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相思

　　崔始源是北方人，去过的地方也都是更北边，哪能体会锦州之地的炎夏。如今不过五月初，却已是热得不寻常了。
　　金起范有意无意走慢了些，士兵操练的声音传来，更是使人心上沸腾了几分。
　　士兵个个脸上挂着汗，崔始源道：“起范，你去厨房命人准备些冰镇过的绿豆粥来，不必太多，十人份即可。”
　　金起范眉毛一抖，道：“是。”想了想，又道：“今日是吴都督轮值，不过将军要来视察，他们三人应当都在，就在那边的监亭，还请将军自己过去，卑职这便去厨房。”
　　“嗯……”崔始源仿佛没听到似的，转过来对着金起范道，“你刚刚说什么？”
　　金起范噎了一下，改口道：“我说还请将军自己去那边的监亭，我去厨房弄绿豆粥。”
　　“嗯，你去吧。”崔始源点点头，转身向监亭走去。金起范松了口气，也离开了。
　　廖吴齐三人远远见到崔始源过来，全都起身待他过来，崔始源来了便道：“各位不必如此拘谨，都坐下吧。”
　　众人坐定，齐刚不禁询问：“怎么不见金锐卫？”
　　崔始源笑道：“许是这些天来一直跟着我嫌烦了吧，稍后便到。”之后便将视线投到正在操练的士兵身上，道：“他们日日如此？”
　　“是，每三日会有一队士兵轮休一日，若是逢年过节，军中也会大休。”吴晋今日轮值，而这规矩也是他主张定下的。
　　崔始源点头道：“待遇不错。”视线一转，看到自操练场旁走来，身后跟着一排侍女的金起范，便笑道：“金锐卫来了。”
　　廖羽不解道：“将军，这是……”
　　崔始源笑道：“我这人怕热，特地让金锐卫弄了些绿豆粥来，人人有份。”
　　三人这才恍然，皆是朗声笑道：“那便多谢将军了。”
　　金起范坐到崔始源左手边，同三人一一打了招呼便不再言语，一众侍女有序的将瓷碗摆在五人面前，而后退下。
　　崔始源率先端起尝了一口，叹道：“这酷暑若是没有些消暑的东西，我还不知要怎么熬过去。”
　　吴晋笑道：“属下命厨房日日备下这等消暑食品，将军不必担心。”
　　齐刚也端起碗来，道：“这粥入口清凉，使人神清气爽，若是能日日享此口福，倒也胜似神仙呐。”
　　崔始源笑道：“可不是，我接风宴后许是喝多了酒，又值夏季双眼发涩，昏昏欲睡，喝了这粥清醒不少，各位定要多尝尝。”
　　廖吴齐三人神情一凛，手上动作稍做停顿，齐刚回神笑道：“自然。过了这个村，只怕没有这个店了。”众人跟着大笑，气氛倒是十分轻松。
　　崔始源笑着吩咐一旁的侍女：“把这多的拿下去吧，我看几位也都吃不下了。”
　　金起范忽然道：“将军，依卑职之见，不如将这些粥分给士兵们，否则也是白白浪费，您看如何？”
　　“不错。”崔始源点头道，“难得金锐卫有如此体恤士兵之心，我没有意见，几位做何想法？”崔始源视线扫过，见三人皆是一脸赞同，便又吩咐道：“拿去分了。”
　　侍女领了吩咐退下，几人又说笑一番，吴晋道：“休息已足，将军不妨去看看士兵们的操练情况。”
　　“正有此意。”崔始源笑着起身，“翔锐军是灼影最精锐的军队，军名也由此而来，想必绝不会让我失望。”
　　几人同起，廖羽笑道：“将军这边请。”
　　崔始源一人在前，金起范在其左后方，廖吴齐三人则在右后方并排而行。
　　崔始源边走边道：“不错，果然是军中精锐！不知这军中武艺最高者姓甚名谁？”
　　“若论武艺，哪有人能及得上将军。”齐刚笑道，“将军武艺虽不说天下无双，那也是难逢敌手。想当初一人一马一刀便取敌军将领首级的战绩我们可是耳熟能详啊。”
　　“怎么没有，不也正在这里。”廖羽立即反驳，“金锐卫的武艺不必多说，打擂时你可见他败过？”
　　崔始源了然。“金锐卫我自然了解，这打擂又是如何？”
　　吴晋解释道：“军中没三月会举行一次打擂，胜者奖若菁一坛，白银五十两。这奖说来不多，士兵们也是冲着第一这个名头去的罢了。说来也巧，三日后便开擂台，将军便可看个仔细。”
　　崔始源点头，又对金起范明知故问，“你可参加？”
　　“自然。军中除三位都督和将军外，都不得不去打擂，此举也是为了激励士兵对武艺勤加练习。”金起范低头应到，声音虽无波澜，却让崔始源听出了几分嘲讽。
　　此时众人已绕着操练场走了大半圈，恰是崔始源与金起范来时的位置。崔始源便道：“天气炎热，才走了不久，我竟有些乏了。”
　　“将军累了便会别苑休息吧，还是身体要紧。”金起范抢在三人之前开口道，“卑职护送将军回去。”
　　崔始源点头道：“有劳。三位都督，告辞。”
　　说罢，两人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崔始源笑道：“你这会倒接得快，那三人对你咬牙切齿，擂台上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出丑，不怕？”
　　金起范嗤笑道：“以前还略为忌惮，只是如今将军入主翔锐，我怕什么。”
　　崔始源笑得开怀。“难得你在我面前如此轻松，是因为什么，一杯酒？”
　　“将军真心待我，我又怎能辜负将军一片好意。”金起范蓦然认真道。
　　“那就好。”崔始源含笑点头，忽然又道：“你时时跟着我，我却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说是来无影去无踪也不为过。”
　　金起范嘴角隐约泛起笑意，道：“我就住在将军别苑外不远处，自别苑出来向右转，几步便到。”
　　崔始源便也莫名笑起，道：“这倒是住得近。”
　　佳人在旁，近水楼台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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