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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弹奏完毕，白小齐深吸一口气，看到旁边依然石化着的、□□与灵魂达到高度分离的马文才，很有善意的关心道：
“你，还好吧？”
“……”如果马大少是现代人，那么他一定会知道，现在他的这种身体反应就和坐了十次、八次的云霄飞车之后的是一样的，或许还比之更加严重。但是，马大少是个实实在在的古代人，而不像白小齐那样是个伪的，所以他深深地陷入了无法精确表达自己感受的那种无力感。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切实的明白了自己的八字与那个叫“梁山伯”的会犯冲，每一次遇到他总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也许，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决定要教白小齐弹琴。其难度何止是对牛弹琴，这简直是教牛弹琴啊！！！
“咦？不是说要指导我吗？你怎么不说话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可以被称为“挑衅”的白小齐。
马文才是什么人？！那在杭州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受到挑衅会如何？！毫无疑问，当然要十倍还击。
“说什么混账话呢？！本少爷那是在想要怎样才可能教会你这个白痴！！！”强忍住呕吐欲望的马大少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要让敌人彻底屈服的第一步，就是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让对方明白敌人是不可战胜的，让他从心里害怕你。
“……”被一击命中的白小齐瞬时战斗力全消了。混蛋，不带你这样揭人伤疤的，明知道古琴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就你这水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在乐器领域有所作为了……”不断地揭示着残酷的真相的马大少。
“……”再次被击中的白小齐，头顶着一片乌云，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几乎就要随风而去了。
“不过，算你走运，碰到技艺高超又助人为乐的本少爷。只要你好好学，本少爷一定会教导你直到通过考试的。”看到眼前这个家伙一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模样，马太少终于良心发现的停止了人身攻击，并决定给此人一个期望。
马大少虽然是一个名震杭州、有待辐射全国的“大恶霸”，但杀人放火这种没有格调的事，他是不会做的。所以，万一这个梁山伯心灵脆弱到一定程度，听了他的话一时想不开，跳个崖啊、投个水啊、挂个树啊，那就太糟糕了，会败坏掉他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口碑啊。
“……真的吗？”在无尽的黑暗中再次看到光芒的白小齐。只是伴随着光芒而来的不是纯洁的小天使，而是无耻的大恶魔。而可怜的白小齐为了“考试合格”这个终极目标，终于被大恶魔骗上了贼船……
“好了，把琴给我。你先看我演示一遍，看看本少是如何拨弦和按弦，而不是像你一样伸着两只鸡爪子在琴上乱摸，知道吗？！”要让敌人彻底屈服的第二步，就是在技术上压倒对方，让对方明白两者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让他从心里敬畏你。
……
一首《春江花月夜》悠悠的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响起，淡淡的忧思与向往像一双温柔的手，轻抚着听者的心灵……
……
有多久没有弹过琴了？马大少发现自己的指法都生疏了许多。似乎自从明白，无论自己做什么，也不会引起那人的注意之后，就放弃了很多，很多……
好像再也没有弹过琴，再也不曾画过画，再也没能用心的看完一本书……
原来，不经意间，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了啊……
……
白小齐忽然感受到，浓浓的哀伤从弹琴的那人的身上化开来了，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那人，是在难过吗？
“你怎么了？”即使白小齐再没心没肺也发现了马文才的情绪很不对劲。好吧，他现在怎么也算我的半个先生，学生关心一下先生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
“……我没事。倒是你，刚刚让你好好学着，你现在在发什么呆？！”迅速的掩盖起自己的悲伤的马文才。混蛋，我刚刚居然在一个白痴面前如此失态，最近真的是太松懈了吗？
“可是你刚才……”白小齐还是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明明刚刚很难过的，为什么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口是心非”？！那我到底要不要安慰他呢？纠结的白小齐开始不停地对手指……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还在啰嗦什么！？还不快过来，我来教你指法。”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马大少，又开始对着白小齐指手画脚。
“哦……”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原来男人的心也不好猜啊！特别是这种死要面子的小心眼的男人！！！算了，既然他什么都不想说，那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毕竟，恶霸的底线不是每个人都能挑战的。
白小齐走到树下，在马文才身边盘腿坐下，然后向放在树桩上的古琴伸出了他的魔爪……
“慢着，我带着你弹。”马大少再也不想忍受另一次魔音灌耳了。他走到白小齐身后，半蹲着环住他的身体，然后用自己的手按住白小齐想要乱动的爪子。身高与体型的差异，使两人形成了一个暧昧的姿势。
白小齐感觉到那人按住他的手上传来的微凉的触感，以及耳边响起那人不同与平时大吼大叫的低语呢喃。忽然有了“其实他是个温柔的人”的错觉，然后一下子被自己的想法惊骇到了。我在想什么呢？！如果大恶霸是个温柔的人，那么全世界岂不都是圣母了？果真是被古琴打击到了，都产生错觉了……
“喂，白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还不跟着我的指示弹琴！！！”一下子高了好几度的声音，把身前的白小齐吓了个踉跄，却也坚定了白小齐“一切都是幻觉”的想法。
“知道了，知道了……”没事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果真一点也不温柔……就你这种态度，即使长得再高再帅，小心一辈子都不会有女生喜欢你！！！依然对身高怀有极大怨念的白小齐。
……
时间就在两人吵吵闹闹中静静得流淌过去了，这一夜似乎也不是那么漫长啊……
……
“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继续。”马大少表示他已经被佘毒够了，急需休息。
“好啊。”同样也被马大少打击够了的白小齐，急需治愈。
于是，两人达成了共识。于是，两人便决定在后山分道扬镳了。于是，静谧的后山再一次恢复了它的静谧……
……
白小齐蹑手蹑脚地回到了东厢戌字房。因为昨天在露宿一夜的祝英台正在呼呼大睡当中，所以他随意换下衣服，便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今天的遭遇。忽然发觉这真是个奇妙的世界。原来大恶霸喜欢当人家的先生，原来大恶霸也不是不学无术的，原来大恶霸可以把琴弹得那么动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弹出一首像样的曲子啊！！！
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睡觉才是头等大事！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烤全羊……
……
西厢甲字房中，马文才还没有入睡。好像今天想起我那个“父亲”的时候，心脏不没有那么的痛。是因为不在乎了，还是……因为有个白痴陪着的原因……话说，那还真是个大白痴啊，教了一整个时辰，连“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都没有搞清楚，要教会这样子的白痴，自己是不是要制定一些特别的计划呢……
总算，不是只有一个人了……不再那么孤单了……是吧，天上的娘亲……
……
白小齐是被饿醒的。果然，练琴是个力气活，尤其是当你还有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教练时。
和祝英台一起赶到餐厅，迅速解决了一顿早饭，两人便飞奔到了书房。对于白小齐而言，最可怕的大恶霸马文才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白小齐最害怕排行榜”稳居第一的就是这位教授他们“书”的舒先生。所以，他的课白小齐是绝对不敢迟到的。
话说，这位舒先生也真的不是一般人，至少在被杭州太守之子投诉后，还能横行在学院里。一度有传言称，舒先生本来是世家大族之子，本来可以世袭做个大官的，但他本性自由惯了，便宁愿来这书院当一名教书先生。
舒先生从教已有二十余年，教过的学生早已上千，此后发达了的更是数以百计，作为“恩师”的他，在尼山书院甚至是整个教育界都有不可撼动的地位，作为新生更是万万不能挑战他的权威。可以说，马文才上次的确踢到了一块硬石头。
就在白小齐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在书房中看到马文才的时候，目标人物却踩着上课铃声，晃晃悠悠的出现了……
哼，得罪了本少爷，就能这样随随便便就算了吗？！闲得发慌的马大少开始没事找事做了。
最近的他，除了晚上要教某个白痴弹琴，其余时间可都是空着的，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似乎到了书院后，自己实在太低调了一些，这样岂不是有负他马文才“大恶霸”之名？我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死老头，既然院长不愿意动你，那就不要怪本少爷亲自动手了！！！
……
“咦？他不是应该被书院开除了吗？怎么还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三天没有看到过马文才的祝英台完全已经认定，他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了。
“……”每天晚上都与马大少有约的白小齐表示，你真的想多了……但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臂啊，再抓它就要断了！！！
台上的舒先生如同没有看到这人挑衅的举动一样的翻开课本，“我们开始上课。”
厌恶一个人的至高境界就是无视他吗？看着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马大少，明明满肚子的怒火却无处发泄，在座的各位学生都明白了，原来先生您才是高人啊……而看向马文才的眼光都有些同情的意味了……
马文才竭力克制的怒火“噌”的一下，燃烧起来了。我说，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啊？！我堂堂马大少爷，凭你们也配用这种眼神看我，简直罪无可恕！！！
他随手一挥，右手边学生的砚台便摔到了地上，碎成无数片。
“啊，无意之失，真是很抱歉啊。不过，本少以为，这位同学你不会介意吧？”喂喂，是人都知道你是有意的好吧？！
本来很介意的某同学在舒先生的那一句“好好上课”的威压之下，只能当作不介意，并乖乖开始上课了，自此无视大恶霸马文才的挑衅。毕竟先生还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啊！抄五十遍《弟子规》的痛苦我们真的承受不来！！！
再一次被无视的马文才愈发火大，“一不小心”便踹翻了左边同学的桌子，桌上的东西撒落一地。
“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道同学你只是无意之失，所以我不会介意的。”吕轻尘同学不愧是舒先生的得意门生，一句话把马文才想说的全部噎了回去。
明白今天出师不利的马文才决定激流勇退，留下几个眼刀，便匆匆离开了。
“我们继续上课，不要被不相关人士影响到。吕轻尘同学就做得很好。”
舒先生VS马文才，第二轮，舒先生全胜。
目睹了全过程的白小齐捂脸、抹汗，并表示自己完全不认识此人……真是……太幼稚了，跟他幼儿园隔壁班的大个子抵制老师的手法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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