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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生辰
素馨听了,深以为然:“说来辛夷那丫头才刚得了教训,当不至于忘得精光才是,便是要惹祸,也不该在这一时。况且这丫头也只是嘴碎,并不见有旁的什么毛病,能惹出多大的祸事来,也值当她那边闹出恁大的阵仗?”
说到这里,她又停下来思索良久,随后方说:“若照你方才所说,她那边主要针对的是咱们,那如今最该当心的该是翠枝才是。”
对此紫苑却是不以为然:“翠枝才上来多久,竟就叫她晓得了?”
“你莫非忘了,丫头们想进这门儿里来,须得先给她过目。翠枝这丫头别的都还寻常,唯独样貌生得好,奶奶最忌讳的不就是这个么?没准儿当时就叫她留意上了哩。只那时翠枝还只是个小丫头,是以她并不十分在意罢了。如今那丫头既已升上来了,她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了。”
紫苑想想也觉得有理,随即又皱了皱眉说:“只是这翠枝又不曾做错什么,她能用什么由头过来呢?”
素馨亦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两个丫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素馨只觉得头都要想破了,不觉倍感泄气,禁不住抱怨了一句:“这个奶奶也真是,忒能折腾了。不好好儿在别院守着祺哥儿,成日跑这儿来掺和什么?莫非她真想要把爷房里的丫头都清理干净了不成?”
紫苑犹在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听了她这话,倒突然有了个想法:“这事儿莫非同祺哥儿还有些儿干系?”
素馨闻言不由得顿了一顿,“祺哥儿能同咱扯上什么关系?”
这下子紫苑又觉得茫然了。实在没个头绪,她索性暂时丢到一边,又问素馨说:“可有人去通报董嬷嬷了?”
素馨撇了撇嘴道:“我又主不得事,哪里使唤得动人来?”说来说去,还是那郑大娘子的话叫她记上仇了呢。
紫苑无奈地摇一摇头,不得不提醒她说:“若是别的倒还好说,若是为这祺哥儿的事儿,那可耽搁不得,你自个儿看着办。”
素馨一听,也不由得心里一沉:那瑄大奶奶现在别院里,想来也已是焦头烂额的了,若是有一桩事能叫她在这节骨眼儿分心,想来这事儿定然也小不了。那郑大娘子若果真是为祺哥儿而来,那还真是怠慢不得,否则要叫爷知道了,那她可别想能有好果子吃了。
如此一想,她连忙出门要叫辛夷去寻董嬷嬷去。才刚跨过门槛儿,便听那郑大娘子又嚷开了:“董妈妈怎的还不回来?有人去喊了么?”不必说,她这是等得不耐烦了。
自是无人去喊。素馨连忙赶了过来,故作惊讶地说道:“嫂子这是怎的了?是谁惹得你不欢喜?”
那郑大娘子嚷了这一会儿了,竟无一人来搭一句腔,难免心中窝火。这会子见了素馨,少不得把气都撒在她头上,气冲冲地质问道:“我问你,董妈妈怎的还不回来?”
素馨仍旧是笑眯眯的,连忙安抚她说:“嫂子稍安勿躁,嬷嬷那里我已叫人找去了。只是嬷嬷出门时不曾提起要往何处去,这会子要找,一时也难有个头绪,总得要多费些时辰。嫂子且略坐一坐,喝口茶消一消火,没准儿嬷嬷她办完了事儿,自个儿就回来了哩。”
郑大娘子听如此说,哪里还坐得住:“照你这说法,董妈妈还不知几时能回哩!我可有急事儿,奶奶还等着我回话哩。”说着已急得在屋里打起转来。
素馨一听这话,心底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正想趁机打听一二,只听那郑大娘子又急三火四地催她道:“你还不快叫人找去?多叫几个人去,也能找得快些!”
素馨忙不迭地应了,还未转过身去,那郑大娘子又改了主意:“罢了罢了,似这般干坐着焉知要等到几时,便是要找也无处找去。你去把丫头们都召过来,我有话要问。”
素馨暗道一声“来了”,虽说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只一来不好叫那郑大娘子没脸,二来也想看看她究竟意欲何为,只得依言往后院叫人去。
郑大娘子在院子里来回踱了一圈,丫鬟们便都集齐了过来。众人虽说都疑惑得很,却无一人开腔,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站定。那跟着郑大娘子过来的几名仆妇早将耳房里的椅子小几搬了出来,郑大娘子顺势坐了下来,一面随手用杯盖拨着茶叶,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在场的把自个儿的生辰都报一报。”
众丫鬟听这一说,一个个儿的面面相觑,都不知她要这生辰八字是何用意。虽说心里直犯嘀咕,却也不敢不如实相告。
轮到翠枝时,她还想了一会儿,方忆起自个儿的八字来:“奴婢是生于壬戌年癸巳月……”还不等她说完,那郑大娘子便向身后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有两名仆妇冲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揪住她的胳膊便要往外走。
众丫鬟见此变故,都不由得愣了一愣,还不等反应过来,便都拥上前来阻拦。翠枝哪见过这等阵仗,早吓得魂不附体,任由那两名仆妇架着她走,连挣都不曾挣脱一下。倒是素馨着了忙,赶紧问那郑大娘子:“嫂子这是怎么说?可是翠枝做错了什么,还请嫂子明示,叫婢子们对主子对嬷嬷好有个交待。”
郑大娘子一早立起身来,若非是众人拦着,这会子只怕已出了门了。即便是叫人围在了正中,也不见她惊慌着恼,反倒从容说道:“要怪就怪她生错了时候。祺哥儿病了这许久,却是总不见好。奶奶疑心他是冲撞了什么,特意寻了师婆来府里看过,说的正是她这年月生的与哥儿相冲,若不将她送走了,哥儿再难好的,是以这丫头万万留不得了。”
虽说素馨早料到那瑄大奶奶会对翠枝下手,却料不到会是这么个由头,一时倒有些闹不清这话是真出自师婆之口,还是那瑄大奶奶借机胡掰的借口。随她如何,这人总不能叫她轻易带出去便是了:“即便如此,嫂子也不该随意将她带走了,好歹这也是爷跟前儿的近侍,总要爷点了头才成呐。若不然一旦爷问起来了,叫我等如何交差呢?嫂子要是着急,好歹也该同董嬷嬷说上一声儿。嫂子也知道,婢子是个不管事儿的,这样的大事儿婢子可做不得主,须得等嬷嬷回来了再做定夺。”
众丫鬟听了这话,倒像是得了主心骨似的,一个个连声应和着,越发不肯放她们离去。倒是那翠枝本人,此刻已吓得脸色苍白,只管不住地簌簌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郑大娘子再难想到素馨这丫头竟拿自个儿先前的原话来堵她的嘴,当时便不由得噎了一下,随即又不无懊恼地说:“奶奶现正等着哩,如今已耽搁了不少时辰,再拖延不得了,董妈妈那里回头我自同她说去。”
素馨等人哪肯依她,正要再说什么,恰巧那董嬷嬷在此时回来,见院子里乱糟糟的,尤其那郑大娘子竟叫围在了正中,不由得疑窦丛生:“这是……”
素馨见她回来了,倒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忙上前来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来龙去脉。董嬷嬷闻言亦是面露讶异,脱口便问了句:“出了这样的事儿,怎的也没人来叫我一声儿?”
素馨的脸上不免现出一丝心虚,她讪讪地笑道:“正要叫人寻您去哩。那郑家嫂子将一干人等都召了过来,一时也没人能走得开。婢子原想着叫丹枫去走一趟,这不还没能抽出空儿来呢。得亏嬷嬷您及时回来了,若不然真叫她把人给带走了,那婢子可造下大祸来了。”
这话起初只得三分是真,倒有七分是虚,到末了这句倒实打实出自真心。董嬷嬷亦无心分辨她话里的真假,如今郑大娘子正在眼前,总得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先将人打发走了才是正经。
正如此想着,那郑大娘子倒先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董妈妈一向事忙,婢子等了许多时,总不见来,又恐我家奶奶等得急了,这才自作了主张,还请董嬷嬷千万勿怪。”
董嬷嬷却似乎全不打算给她好脸,虎着张脸硬声硬气地说:“郑大家的,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到我这儿来拿人,便得了奶奶的示下,也该同我说一说原委才是。”
这董嬷嬷可算是府里的元老了,郑大娘子哪儿敢在她面前托大,只得陪着笑脸将前话又重述了一遍。“婢子已在奶奶同几个哥儿房里寻过了,都不曾有。原想着若是爷这儿还是没有,说不得要去回明了太太,便是把这侯府搜个遍,也要把人搜出来。不曾想在这儿竟寻着了一个。婢子也是一时心急,想着早些儿办完了事儿,没准儿祺哥儿就能早些儿好起来,这才一时失了分寸。还望董妈妈千万宽恕则个,说到底,还是咱祺哥儿要紧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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