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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桑玉生着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怒火,她在帮酆荼青绣荷包,过些日子是酆荼青的十八岁生辰,桑玉身无长物的来到酆府,也不知送酆荼青个什么,索性自己动手绣个荷包,费不了多少钱又能消磨些时光。不过,以后的日子估计会好一些,沧妩的小园吸引着自己要往那里去,沧妩也似乎真的很寂寞,说欢迎自己的话并不仅仅是客套。
桑玉简直要疯了,似乎这酆府的人都像妖精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能让自己变成个傻瓜,沧妩就不用说了,那本就不该是凡间的人,矜持,高贵,又有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聪慧,桑玉觉得自己如果是个男人,那么自己一定会爱上她,这一辈子如果看她一眼就会愿意为她舍弃一切。这也就罢了,就连平日里好像个疏漠古怪的酆荼青都能做出那样妖媚的样子让自己发了傻,真是丢脸死了。更可恶的是酆荼青直到晚上回来,却只是吩咐要沐浴,竟对昨日之事绝口不提,桑玉的耿耿于怀倒显得庸人自扰了,真让人憋闷。
酆荼青穿着宽大的衫子,松松的系着衣带,从正在服侍她的丫鬟手中拿过棉布道:“行了,我自己来,你们把这些收拾出去。”
酆荼青擦拭着头发从屏风后走出来,就看到桑玉坐在一旁绣什么,嘴角噙着笑,似乎心情不错,便问:“你在绣什么?”
桑玉不着痕迹的把手里的刺绣放下,道:“一条帕子,不过打发些时间。要喝茶吗?”
酆荼青接过热茶,道:“绣这些做什么,你想要什么跟管家说,何必费这事。如果你觉得很闲,可以去南山堂玩,这几日那里有马戏,有弄驼、斗虎、戏熊、马伎,很热闹。”
桑玉听了很是感兴趣,道:“是吗?你去看过了吗?”
酆荼青斜睨着桑玉道:“干什么,我才不会去陪你看的,南山堂每年都有马戏表演,我从十岁那年都要烦死了。”
桑玉白了她一眼,道:“我才没想让你去,我和沧妩一起去。”
酆荼青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道:“谁?”
桑玉被酆荼青的样子吓了一跳,道:“沧妩……呃,酆夫人。”
酆荼青不自觉地就要把手里的杯子攥碎了,问:“你和她很熟?”
“我今日无聊就去了酆夫人的小园,她说我以后可以常去,怎么?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什么,她既然让你去,你去就是了。”酆荼青放下杯子,“我出去走走,你早些歇息吧。”
“嗨,你刚沐浴完,头发还没干,你穿件袍子啊,真是的!”桑玉只能叹口气,这个酆荼青要么就是咄咄逼人的令人讨厌,要么就是古古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
桑玉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今天在沧妩那听到酆荼青的事情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在闪念之间消失无踪。
酆荼青相信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彻底疯了,在这样的情感中撕扯挣扎,她时时刻刻都想起那个名字,却也总在试图让自己遗忘那个名字,一旦人提起,她就会觉得会有人窥破她的秘密,她甚至有冲动现在就敲响那个小园的门,然后把一切都告诉小园中的那个人,那个自己应该叫母亲的人,告诉她自己爱上了她,在十四岁自己的父亲领她进门自己看见她的第一眼自己爱上了她,然后呢,没有什么然后,酆荼青愿意就这么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死在她面前。
明月清风,夜间的风将园子周围的翠竹吹得沙沙作响,也将酆荼青心中的痴妄吹得干净,无论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家事,却也总有人力不及的时候。酆荼青可以不在乎外间人怎样风传自己的胡闹,却不能不在乎沧妩怎样看待自己,且不说这是怎样惊世骇俗的感情,便是两人的身份就是不为世俗所容的。自己只能像个角落里的偷窥者一样偷偷地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默默地付出无人接收的感情,却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坦诚自己的心意。
酆荼青的热情再一次败在了现实面前,她只能拖着裹着残败灵魂的身体慢慢离去。
除去那一轮明月,似乎没有人知道有个迷茫的少女曾经如此长久的伫立在这里,被那些无法言说的心事折磨着,没有人能解答她的疑问并且指出一条完全正确的路让她选择。
酆荼青一时的冲动换来的只是一场风寒和几盏汤药,作为酆荼青名义上的丫鬟的桑玉只能时刻贴身照顾着她,看马戏的事情只能推后几日。让桑玉庆幸的是酆荼青并没有一般女孩子惧怕喝药的的困扰,她甚至眉头都不皱的一口气喝下去,自己准备的蜜饯果子似乎都很多余,很好,这样可以让自己省了不少事,但是桑玉觉得有其她更为难的事情在折磨着酆荼青,显然,酆荼青并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倾诉的意思。
同时,桑玉在照顾酆荼青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后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桑玉被吓了一跳,她实在是无法相信,酆荼青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可以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后背上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丑陋的样子,桑玉努力要掩饰自己的失态,想要装作很自然地样子,酆荼青却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后把小衣穿上,似乎并没有太生气。这更加让桑玉困惑,一般的女孩子会为自己身体上的任何一点微小的疤痕而伤心烦闷,酆荼青却似乎很为那些狰狞可怖的疤痕感到,骄傲?桑玉真的在酆荼青的脸上看到了自豪骄傲的神情。
桑玉犹豫了一下,问:“这个,是怎么弄的?”
酆荼青穿上外衫,道:“有些话,是不能问的。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酆荼青并没有因为这个话题而发怒,证明她是真的不太避讳自己后背上的丑陋,甚至桑玉在酆荼青跃跃欲试的语气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邱完的声音:“阿荼,你好了没有?”
这日是早定下的,徐离子衿、邱完和酆荼青三人要去打猎,酆邱二人自不必说,二人的老子都是行伍出身,家学渊源,二人就算再怎么顽劣不堪,自然也都会些骑射武艺,而这徐离子衿虽是出身于翰墨诗书之家,却也是自小习的武艺,此生志向便是守卫边关,驱逐匈奴。
邱完是个急性子,和酆荼青又没有什么顾忌,在问完之后也不等回答就自顾的迈了进来,正看见桑玉为酆荼青整理衣带。
邱完心情一下子变的很好,笑道:“桑小姐,不知可有兴趣与我们一起出城打猎?”
桑玉行了一礼,道:“桑玉不过一个下人,当不得邱三公子如此称呼。我并不会骑马拉弓,何必献丑带累大家,唯有愿邱公子今日旗开得胜。”
邱完前趋一步想要扶起桑玉,却被桑玉提前躲了过去,邱完讪讪的笑道:“怎会带累,正好我可以教你啊。”
桑玉笑着摇了摇头。
邱完从第一次见到桑玉之后就从不掩饰他对桑玉的好感,十次来酆荼青这里倒是有七八次是要故意赖着桑玉问东问西,而桑玉却总是不假辞色。
酆荼青觉得有必要和邱完提个醒,随从们在收拾那些猎物的时候,酆荼青上了马,道:“三郎,我想桑玉的过往你也知道,她外柔内刚,性子节烈,你最好别招惹她。”
邱完笑嘻嘻的不说话。
酆荼青道:“你父亲会让你娶一个杀过人成过亲的女人为妻吗?”
邱完敛了脸上的笑容,愤愤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徐离子衿冷冷道:“总有一天什么,哼!”说完率先向城门驰去。
邱完问道:“我招惹他了吗?”今日徐离子衿本来心情很是畅快,一直乐呵呵的,谁知突然翻了脸。
酆荼青也不知道徐离子衿发什么火,便摇了摇头。
邱完有些不自然的看了酆荼青一眼,然后问:“阿荼,你是不是与金塘的红翘有些过从甚密?”
酆荼青很是想了一阵那红翘是谁,然后问:“怎么了?”
邱完道:“如今红翘不对外见客,说是这段日子你出了重金让她陪你。”
酆荼青想起那张妖艳的脸,便是一阵心烦,不愿意再搭理邱完,一夹马腹道:“谁最后出城门今晚付酒钱!”
邱完回过神的时候酆荼青已然驰出丈余,只好一边大呼不公平一边赶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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