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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救
顾盏手里的竹竿被铁铲“碰”一声撞断，罗老三一脚踹在她的手臂上。
顾盏抱着胳膊，闷哼一声后退。
在一瞬间，陆星渊打斗的身影停住了。
“顾盏！”他疯了一样冲过来。
身后两人对视一眼，紧紧拖住他的身体，朝着他的肚子踢过去，陆星渊的身形一僵。
顾盏跌坐在沈付的身边，罗老三的铁铲朝着她劈头盖脸打过来。
顾盏的心停了一瞬。
摇摇欲坠的柴扉被撞开，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视线扫过来，在撞到沈付的一瞬间，他冷漠的表情破碎了：“抓住这些人。”
“你怎么进来的？”罗老三警觉地盯着这个男人。
男人身边的黑衣保镖迅速上前，把罗老三拿下，按着他跪在地上。
“沈付，醒醒，叔叔来了。”男人的声音很轻，他单膝着地，轻轻呼唤着沈付。
“你不是警察。”顾盏的手挡在他面前，神色警觉。
保镖立刻伸手阻止她靠近。
易水寒仰起头，挥挥手玩味笑道：“你就是沈付暗恋的那个女同学？”
顾盏不自然地抿了下嘴角，“屁。”
易水寒的脸色很凝重：“走，去医院。”
顾盏再次伸手，慎重道：“你怎么找到的？”
易水寒打横抱起沈付，半侧过脸，似笑非笑：“我们家的臭小子没告诉你？他身体里装了定位器。”
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村民们愤怒的目光追着他们，陆星渊一言不发地跟进了医院。
急诊室外的灯亮着，顾盏背对着他，一下又一下打开打火机，灭了，又一次点亮，火舌舔舐着她的剪影，窗外夜凉如水。
“你还要继续吗？”
“？”
顾盏踢了一下墙，回过头，半是残忍，半是天真：
“杀他。”
陆星渊没有迟疑地点头。
“这是我的使命。”
顾盏嘲弄地仰起头，灯光旁有几只小飞虫不断用身体往上撞过去，闲话家常一样问道：
“你来自未来哪一年？”
陆星渊抬起头，很快低下去，脸颊不自觉泛着红色：“我比你晚五年。”
“也就是说……”顾盏挑眉，有几分动容：“五年后的我是……怎样的？”
陆星渊的脸色煞白，半晌，嘴唇蠕动着：“你很好。”
顾盏打量着他的神色，笑了一声，“说谎。”
“叮”手术室的灯灭了。
陆星渊有几分无奈：“我不能说。”
顾盏摇摇头，扣好大衣的牛角扣，侧过脸低声道：
“我不会给你机会动手的，沈付是我罩的。”
·
顾盏坐在床边，洁白如雪的床单上，沈付乌黑的短发凌乱着，他和她对视着，一言不发。
“怎么？不认识我了？”顾盏手里的刀削着苹果，始终不断的苹果皮掉落下来，她啃了一口，笑容里有点冷意。
“……”
“沈付，你现在胆子很大啊。”顾盏又啃了一口苹果，眯起眼睛不再看他，“英雄救美，开心不？”
“嗯。”沈付嗓子沙哑得很，像是被人揍过以后丢进了数九寒天的井水里，泡了一个冬天。
顾盏没跟他客气，叼着苹果，给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气得牙痒痒：“蠢！”
沈付乌鸦羽毛般的睫毛覆着，在灯光下，病床上，就有几分说不出的乖巧来，他的声音哑哑的，竟然带着几分遗憾和缱绻：“可惜你拿不到冠军了。”
顾盏忽然正色道：“沈付，你差点死了！”
沈付的瞳孔如玉，望着天花板的射灯：“嗯，你朋友给了我一刀。”
顾盏一时语塞：“……”
沈付转动眼珠，温驯而可怜，定定看着她：
“疼。”
顾盏的心都化了。
沈付低头摸了摸自己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手背上的输液针被贴着胶布，他身体动弹不得，忽然笑了一下：
“上次住院的是你，这次是我。”
顾盏挑眉，把苹果核扔进框里，冷哼一声：“那下次该我了。”
少年冷冽的轮廓柔和了许多，摇摇头，他真诚地眨眨眼：
“下次还是我就好了。”
“……”
“我死了，他们也不用麻烦了。”沈付自嘲地勾起嘴角，眼窝处的青黛色投出两团，嘴角的淤青愈发明显。
“谁，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顾盏脱口而出，一拳头砸在床单上。
沈付沉默了片刻，悠哉道：“他建了一条贯穿地球的隧道……”
“停！！陆星渊那件事是个意外，”
“好了，别说了！”顾盏让他打住，她立刻起身往外走：“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别胡思乱想！”
沈付看着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笑容转瞬而逝。
他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缓缓摊开手，在迅速合上，脑海边满是陆星渊愤怒的眼神，还有那句诅咒：
“你还不知道，顾盏也想你死。”
“你死了对我们都好。”
沈付冰冷的视线冻在自己的指尖，他的观察力惊人，陆星渊 当时的微表情无不传达一件事：
畏惧。
陆星渊在害怕他。
刻在骨里的仇恨和恐惧。
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
沈付冷笑一声，合拢手指，缓缓闭上眼睛。
易水寒停在他的床头，一言不发，手指尖燃着一根烟，火光明明灭灭。
“医院禁止吸烟。”
沈付眼睛没睁，皱着眉吐出几个字，冷漠而疏远。
易水寒半晌没有说话。
沈付缓缓睁开眼，自己这个便宜舅舅苦笑着把烟掐灭，有几分消沉地拖过一旁的椅子，食指合拢，沉默了三秒，低声道：
“当时，你胸口那一刀离心脏只差三厘米，必须立即手术。”
“你的成瘾性太大了，医院的麻醉剂根本不起作用。”
沈付偏过头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愈发冷漠，疲倦地突出三个字母：
“BHN。”
易水寒震惊地看着他：“你……对，只有他们可以——”
沈付嗤笑一声，扭过头去。
“BHN跨国组织。”易水寒重复了一遍，英俊的脸上带着歉意，和不得不做的毅然决然：“小付，只有他们能救你，我代替你签了人体实验……同意书。”
“当然，你是我仅存的亲属。”沈付勾起嘴角。
沈付皱起好看的眉眼，仿佛是被迫端起一盘飞着苍蝇的剩菜，明明抗拒却不得离开，半晌，沈付凉薄地笑了：
“这很公平，他们什么时候带我走？”
易水寒攥着拳头，低声道：“今晚。”
“不行。”沈付断然拒绝，“我的……朋友还在这，今晚不行。”
易水寒颇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低语道：“我试试……不过，那谁，准备往女朋友发展？”
沈付抿着嘴，扭过头，肉眼可见，他的耳朵轰地红了，沿着脖子边缘一圈粉色蔓延开来。
“嗯。”
少年低低的一声，是投进杯中的小石头子，泛起一圈圈涟漪。
顾盏喘着气，拎着外卖在门外停住了脚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嗯”的承认，门缝里那个瘦削的少年认真地点头。
她努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正要推门——
——忽然，门内的对话声音压低了。
易水寒似乎思忖了再三，劝道：
“你身体里的那种病毒，怎么办？”
“……”
“小付，别耽误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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