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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罗知府一行在花山逗留了两日,参观了花山石的开采加工,考察了富贵枣的种植,对唐挽能够因地制宜发展林牧业的做法表示了赞赏。锣鼓仪仗在花山县敲敲打打来回转了几圈,终于又敲敲打打地离开了。
罗知府走后不久,对花山的嘉奖就发到了各县。闫志高坐在正堂,听府衙派来的文掾官声情并茂地朗读着嘉奖文书,心思早飘到了别处。
文书读完,闫志高道:“辛苦赵文掾了,吃过午饭再走吧。”
“我后面还有两个县要去,就不多留了,闫知县咱们改日再聚。”赵文掾笑道。
“也好,请。”闫志高亲自相送往外走,随口问道,“赵文掾可是要去花山吗?”
“不不,去花山的另有其人。”赵文掾说着,慢下了脚步,道,“听说闫知县和花山那位县令,私交不错?”
闫志高欣然点点头:“有些交情,怎么?”
“那就奇怪了,”赵文掾道,“说起来这花山书院是你铜冶县和花山县合办的,嘉奖令上如何只有花山县的名字?我听说您为了这书院的审批费了不少心血呢。我是替您不值啊。”
这事儿闫志高本没有在意。经他一提,反而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嘉奖令上只写了唐挽一个人的名字,那这政绩也就没自己的份了,这还怎么给小阁老留好印象呢?
赵文掾又说道:“我听说那唐知县是个惯会过河拆桥的主,以前苏州那位知府就被她坑得丢了性命。闫知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闫志高心头一凛:“苏州知府如何?”
赵文掾却深谙话说三分的道理,摆摆手道:“失言了。闫知县好自为之,告辞。”
他这没说完的话,却在闫志高心里种下了病根。
却说这嘉奖令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入了花山。县衙在四方街搭了高台,请文掾官上台宣讲,吸引了百姓们围观,共同分享荣誉。唐挽立于高台上,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群,就见人海尽头一辆青蓬马车,和两个白衣青年。
“这就要走了吗?”身后人群散尽,方才还喧嚣热闹的街头渐渐落寞下来。唐挽来到冯晋阳和沈榆的面前,眼中不免失落。
冯晋阳点点头:“我和瑞芝打算去浔阳看看冯楠君。”
“也好,”唐挽道,“我准备些礼物,有劳二位帮我带过去吧。我俗务缠身,不能亲自前往,请替我向冯楠告个罪。”
沈榆笑道:“他也不会怪你的。”
唐挽四下看了看,问道:“怎么没看见元朗?”
冯晋阳与沈榆对视一眼,道:“元朗说不喜欢离别场面,所以让我二人前来辞行,他先行一步了。”
唐挽心头有些失落。每一次都这么来去匆匆,还不如不来的好。失落之余,仍要恭恭敬敬与另外二人作别,并且亲自送他们到了县界,目送那马车走远。
唐挽转头回了县衙,心下的怅然半分也没有好转,反而愈发难过了起来。她就想不明白了,告个别就怎么了?就这么不辞而别,觉得自己很厉害么?以后还见不见面了?
不见了!见了也不理他!唐挽自己在心里把元朗骂了好几遍,越骂越生气。
双瑞一直在大门前候着,见唐挽回来了,便小跑着迎上前,说道:“公子,乔叔来信了。”
“说什么?”
“说是夫人身体已经大好了,已经从洛阳启程。估计月内就能回来。”
唐挽点点头:“吩咐府里好好收拾打扫,迎接夫人。”
“哎!还有一件事……”
双瑞还没说完,唐挽已停下了脚步,看着他,问道:“你看我的脸,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么?”
双瑞果真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您的脸都快臭出这条街了。”
“那就别烦我。”唐挽道。
双瑞挑眉,应了一声:“好嘞!”
唐挽往后院书房去。刚穿过垂花拱门,忽见对面花木掩映的廊子底下,立着一个白衣身影。
唐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努力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果然就是元朗。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着折扇,正在逗弄笼子里的八哥。
“双瑞,双瑞!”唐挽叫道。
“公子,”双瑞瞬间出现,“您叫我?”
“那……那是元朗?”唐挽抬手一指,“我没看错吧。”
“没错啊,就是谢公子,”双瑞道,“他老早就到了,一直等着您呢。”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唐挽怒道,“越来越惰懒了!”
双瑞瘪了瘪嘴:“刚想说来着,您不让我烦您啊!”
唐挽心里的愁绪早就一扫而光,抬手弹了双瑞一个脑崩,道:“改天再收拾你!”
“这怎么还喜怒无常的呢,”双瑞揉着脑门,看唐挽脚步轻快地往里走去,泪眼望苍天,“乔叔啊,您可快回来吧!您再不回来我可就要死这儿了!”
鸟笼子是用竹条编就,挂在书房前的枣树枝上。笼子里的八哥机灵活泼,一身羽毛黑亮黑亮,让人看着喜欢。这是当初凌霄坐月子的时候,唐挽买来给她解闷的。凌霄教它叫“夫人”,可怎么教都教不会,于是认定这是一只笨鸟,又丢给了唐挽。唐挽便将它挂在了书房外的树枝上,每日添些粮食清水,也不管它。
“回来了?”元朗随口对唐挽说道,手里的扇子逗弄着笼子里的鸟。
“你怎么没走?”唐挽负手,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元朗一怔:“怎么,冯晋阳他们没跟你说?”
“说什么?”
“我不走了,”元朗道,“我上了折子,说编写史料需要外出采风,请了个无限期的假。翰林院已经准了。”
“当真?”唐挽又惊又喜。
元朗看着她,道:“翰林院左右也不缺人。不过我看你这花山书院,倒是缺人的很。我来做个教授,你看如何?”
“太好了!”唐挽跳起来抱住元朗的脖子。元朗最近被她抱习惯了,也觉得很快活,笑容爬上嘴角。
“那我以后可要叫你先生了。”唐挽笑道。
“你叫一个来听听。”元朗道。
唐挽正了正衣冠,拱手行礼,道:“先生在上,学生这厢有礼。”
元朗折扇打开,扇着胸口,道:“颇为中听。”
“先生,先生……”唐挽一叠声地叫,元朗看着她笑。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夫人!”
唐挽第一反应是凌霄回来了,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人。又听一声“夫人”传来,循声望去,原来是那只八哥。
这只鸟实在奇怪,当初凌霄那么费劲地教,也没见它开口,今日怎么突然开窍了?
“不是夫人,是先生!”唐挽纠正道。
“夫人!”八哥有自己的想法。
“先生!”
“夫人!”
唐挽无奈地笑了笑,对元朗道:“这只鸟不老正经的,我们不要理它了。”
因为唐翊的缘故,唐挽不敢让元朗住在家里。好在书院的馆舍已经修建好了,唐挽命人将主教授的房间收拾出来,让元朗住在那里。
唐挽至今也没想好该怎么向元朗解释自己已经结婚,并且还有了儿子的事实。她确确实实在打了几回腹稿,可是每次见着元朗,不知为什么就先露了怯。
怎么说呢?
“元朗,我结婚了。你猜怎么着,我老婆你认识,就是当初你不让我和她玩的那个玄机;啊,对了,我还有了个儿子,叫唐翊,对就是你打算给自己儿子留着的那个‘翊’。哈哈,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唐挽在心里过了一遍说辞,觉得这样不妥。惊喜是肯定没有,意外倒是绝对。依元朗的脾气,估计会拔剑砍自己。
唐挽觉得很痛苦。日复一日的痛苦里,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拖了下去。
唐挽一直知道元朗是世家名门之后。可是“名门之后”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唐挽直到最近才有了深刻的体会。
打从元朗出任花山教授的消息传出去开始,慕名前来拜访的文人雅士便络绎不绝。其中有诗人文豪、有书画名士、有经学大家。许多曾经只在书本的注解中见过的名字,都纷纷的出现了。相询之下才知道,他们大多曾是谢家的座上宾,有的是元朗的老师,有的是元朗的伴读。唐挽这才明白,世家的身份并不在财富,也不在权势,而在于与高尚者为伍,在人杰中成长。
如果不是这些名士的陪伴,哪有如今举世无双的元朗呢。
骚人云集,名士齐聚,花山一时间风雅了起来。大街上随处可见广袖宽袍的士人行走,或高谈阔论,或吟诵诗篇。百姓们也有样学样,见了面拱手行礼。小商贩们为了招揽生意,也一改之前“老爷、客官”的称呼,统一称“先生”。
马车在山门前停下。双瑞将小凳搬下来,扶着唐挽下车。此时已近暮春,入目绿意盈盈,愈发显得那红色山门气势恢宏。元朗背对着大道站在山门前,身后跟着几个青衣皂缘的学生。学生们有的拿纸,有的捧砚,有的执笔,规规矩矩跟在元朗后头,都抬头望着天。
唐挽走到元朗身边,也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见。于是问道:“你这是看什么呢?”
“我打算给这山门写一副对子。”元朗道,“刚写了个上联,正在琢磨下联。”
唐挽最喜欢对对子,闻言一笑,道:“你说来听听。”
元朗道:“你看,由此山门而入,是我们书院的中轴大道。大道通南北,分东西。往东那个高塔是钟楼,主晨读;往西那个高塔是鼓楼,主晚课。这一朝一暮,一钟一鼓,便是学生们的一天。朝朝暮暮,十年寒窗,才能登天子之堂。所以我这上联就有了。”
元朗清了清嗓子,道:“暮鼓晨钟,惊醒公卿将相。”
“为何要用‘惊醒’一词?”唐挽问。
元朗负手,向东北方眺望,道:“我多希望此处的钟鼓,能敲醒朝中那群昏睡的人。”
唐挽却转身,望向不远处阡陌纵横的小县城,道:“我的下联有了。”
元朗挑眉:“说来听听。”
“旧章新义,化育士农工商。”唐挽道。
元朗在心里咂摸了一会儿,道:“此处士农工商齐备。问题是这‘旧章新义’又作何解?”
唐挽一笑,拉着他来到马车前。双瑞将车帘掀开,之间里面经书黄卷堆了整整一车。唐挽道:“我一直琢磨着给书院重新编一套教材。如何?”
元朗双眼一亮:“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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