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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伍
泽田纲吉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中,他到底该怎么选择?
“阿纲……”就在此时,入江正一慢慢从纲吉的背后走了出来:“既然你不能选择,我来选吧。”
“小正!”纲吉听他这话有种不祥的预感,入江正一这家伙!他想做什么!千万别说什么牺牲我一个人,拯救世界这种傻话!
“我要跟他走。”结果下秒,入江就便指着“恶意”所形成的黑泥道。
“千万不要——!”纲吉急忙叫道:“它可是想要杀了你!你为什么要选它呢!”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入江这个傻瓜肯定抱着牺牲自我成全大家的想法说出这种话的!
“呵……还是不用选择了。”再也不愿意继续等待的白兰冷笑道:“因为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他话音刚落,泽田纲吉就感觉到脚下一空,原本依靠符文所保持的漂浮力消失了,他低头一看,不知道在何时出现在脚下的巨大黑洞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掉以轻心。
就在下秒,“恶意”包括体内的六道骸以及泽田纲吉一起,一并被白兰早就准备好的黑洞瞬间吞噬干净。
入江正一见此脸色大变,虽然知道白兰很强,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使出这招。见白兰完全胜券在握的模样,他便攥紧手心,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兰见此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十分得意,至少这次他已经胜利在望,刚才的黑洞他已经将泽田纲吉等人送到平行时空里去,没有他的同意,恐怕他们将在平行世界里呆一辈子,而现在这个世界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跟我走吧,小正。”他伸出手,说出不容拒绝的话语:“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了。”
“不,正如同阿纲所说的那样,你只是想要统治世界罢了。”入江正一严肃地说道:“之所以选择我,恐怕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契约吧?因为如果我死了,你就会计划失败,等于来到下个世界重头再来,所以你才如此一直紧抓我不放。”
“契约?”白兰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回避话题道:“怎么会?我是因为在乎你啊,小正。”
“在乎我?”入江正一摇摇头:“你恐怕一直只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小正……”就在白兰伸出手准备抓住入江正一的那瞬间,原本一直表现得相当畏惧白兰的正一突然在此时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向白兰完全妥协的模样。
白兰还没有对于自己的胜利高兴几分钟,就发现低垂着脑袋的入江猛地抬起头,手中不知道在何时出现了一把尖锐的匕首,以惊人的速度狠狠往他的胸口刺下去。
“滋啦——!”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恐怕白兰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毫无防备地,硬生生挨了这一击,并且瞪大双眼,似乎形式突然逆转的事情表现得相当不敢相信。
“你……不对……你不是入江正一……”鲜血就这样从白兰的口中喷涌而出,他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指着面前的“入江正一”道:“你是谁?”
“kufufufufu……没有想到,幻术成功将你骗过去了呢。”此时正平静看着他的入江正一下秒便解除幻术将真实的面目慢慢浮现,他居然是刚才被送走的六道骸!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偷梁换柱的?
“你是——!”白兰这才不可思议地感叹道:“什么时候?”因为一切发展得太过于顺利而让他放松警惕,否则六道骸的偷袭是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成果的。
“从一开始就是。”就在他问完这话以后,白兰和六道骸的身旁慢慢浮现出入江正一和泽田纲吉的身影,纲吉这么开口解释道:“我们在地牢时就已经研究好关于如何攻击到你了。”经过这些平行世界的了解后,纲吉发现白兰是个相当谨慎小心的存在,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很难依靠武力打败他的。
“哈哈哈……如果你觉得这样能打败我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然而让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却是,明明白兰已经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他却说出这样的话,他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不禁让纲吉有些头皮发麻,他刚想提醒六道骸小心,可惜已经太迟。
只听到“砰——!”的一声猛烈爆炸声,纲吉只觉得眼前所能看到的世界在下秒化为碎片后离散,从白兰身上瞬间迸射出无数光芒,一瞬间将泽田纲吉和六道骸彻底包裹住,最后形成一层坚硬的屏障,将两人牢牢囚困在其中。
“哈……哈……”然而做完这一切的白兰刚想嘲讽几句,却感觉到原本被六道骸捅入的胸口剧烈疼痛起来,他急忙捂住嘴,而早就沸腾的血液从双眼、双耳、鼻子与口腔里喷涌而出,他仿佛整个浸泡于血之中。
“可恶的六道骸……”白兰清楚地明白六道骸肯定在匕首上做了什么手脚,可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他急忙扭头望着入江正一的位置,然后慢慢喃喃对方的名字:“小正……”
“白兰……请你不要执着下去了……”即使知道泽田纲吉和六道骸暂时没有办法帮助自己,可现在入江正一却变得格外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如此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但是……”这已经不是白兰第一次听到入江说出拒绝的话了,但他的决定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只想坚持最初的愿望:带走小正。
“你还不明白吗?”入江见白兰毫不动摇的模样,不由认真地盯着他说:“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关于你在平行世界的所作所为,阿纲已经全部告诉我。”
“那……又怎么样呢?”依旧在往外淌血,仿佛成为一个血人的白兰咧嘴笑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大不了一切重头开始。”
“为什么……”入江正一听到这话后,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究竟在多少个世界做了这种事。”
“多少世界吗?”白兰得意洋洋地像是炫耀起来:“可能有上亿吧?可能更多也说不定,我早就记不得了……”
这样吗……听到这句话后,入江正一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根本说服不了白兰,既然对方的执念已经纠缠数亿个世界,那么现在的世界,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几亿分之一吧。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在泽田纲吉阻止自己自杀的那瞬间,他也被一位大人带到暂停的世界里,那位大人让自己觉醒了平行世界的记忆,然后跟自己说:“入江正一,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你真的决定去死了吗?”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伤害到其他人,如果一切由我开始,那也应该由我结束。”
“既然是这样的话……”对方将一把匕首递给自己:“这是消灭存在之刃,如果你彻底决定好了的话,那就使用它吧。”
——虽然这么斩钉截铁地回答,但他内心还是不想死的。
是啊,谁想死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可……
他握紧藏在口袋里的匕首,如此告诉自己:如果不管哪个世界注定要被白兰毁灭的话,那就在他毁灭之前,先让自己代替世界毁灭吧。
“是吗?那这个呢?如果是这个的话,应该可以彻底结束这一切吧?”入江听完白兰的话后,将最后的杀手锏缓慢地掏出。
见此,白兰的笑意还没有维持几秒,就因为彻底看清楚对方手里的东西而面露惊恐:“这是……消灭存在之刃,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如果说白兰之前完全不在乎入江正一的死亡,那是因为他知道就算面前的入江正一死去,还有千千万万个平行世界在等着他。因为他许下了愿望:希望和入江正一永远在一起,所以他拥有了穿越时空的力量,为了让他们在一起。
一个世界的小正死了,不要紧,我还有第二个世界。
第二个还有第三个……第三个还有第四个……
平行世界无穷无尽,小正也无穷无尽,他总能找到一个能理解他统治世界心愿的小正的,所以在找到之前,其他小正的死亡哪怕白兰会很愤怒和痛苦,但他不会绝望,大不了失败后,他可以从头开始,他始终如此觉得。
他会找到这样的小正的,能理解他、能接受他、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入江正一。
于是他在时空里穿梭了多久呢?是几个?还是几十个?亦或者几百几千几万几亿个世界呢?在漫长的寻找、获得又失去的过程中,他乐此不疲,仿佛永远不想到达终点。
而现在……他死死盯着入江正一手里的匕首——消灭存在之刃,这是神明们在试图消灭他的存在时所制造的神器之一,不管什么生灵,神明、妖怪、人类,只要被这把匕首所伤,存在会彻底消失。
这不并是指单一世界的消失,而是所有世界的存在消失。
不管是关于他的人生,还是关于所有生灵对他的记忆,都会伴随着存在消失而彻底化为乌有。
然而极为可笑的却是,这把匕首并不能杀死白兰,他的存在就像是可笑的诅咒,不管神明怎么创作强大的神器,他始终无法真正死去。
可白兰的不死不灭并不意味着他的关系者入江正一也将对此免疫,也就是说,如果入江正一选择用这把匕首伤害自己的话,那么他就真的消失了。
当白兰意识到这点后,他原本洋溢笑容的脸瞬间僵硬起来,他急忙开口道:“小正!等等!这不是普通让你死亡的匕首!”他不能让入江正一选择自我毁灭!不能让他自尽!如果他这么做的话……不管是平行世界,还是万神殿里的轮回,都将不再有入江正一这个人。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入江正一这么做的——!
“已经太迟了。”然而白兰还没有多说几句话,入江正一已经不愿意等待他的说辞,从平行世界获取的记忆里,他已经等对方说了太多次,他原本以为白兰能理解自己。可始终想来还是他太过天真,魔物怎么会理解生灵呢?不管平行世界的自己是神明也好,人类也罢,还是妖怪或者是花是草是木,对于白兰来说,不过是他用来统治世界的一枚棋子罢了。
他需要自己彻底打开封印,因为对方许下的愿望。
作为棋子的我,居然能伤害到下棋人,应该算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嘲弄地说了句:“啊……真的是漫长的几亿时光呢……”
白兰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入江正一面带微笑地将匕首捅进心窝。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小正的死亡,却即将是最后一次。
——因为入江正一正在消失、完全彻底地。
意识到这点的白兰撕心裂肺地怒吼起来:“不——!不要——!小正!”他试图伸手抓住面前的少年,对方的身影和无数个平行世界重叠起来,然后慢慢、渐渐地正在变为闪烁着亮光的碎片,他猛地扑了上去,却只能触碰到一些如同萤火虫般的光芒,甚至他拼命试图将光亮抓在手心里,却如同手抓流沙一般,从指缝里飞走了。
毫不留情地、不带任何犹豫地,连同平行世界的他一起,名为入江正一的生灵消失了。
就在白兰跪倒在地上如同发疯的野兽咆哮时,他所囚困住的泽田纲吉和六道骸也恰好破壳而出,他们第一眼就看见了正拼命嘶吼的白兰,不由警惕地叫道:“白兰——!你还是乖乖被封印吧!”
“等下……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纲吉刚喊出白兰的名字后,有一个橘黄色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而就当他试图仔细去想时,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吧?他如此想着,将内心的异样感完全忽略。
而此时正呜咽的白兰突然拼命用脑袋撞着地面起来:“不要……我不要忘记他……小正……”
存在消失而带来的记忆这种事情,自然对于魔物这种存在也不例外,就算白兰再怎么不愿意,他记忆里的入江正一也仿佛被水流冲洗那般,正在不断消失。
短短几秒间,他便已经忘了数亿个平行世界的入江正一到底是谁这件事情。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于是开始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神明——!我知道你在的!求求你!不要夺去关于他的记忆!”第一次,他如同弱者般,向着他一直看不起的神明祈求起来:“不要……不要把他……”他的记忆已经消失到第一个世界相遇时许下愿望的那个瞬间,而再过几秒钟,他就会彻底忘记入江正一这个人。
于是他痛哭流涕地哀求:“不要……求求你……不要……夺走他……啊啊啊啊……小正……我不要……不要忘记你……”白兰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或许该说是他早就忘记原本的傲气,如同狗一般蜷缩着身体,低声下气地哀求。
“小正……”纲吉听到名为白兰的魔物如此低吼,只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感从心底蔓延,他拼命喃喃:“小正……小正是谁?为什么我光是想着他会那么难受呢?”
“呜呜呜……不要……不……”正当白兰绝望之刻,他突然感觉到有股无形的引力正在牵扯着自己,囚困他的钥匙彻底消失了,他许下的愿望也自然一并化为乌有,他又得被封印起来,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比现在更希冀封印这回事。
因为只要、只要赶着记忆完全消失之前,他回到封印处的话,关于入江正一的记忆将被保留下来。封印地是禁止任何干扰的,哪怕是消灭存在之刃这种神器也不能影响封印地的作用。像是找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他毫不抵抗、甚至该说是迎合那般回归到他最痛恨的地方。
“哈哈哈……来得及……我还记得他……”第一次,白兰看着自己被囚禁的身体,不由激动地叫道:“我还没有彻底忘记他……”
“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呜呜呜……”他笑着笑着忍不住再次痛哭起来:“可是……他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呢……他叫什么啊……”
“这下子你满意了吗?”望着封印地正在慢慢恢复最初模样,完全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天照淡淡地问。
“满意?”站在她身旁的Giotto 却如此反问:“满意什么?他又没有回归。”
“彻底解决魔物这一心腹大患,”天照咬牙切齿地说:“只要白兰还残留着一点关于他的记忆,那么他就不愿意离开封印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一旦他离开,他就会彻底忘记他的存在。”就算是天照这种原始神明的存在,她也将无法避免受到消灭存在之刃的影响而开始忘记入江正一的存在。
虽然她的记忆不会像是泽田纲吉那般完全消失,但还是会对她造成影响,此时的她和白兰一样,只能隐约记得入江正一做了什么,可她完全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和相貌,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怕总有一天,她也将一切遗忘。
“是吗?”Giotto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连名字都想不起的生灵上面,而是将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在和六道骸交谈的泽田纲吉身上,然后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那么,接下来……”
“阿纲……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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