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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刀，你先在这里养伤，我先去打听一下京城里的情况，咱们再从长计议。”
归海一刀点点头，并没有怀疑。天下第一庄能人异士辈出，打探消息的能耐并不差护龙山庄多少，海棠身为庄主，自然也有能及时联系上底下人的方法。眼下京城里曹正淳一家独大，至少表面上看如此。贸贸然两个人回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打听清楚情况是必然。
海棠却清楚，自己并不愿回去，更不愿搅和进这一桩事情里头。她躲了一次，不代表能再躲开第二次。这一句打听，也只是想着延缓时候。海棠只是想拖延，也没想真的毫无动作。这打听，是必然。至少，也要打听清楚，义父和曹正淳这一场斗，最末的结果何时出来。
所谓信鸽，是往来间传递惯用的方式。而天下第一庄驯养的信鸽，并非同一般的，是有着固定着路线，各地虽也有固定驯养的地方，却也不必得走到了地方，而是能靠着特别的香味召来。
这自然也有缺陷，一是这一类的鸽子极难驯养，数量不多，二是香料精贵，若是所处地点偏远，光是这召来，就要花费不少时候。三来，这召来容易，却也只会飞往天下第一庄。若是这飞行中途又有旁的香气召唤，被引了去，信件下落就成了问题。
而这一回，海棠是遇到了第四个问题。鸽子还没见到，先引来了个黑衣人。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是凑巧遇到。回想一刀身上的伤，多半是因为这人。黑衣人本该是奔着一刀去的，却在遇到海棠的时候，停了下。
她摘下黑巾面纱，果真如海棠之前猜测一般。
柳生飘絮。
“这一回，不再遮遮掩掩了？”
“你都知道，遮掩又何必？”
“万三千是你动的手。”
这是海棠想知道的问题，说的时候却是用着一种陈述的语气，像是笃定了。这是她对自己的自信，也是对飘絮的相信。这一句相信虽是用的地方不妥，却也算是事实。
“只是我好奇的，还是一刀的伤势。虽然没真正和你划道比试，单从几次浅尝辄止的交手上也能看出，你的东瀛刀术精进不少，大概也有了你父亲□□成的功力。单说这一点上，你比你姐姐，你大哥都高明的多。只是一刀的刀法更是精深，别说是你，我和天涯也不是对手，你是如何能伤的他这般重？”
这问题算不上掺和进了朱无视的什么计划里，应当可以答，飘絮却避了开没有答。
“神侯大概三日后就会有动作，收拾了曹正淳。”飘絮不仅没有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我倒是好奇，你和神侯之间说了什么，神侯竟也放了你走？”
“什么都没说。”
海棠摇摇头，说的是实话。其实至今为止，她也都不知道，师傅和义父说了什么，才叫义父能这样干脆果断放了她走。只是海棠的实话，换来的却是飘絮的不信。飘絮并不知道这中间无痕公子起了多大的作用，也不会知道，无痕公子有什么能耐。无痕公子不出山已经许多年了，她又久居东瀛，便是听过此人，知道此人当年的厉害本事，也难想象到，一个几乎隐居多年的人，还有这般的能量。
“既然义父计划早就定了，你还追过来做什么？”
“海棠，你又何必装糊涂。这是神侯的命令，你还要这般护着归海一刀？你既然不必再掺和进来，今日又何必阻挠？”
“并非海棠有意阻挠。义父的命令，海棠何时违背过？只是一刀如今仍是对义父忠心耿耿，之前还劝着要我回京帮衬义父。义父这一次的动作，也并非一定要一刀的命，我只是想不通，为何要如此？”
“上官海棠聪明过人，怎么会想不到？”
海棠叹一口气，只是为一刀不值。这次事件，从头到尾，一刀都是被无辜牵连的。义父等了二十多年，早就等不及了。而要成事，凭他现在的势力地位，还差一些。万三千的财力势力，是他要的，但他的野心曝光，万三千绝不会同他同流，所以必须死。曹正淳的东厂一直是个阻碍，但皇帝精通平衡之道，所以只有叫曹正淳一家独大，皇帝控制不住，到时他趁势反击，等皇帝反应过来，他大权独揽，却也没人会指责他什么。铁胆神侯，不仅要权势天下，也要名望青史书。
在朱无视看来，段天涯身边有个飘絮时时监视，成是非难成大器，而归海一刀，武功高，也最是桀骜。归海一刀的性子冷酷，算不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是心性杀气，叫旁人也难升起什么好感。是以这么些年，同一刀亲近的，左右都不过是一同长大的两个兄弟。这样的人，在外人看来，杀万三千，并非是说不过去的事。
至于真相如何，事实如何，只要“凶手”都死了，事情也容易淡下去。桀骜不驯的手下，也没多少人会乐意一直留着。
海棠为着一刀可惜，飘絮却是忽然走近。飘絮突然凑上前，走到她面前，离的极近。海棠也不敢忘飘絮这一趟的任务，一直戒备着，生怕她忽然发难。至少，在她看来，柳生飘絮，为了完成任务，连嫁给段天涯都这般毫不犹豫。她可不信，此时飘絮就会忽然放弃了追杀一刀的事。
“海棠，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现在你为了个一刀，这般阻拦我。当初，我说要嫁给天涯，我想你阻拦，你却没有。”
听到这里，海棠难免放松了警惕，当天的事，她也极想拦着，却是不能。她一直说，从一开始她就瞒了飘絮一件事，事实上，一直对她不公平。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她不愿飘絮靠的她太近。
海棠虽说放松了戒备，飘絮却也没动手。只是继续说，像追忆一般。
“你前面问我，为什么能伤的他那么重，你可知我为何不回答？因为我不愿听你提及姐姐。尤其是，拿我同她放在一起比。无论什么事情都好。”
海棠又是叹气。她这一次遇到飘絮，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似乎便是叹气。
“你是怎么看的姐姐，怎么想她都好，就是，就是不准在我面前提起。”
飘絮这话说的难得任性，海棠心中一软，应了一声，“好。”
“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飘絮见海棠应了，一下笑的高兴。却在转瞬之后，海棠全然没防备的时候，一把匕首直接捅了过去，‘嗤—’的一声，埋入血肉之中。
“因为，他同你一样，没有防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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