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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萧珉
当晚,警予便宿在了纤妩之母——永平公主在京都的府邸中。
翌日,警予带着一个护卫和妇仆来到四皇子府外的时候,四皇子府已然被宫里派出的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警予暗叹皇太后行动的效率速度之快,见艺琳嬷嬷苦着脸向她迎来,她便有预感:鸡飞狗跳的日子来了!
“安小姐……”
“艺琳嬷嬷,”警予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打断,“家母姓付,如果艺琳嬷嬷不介意的话,可以唤一声小付。”
“是,奴婢大意了!”艺琳应着,赶忙带警予入府,一面神色不安地说着:“奴婢撤掉府内的侍婢后,四殿下雷霆大怒,但凡进屋的,都被四殿下用东西砸了出来。”
“知道了。”警予面色不惊,在屋外止住步子,敛身半礼,谢道:“有劳艺琳嬷嬷了。”言下之意便是你可走了。
“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艺琳宛若没有听懂警予的玄外之音,一副看好戏的心思站着不动,旁观着面前这个闺阁女子有什么法子可以制止四殿下的肆虐。
“艺琳嬷嬷还有事?”
警予笑得温柔可亲,艺琳却不知为何倏然感到一股渗人的寒气直钻背脊,本能地摇头回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瑛姑,替我送送艺琳嬷嬷。”警予对带来的妇仆道。
“诺!”
瑛姑不苟一笑的肃脸转首对艺琳道:“艺琳嬷嬷,请!”
艺琳瞧着瑛姑那张寒碜碜的寡妇脸,心下顿然生了几分不悦,但终究不敢得罪这位相府小姐,只好出了四皇子府。
“向农,等到落夜的时候,你去把咖啡送过来,让它好好巡视一下这地盘上有没有其他的家禽。”警予交代道。
“是,大小姐。”向农应着,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警予向内屋走去,待到门槛口处,向农拦住道:“大小姐,您先等一下。”
警予颔首允许,向农推开门,刚迈入,一只陶瓷瓶便悬空飞来,向农抬手稳稳接住,向里一望,只见一位青年男子衣襟半敞卧在榻上,旁边上好的瓷器乱散散的横竖不一地倒在一边。
萧珉未想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愣了下神,也就在这须臾间,向农扯下床幔将男子身边的瓷器全扫入其中,包好,扔于一角。
“你是谁?”萧珉喝问道,这个男子的身手快得不可思议。
谁料,向农未加理会堂堂皇子的问话,扯下另一边的床幔将碎于一地的瓷片扫到远离萧珉的一边,而后对外谦恭地道:“大小姐,可以进来了。”
萧珉望向门口,一身月白色素衣的少女缓缓走进,他想起艺琳嬷嬷的话,想来就是这个女人毛遂自荐、不知死活的要来医治他的身疾,不知道她是真的有本事来医治他呢,还是想爬上他的床。
警予入内,瞧了瞧屋内封闭的紧紧的棂窗和厚重垂帘,暗沉得有如被阴霾覆盖,“把垂帘拉开,打开棂窗!”
“诺。”
“不准打开!”萧珉恶狠狠的声音响起,“你敢动,本王就诛了你!”
“只有心里阴暗自卑的人才会像蟑螂老鼠一样躲在乌漆吗黑的地方,”警予冷冷的说着,看着屋外的阳光渗透屋内,她才调转目光正视萧珉。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着得天独厚的皮囊,他的五官完美深刻,面部轮廓宛如刀割般,线条精美流畅,身材硕长挺拔,上衣敞开露出小麦色的肌理,浑身散发着无法抑制的阳刚气息,只有那双眼睛,不再有往日的生气,只剩下被现实冷冻后的酷戾残虐。
就在警予冷冷的扫视着萧珉的同时,萧珉同样也阴鸷地盯着她,这个女人从进来开始,唇角边那抹讥诮的弧度就没有卸下过,她瞧着他的眼神,就像在估测一件不值钱的货物的最后价值,没有一个女人胆敢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
“能这么毫无顾忌的盯着男人看,想必你的男人不少吧?”萧珉被那目光剖析的愤怒之极,出言讥讽,“本王瞧着你眼熟,该不会在伊水阁里挂过牌?”
原以为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后都会愤怒至极,未料,警予听后却仿若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女人笑起来会这么明朗动人,仿若所有的阴霾都随着那笑颜散开,萧珉怔了怔,随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恼怒,恶声斥问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或许殿下会在某天发觉到自己被戴了顶绿帽子时,又是什么样的表情!”警予心情极好地为萧珉解惑。
“本王的王妃岂是你这种水性扬花、随随便便就盯着男人看得转不开眼的女人?”萧珉不屑地嘲弄道。
警予也不生气,目光瞟了眼已经怒气微显的向农,用眼神示意他先出去,随后非常不雅却十分利落地伸腿勾来一张凳子坐下,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许,“是吗?看来殿下对皇上亲赐的四皇子妃很了解啊?”
萧珉怎么可能会了解,他只知道他的父皇给他指婚的那个女人是千爱的姐姐,而千爱也从未向他提起过她还有这样一个姐姐。当然,他也从不关心这种事。
警予瞧着萧珉酷戾的眼里掠过若有若无的一丝黯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凉凉地说道:“我听说,在殿下还是正常人时,京中闺阁女子只要说到殿下就会神带向往,面容含羞,而那时殿下也有了意中人,不过,听说,殿下的意中人自从殿下身子不便以来,好像从未来探视过殿下,想来该不是另寻新欢去了?我还听说,皇上为殿下指婚的对象好像是殿下意中人的姐姐吧!哎呀!”警予像发现了什么秘密般惊呼道,“妹妹尚且如此,这做姐姐的该不会在大婚之前就和别人私奔了吧?或许,嫁给殿下后再悄然另寻他欢?”
警予说着,留意着萧珉的脸色由紫转红、红转绿、绿转黑,一翻走马观花下来,还真颇有几分看戏剧的感觉。这让她不由得恶劣的想道:这堂堂皇子变脸的功夫还真是不输给戏子。
心里虽想着,可嘴上的话却未停,“我还听说,皇上赐婚前日,殿下的意中人忽然疾疴缠身,而且是在左相入宫后……”
“你听说个有完没完!”终于,萧珉在警予的‘听说中’暴怒地勾拳捶着软榻,吼叫道,“来人!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本王轰出去!”
“殿下不用叫了,”比起萧珉的失控,警予依旧不受影响般凉冰冰道:“难道艺琳嬷嬷没有和殿下说过,这府里所有的奴仆侍婢都被遣走了吗?”
警予说着站起身来,行至萧珉躺卧的榻前,略俯着身,目光讥诮地在他的俊脸上游巡了一遍,用最恶毒的言语说着最风凉的话。
“都说无情的命运就像□□,如果不能去反抗它,那就只能去享受它。我瞧着殿下的意思,看来是要去享受命运的□□,而不打算去反抗它,”警予边说边瞧着萧珉被暴气得双唇紧闭,拳头紧攥,脖子粗红,青筋凸起,像头恶狼一样凶狠的盯着她,而她却浑然不受影响般,很是谅解地说着,“也是,反抗是需要勇气的,是要受罪的,不是只要是人就可以做到的,以殿下现如今的现状,真的还不如像蟑螂老鼠一样躲在乌漆吗黑的地方去享受这样的日子,也倒实在些。殿下,你说是也不是?”
“你这个女人,总有一天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得了吧!”警予讥笑出声截断萧珉狠戾的威胁,“就凭殿下如今只能与床为伴?”
萧珉只觉得此刻心里的怒火一波覆过一波,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他的嘲弄毫不掩饰,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心上划下一刀一刀,每一刀不见血就不收刀。她刺裸裸地告诉他,即便是皇子又如何,残废就是残废,连他心仪的女子都闻而弃之的残废,连他自己都无法面对的残废。
他不禁想起从他卧榻在床以来,一批又一批的御医对他的疾症皆以无以为治而终,他从一次次的希望再到一次次的失望,或许正因为如此,包括他的父皇,所有的人都顺着他,这也让他明白到自己的身疾终是无望了,所以自幼并不特别疼爱他的父皇才会如此纵容他,这是补偿,让他愤怒的补偿。
警予冷眼瞧着萧珉眼里闪烁的不甘、愤慨、怒火。很好,这让她十分满意,这个家伙还有血性,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她直起身,似惋惜的叹道,“其实,殿下的身疾也并非无可救药,如果殿下不想躺在床上一辈子,可知会一声,本大小姐会尽力让殿下得偿所愿。如果殿下一时想不开,那么,在殿下让我生不如死之前,我先会让殿下尝尝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完,警予转身准备离开,萧珉只觉不信这个女人的狂言。这就好象穷了一辈子的人,有人告诉他,面前的金子全是他的了,这个穷人的第一想法是,和他说这话的人不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就是个十足的骗子。
但不知为何,萧珉看着警予转身的刹那间,心里蓦然空落落的,他猛然喊住她:“喂!你能治好本王?”
“只要殿下配合!”警予停下步子转身回头望向萧珉道:“还有,本大小姐不叫喂,我姓付,付钱的付,殿下可以叫我小付。”
“伯衡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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