洞外的方向探去,便见洞口处红光一闪,似与洞内灵息共鸣,将他神识弹入体内。
魔隐天本就重伤之体,哪里禁的如此,那灵台仅存的清明之意立见混沌,复又陷入那昏迷之中。
待得他再醒来时,便觉察到一股暖流慢慢淌入体内,不由微微一怔,想睁开眼来。
“且莫睁开眼,”说话的正是凤影华,她用手盖住了魔隐天的眼“你硬抗了那万剐的震天之力,肉身早已残破。为了保你修为,肉身不毁,我已用普陀秘术,封闭了你的六感五觉,待得肉身修复,再行使用。”
魔隐天身子才安稳下来,旋即又似乎想起,又剧烈的抖动起来。
“你放心,”凤影华见此情形已是心下了然,按住魔隐天的身子安慰道“果儿的伤势只是皮肉伤,不碍事。另则,傲来国那日,你拼尽修为力施神龙摆尾与那女儿一派祭出的“千器万盾”之术后合一体,结成禁制,抵御住了那万剐初发之力。幸而你及时点醒我灵台清明,方才没有酿成大错,你也莫为我担心了。”
“啊——”魔隐天费力的张开嘴,想说甚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知晓,你有许多想问我的,我也是如此,但,现下当务之急,是你先慢慢养好病。”凤影华轻轻叹息道。
不多时,她将冥果儿,也移来了这个石室之内。
只见她面朝二人,缓缓的吟诵起那“普渡众生”诀,仅是凌空一划,本来是一片虚空的指尖,骤然在这小小的斗室之中,凭空生出百千朵血色莲花,又迅速的幻变成千万细若针毫的血色冰晶,飞入魔隐天与冥果儿的身躯之内.二人惨白的面色,渐渐现出一丝红晕。
而那冥果儿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腕,上面敷着的药物与那血色冰晶一结合,便生出小小光芒,鲜血开始收拢,淤血迅速的结成黑块并消失,再看时,伤口已经愈合在一起,只存了那粉粉一道。
凤影华施法过后,面色虽未变幻,然鬓角之处已是香汗淋漓。她探了探二人的脉搏,叹了口气,又对那魔隐天说道。
“隐天师弟,此洞已下有禁制,且洞内灵息浓厚,你好生调息养病,果儿我已经下了秘药,现下,还是让她先昏睡较好。”她顿了顿又道“现下我当走那,明日再来为你们施法治疗。”
待得她掐指算了算,便快步走出了洞穴。
魔隐天眼皮微微颤动,轻轻叹气,他又何尝不晓凤影华定是去寻找自己被捉去的孩儿,也知现在自己只是拖累之身,索性放下心思,固守丹田,慢慢的吸收那血色冰晶之气。
“影华,你,怀有那……万剐大法吧。”魔隐天休息了七八日,已经可以慢慢起身活动了。看着面前照料着冥果儿的凤影华,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那日……便是,便是,唉——只是,那日你为何?“
“你随我来。”凤影华听闻此语,微微怔了怔,看了看榻上的冥果儿,将药碗放在石桌上,走向洞口之处。
待得魔隐天看着凤影华破除那禁制,随着她出了洞口。不由眼前一亮,他前日醒转过来,虽从房内外窥,知晓自己身处凤巢,然不知确在何处,这一下方才发觉原是凤巢七层之处。再一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空空入也,那山洞,竟若是另一虚空一般,他疑惑的抬起头来看面前停留的凤影华,踌躇一会便要开口。
“你不必想太多,这个禁制,并非我所造就。”凤影华已看出他的意图,淡然道。“你是城哥的至交之友,想必他怀有万剐一法,你也并非全然不晓。”
“影华,我——”魔隐天欲言又止,“只因……”
“且不说这些。你既见识傲来那日景象,你自己知晓此物之厉害。你我皆知,他们所图的,正是万剐大法。”凤影华黯然道“既然你也知晓这万剐之事,我也便不瞒你,万剐之法,确实是在我身上,不过……因为……出了一番变故,我已经控制不住它。这便是那日傲来国我为万剐所控,险酿大祸之因。”略略犹豫了一会,凤影华还是未将因为万剐神识落入云逸帆的身内告诉魔隐天。
“此事说来话长……”凤影华缓缓的将那日两兽相斗,云清城力救朱雀引发天罚,万剐易主,得承朱雀相助,略过云逸帆身怀万剐神识一事推说朱雀飞临神界,之后便说她施用万剐大法天罚将近,便带云逸帆去傲来一国寻找女娲娘娘封印万剐大法,随后,便遇那冥果儿与他。
“影华,苦了你了。”虽凤影华只是轻描淡写,然魔隐天却是知晓这淡然的言语背后,是多少辛苦,听得她这般说不由叹道。
凤影华苦涩一笑,道“苦,又有何惧,怕就怕存于此世间,生无所托心无可寄。城哥他留与了逸帆于我,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只说命运弄人,我只望存于此世之时,能与逸帆欢欢喜喜的过去,只望能毁了这法,圆那城哥的夙愿。只是——”她歉意一笑,又道“说了这半日,倒像是诉苦一般。”
“切莫如此说,影华。此事,我们夫妇……,”魔隐天声音一哽,愤恨地一击身旁的凤梧树,那火红的树干剧震,顿时落下纷纷红叶,“妤嫣然那妖人,我魔隐天定要将其打入六道轮回之处,永无生天之日!!”
“隐天,你的性子,我素来知晓,但是你现下如此又有何用?”凤影华沉吟半晌,正色道,“那日听闻说得‘霂蔴’一毒,三界之中,何时出得此物,却又是何人所为?”
凤影华在冥果儿昏睡之际,曾把过冥果儿的体脉,却只能称奇。
要知天下奇毒虽多,然龙宫,化生寺,五庄观三大门派,都有那解除万毒之术,而做为女儿一派,虽然并不能为他人解除剧毒,但因为长期与毒物浸淫,个个皆为百毒不侵之体。
那普陀一派,虽不若化生寺一般深窥医道,但同为佛门一派,识毒辨药之术,却是毫不逊色于化生弟子。她把脉过去,那冥果儿竟是内息安稳,毫无中毒之迹,再用万剐大法遍查其身,也毫无所获,便知晓名唤“霂蔴”的此毒之凶险。
她也听闻,凡人界,因为人的魂魄分为三魂六魄,丢去一魂一魄便让人或是痴呆愚笨,或是神智不清,或是昏迷不醒诸如此类之人,同那阴阳不济,阳衰阴盛之人,尤易被那未收入阴曹地府的游魂野鬼之辈取代神识,也便是俗界所称的“鬼上身”。然凡人之躯体又怎么比的修行之人,纵是冥果儿现是凡人之体,但一旦踏入修行之门,便三魂六魄化作元婴之体,跳出轮回六界。而那日,冥果儿是活生生的被人换魂控身。
“‘霂蔴’,”魔隐天冷笑一声,伸手一探,从玉戒中变出一坛醉生梦死,狠狠的饮了一口,道“我若知晓是何人所创此毒,便是毁了自己这全身的修为,也定要他(她)神魂俱灭!”
他对着凤影华道,“你避世八年,也难怪不识得这六界之人,闻之色变的‘霂蔴’了。”他怅怅一叹“若是任何剧毒,再大功效,然全不及的此毒,只因,此毒之可怕不仅仅在于它能换魂控身,更因为此毒只可‘抑制’不能‘解除’。”
“竟有此毒!!”凤影华心中一凛,道“世生阴阳,有因必生果,怎么可能有毒无解?”她略一思虑便道“如此说来,那日的金色令牌,便是能抑此毒之物?”
“不错,”魔隐天道“那物名唤将军金令,是能克制‘霂蔴’的三物之一。”
凤影华奇道“那还有另外两物又是甚么?却又是谁寻得此抑毒之法的?”
魔隐天道“另外二物便是.‘电灵花苞’与‘觅风宝卡’,只要聚齐三物中的二物,便能克制此毒。寻的抑毒之法之人,便是盘丝一派素有威名的……十二姑娘。”
凤影华略一回忆道“你说的是那位慕容家的十二姑娘?”
魔隐天轻轻叹气道“十二姑娘只是修行界送的外名,她真名唤做慕容小妖,在慕容一家中排行十二。起初只是家里人这般唤她,后来人人便都如此叫她,倒忘却了她的真名。”
“素闻此女性情豪爽,天真潇洒,行事不拘一格,喜欢结交各界朋友,虽是魔族修行之人,便是许多仙族之人也与其素有往来。还曾听闻有人道?”凤影华道。
“‘宁罪老天,莫犯十二’,虽然慕容一家在我修行之人中算上一大族,但说的却不是慕容一家的财雄势大,而是那说十二姑娘不单是相交漫布天下,更兼家学渊源,又读尽六界文字,遍通古今,为无数人解除疑惑,”那魔隐天道。
“只是十二姑娘名头太盛,成为那第一个中了那‘霂蔴’一毒的人,也是令那‘霂蔴’一毒天下闻名色变的人。”魔隐天摇摇头道“昔日她才中‘霂蔴’一毒时,不过是神智略有不清,时常忘事遗物,而她交际之广,遍牵人心,一闻此事,无数各界好友为她遍寻解毒之药。”
“慕容一家财雄势大,还有甚么药吃不到?”凤影华奇道。
“也不尽然,”魔隐天道“要知那真正希罕之物,哪里是仙晶之类可以比拟的,就我所知,仅是那凝练修为的万年修炼果,她便收了七颗,还是在她反复推辞的情况之下,更不用说那五庄人参果与瑶池蟠桃玉灵宝果之类了。”
凤影华也知那万年修炼果的珍贵妙处,不由微微点头。
“十二姑娘所属的慕容一家,为答谢众人的好意,便在那十二姑娘的生辰之时,筵请三界众人。只是,怎么料得,唉——”魔隐天忆起旧事,不由皱起眉头。
“那日,众人来到慕容家时,已经是一场炼狱之景像,慕容全家上下,除去十二姑娘,皆被毁去肉身。”魔隐天说起那事,不由语气微微一滞,随即叹气道“虽我们修行之人只要元婴逃脱,便可凭借修为重新在那轮回司塑造肉身,但,慕容一家也不乏有那凡基□□,这一死,便是遁入那六道轮回之中,再寻不到了。”
“想必那十二姑娘定是……”凤影华也不由心下黯然,若是换做谁亲手毁去自己至亲至爱一人,想必是痛苦非凡了。
“痛苦本是是自然,只是事情却大出众人所料。只见那十二姑娘竟然在众人面前纵声大笑,听得她道‘你引得此法,便料得三族之人遍拜于你的脚下?集齐‘将军金令’.‘电灵花苞’.‘觅风宝卡’三物之中的二物,便能克制此毒!’她语音一落,便化作粉尘。后来方知晓,那十二姑娘虽心性坚毅,也知自己难抑‘霂蔴’一毒,或迟或早便会失却自我。为恐此法祸及三界,她用慕容一家之血引发大法,施用那上古神族遗留之术,以魔身之躯绘出神文字,得窥神机,终于知晓那抑止‘霂蔴’之物……”
“那十二姑娘呢?”凤影华听得此言,顿觉不妙。
“肉身化尘,自然是……”魔隐天只是一声叹息,“她,确实值得,众人如此相待……”
凤影华沉默下来,魔隐天也禁了口,只有遥遥之处,有若有若无的凤鸣之声。
“修神升天为的是大成,封万剐克霂蔴是为大义,便是云师兄受却那万剐之害,你何苦又要……”良久之后,魔隐天终于开口道“影华,我们这天地三清之气化做的身子,来到这片世间,为的又是甚么呢?”
凤影华闻得此言,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当我由三清之体,初凝成此仙身之时,却是甚么也不懂得的。只是看得众人,为那修入神界,费尽心思,为称霸三族,诸多花巧。我心性薄凉,既不愿与人相争,便遁入佛门,那修入神界,便是我那时大志,”她悠然出神,慢慢露出笑容“直到遇到城哥,我才想,何谓神界,何谓大成,不过虚言,来得这个世间,为的不过是遇我所爱,伴我所爱之事。”她面色一缓“直到城哥遭那那天罚之祸,那万剐遁入我体内,我便知晓我错了。”
魔隐天道“何错之有?”
那凤影华微微一笑,道“隐天师弟,我先问你,我们本质与那凡人又有何区别?我们不羡凡人的金银珠宝,却对极品的法器,灵兽,仙果趋之若骛,我们笑凡人坐拥权势,却对自己的权势之心放不下那份执念。我们在凡人面前是那神人,可以决意他们的生死,可以破乱他们的轮回,然而,我们在神界之人的眼中,却又何尝不是如此?”她缓了口气,又道“那些世俗之人,为他们所爱为他们民族为他们母国所为之事,莫不让我等心折,我们本为三清之气而成,从这片天地而来,便为这天地而为便是。莫说我们这般,那日傲来我难控万剐之力,你大可携果儿逃去,却甘愿受那废去修为之苦,也要施展术法,求得傲来平安,为的又是甚么呢?”
那魔隐天全身一震,大喝了一口酒,轻轻道“在我下入俗世寻找果儿凡体之时,我曾见得见那一凡人侠客为救一双母子,得罪显贵,被处死罪。本是俗事之事,我不便干预,只是果儿凡人之体初生之际,得他助过一次,便随手救了他,那日我问他以后遇到此等闲事还管是不管,他却道‘我成颖风虽然本事低微,可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若是为了生死之事,却眼睁睁的看这世间的不平之事,便是来那这世间,莫不也是若那蝼蚁一般。’昔日我只笑他迂腐不稽,今日你所言……我终体悟到,为何我那日所为,你,云师兄,十二姑娘,你们所为之事我心所求之事,不过无愧天地——”
“砰!”只见那坛魔隐天手中的醉生梦死被他摔在面前的凤梧树下,鲜红的酒液漫了一地,满地弥漫着那醇厚的酒香。
“影华,”魔隐天正色道“我当求你一事。”
凤影华微微一颦眉,道“不知何事,但说无妨,若是我能做到,定然相助。”
“你定然能做到,”魔隐天一声苦笑“你将果儿的昏睡解了罢!”
“不行,此番太过凶险,况且不能保证果儿的安全。”凤影华微微一惊,虽知晓魔隐天早有此意,但未料及他此时提出此等要求。
魔隐天并没有马上接语回答,他又何尝不知晓霂蔴的厉害,虽是求得了将军金令,却因自己一时疏忽几欲被损毁,便是再度施用出来,恐怕也是镇压不住。但他见得凤影华云清城夫妇之大义,见得凤影华日日为其子云逸帆奔波劳累,疲倦不堪。又叫他如何自处。
“我纵然对冥果儿怜惜至极,你对侄儿逸帆又何尝不是,更何况此事本就因我夫妻二人所起,”魔隐天抬起头道,“若是可以,便是让我凶险万倍也要替那果儿,但若果儿知晓我等做出这等贪生之事,她也定然不原谅我!现下唯一能探听得侄儿逸帆一途只有让妤嫣然现出果儿的身躯,说出他的下落。”
凤影华秀眉一皱,紧锁眉头“我决计不能用果儿的安危换取逸帆,况且,便是知晓又如何,万剐一法,本便不该存于此世……”
“只是——何来这灵息之气!”魔隐天正欲言词,突然大觉异状。
“此灵息之气于凤巢入口而来,难道——”凤影华全身一颤,她有幸得见朱雀青龙相争,便知晓此世间拥有如此巨大的灵息之气,除却那四大玄兽,恐再无其他,跟着便想“九年之前朱雀青龙相斗之时,青龙被城哥——啊哟,莫不是,他来寻仇来了。”
她说的那个他不是其他人,正是那玄兽青龙——青鳞。
一念及于此,她不由背脊一阵凉意,此番她万剐一法根本不能运用自若,且朱雀禁制便是能阻的了修行之人,怎可能阻得了那同位居玄兽之体的青龙,虽朱雀炽煜昔日离去之时有道,她飞临神界之时,其遗留之卵便会孵化为下任朱雀,莫说她这么几年从未得见那新任朱雀,便是那新朱雀愿意相助,也不过是一玄兽幼体之躯罢了。
她听闻朱雀略略提过,那青龙名换青鳞,极其好胜,行事又十分厉害,只因五千年前,败于朱雀半招,便选朱雀将临神界,产下下任朱雀之日来挑衅闹事,险些害的朱雀差点卵死腹中,致使朱雀差点要重新凝结天地火性之气五千年,滞留凡间以产新卵。
她心意动的极快,一想至此,抬头便道“隐天,你带果儿速速离开此处——”
“却是为何?”魔隐天也知此灵息之气来的突然,却不料素来淡定的凤影华如此慌张。
“随我走!”凤影华知晓此事不可浪费时间再说,转身便朝洞穴之处走去。
魔隐天也不言语,立刻跟那上去。
“火本之术,南极之处,南方丙丁火,立现!”随着凤影华念诵法诀,空空如也的空间突然腾起一股火色灵息,一个洞口缓缓的现出来。
就在二人正要入洞之时,那洞口突然一晃,如同隔着火焰的热气看去一般,扭曲变形起来,然后突然消失。正在二人大惊失色之际,那股灵息之气已经来到二人的临近之处。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
“你名唤凤影华罢?你便是那万剐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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