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朽木成舟
这个时候...我呯呯狂跳的心稍微镇定下来,这个时候外面的官兵还只是官兵,应该还没有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那他们说的调查...?我又慢慢想起来,当时二叽说村子里出现了“官老爷”,确实只是时不时找村长之类的人说些什么,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们也不确定村子里所谓的“瘟疫”是不是真的。
..确定了之后呢?“不会像你们说的放火烧村的...!”那个青年的神情在我眼前重复播放一次,我呼吸一点点急促,脑子里闪过记忆的最后,狗子的腿被木棍一下砸出渗人的弧度,又抖着手掀开自己的衣角,看见身上遍布的狰狞颜色,....是我们的世界肯定不会有那种事,会隔离,想办法治疗和控制。但换做是医疗技术严重不发达的这个时候...一个偏僻地方的小村子半个村都是病民,围起来悄无声息一次烧了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解决方式......
那就好了.....我心里突然得到了某种安慰。
“你...你在干嘛!”又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我转头看他正端了碗热气腾腾的药水,一脚跨进屋子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嗯...怎么了?”我轻轻嗓子缓慢讲道。
“你刚刚在干嘛...?咧着嘴瞪着眼睛的好渗人....”
咧着嘴....?“我刚刚有在笑吗?”我问他。
青年人迟疑着点点头,走进来把药水放在桌子上,腾出手来把口鼻上的白布系的更紧,然后才端起药慢慢朝我靠过来。
“喏,喝了这个吧,我们就观察你几天,病要是好了我们会派更多人去帮助你们的。”
“别..别耍花样啊。”他又补充。
深色的汤药在白瓷碗里晃荡,我盯着水上的倒影看了下,点点头顺从的嗯了声,把它抬起来喝了精光。
掀开袖子看自己最早被毒尸抓出来的伤口,我刚知道俞合村存在诅咒的时候甚至还想试试能不能解开那个地方的诅咒,把处在水深火热一遍遍经历诅咒的村民们解救出来,现在.....病是不会好了的...我突然庆幸起来自己是那个被送出来观察的人——狗子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村民丧心病狂的样子现在可能也命悬一线,那干脆换个方式吧,之前的经历就像死了一次,再想起那些丑恶的嘴脸,我都不想再尝试怎么出去了...
二叽离开我了...蠢羊在后面步步相逼,可我能怪他吗.....?我也恨不起他来...他替我们安排车子,事先查阅各种资料,在我说让狗子他们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陪我演戏,我靠近缝隙的时候一把把我拉开自己去看,还有在进门之前,蠢羊结结实实替我挡的一下鬼火......他也一直在尽心尽力帮我们...只是太毫不犹豫的想要牺牲一个人换剩下所有人活,行为和我完全不一样了...
灯泡呢?我又能狠的起他吗....?他害了二叽还想杀我,但一年前...或者说3天...还是两天后秀萝在木门口被活生生烧死,他在门后是怎样一种绝望,现在我也能大致感受到....
狗子,三花、大苍、二叽、灯泡蠢羊他们某些方面来说都是被我带进来这个诅咒之地的,现在死的死伤的伤,....而我被丢在了千百年前的巴陵县.....我想想那些村民,又嘿嘿笑了下,别的也做不成,不如让那些人一起陪葬吧。
“喂...你还好吧?”
青年又在一边探头探脑着问我。
什么?转头去看,蒙了半张脸的人拿着个空碗盯着我看。
空碗....以前二叽和三花也是老煮药给我喝....我想着想着看这个人突然有点茫然....这人是谁来着?
脑子里又闪过我被围起来打的时候,尖锐的耳鸣中夹杂着村长的声音,说是把我送出去给那些官兵。是...官兵!?官兵....!不要烧我...
不要烧我我不想做人干.....!!
“喂...喂喂你!”这个人惊慌的跑上前晃我。
喂什么....我惊恐了一阵,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再一想,不对....我知道他们是官兵了....那我刚刚要做什么来着.....噢,对了..陪葬,我要那些人给我们陪葬来着....
想罢我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面前的青年双眼瞪大眉毛上扬,我辨认了两次是惊恐的样子,敛了敛心神正经回他道:
“我还好。”想了想又问道:“我能自由活动吗?”
“自由活动...你...伤成这个样子....”他反应不过来,很吃惊的看着我。
“好像脑子还有点...”又小声的补充,
“都是皮肉伤,”我再次定了定心神,摆出严肃的样子,“你们也说了没查出我有什么瘟疫,难道要这样监禁我...”
“不是不是...”青年迟疑着摆摆手,忙着解释道:“我们要负责看好你的...当然,肯定不是监禁你,但你随便走动....始终是....”
“那就找个人跟着我吧,我不介意,四处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也有益于恢复啊。我还等着好了回去见亲人呢...”
“你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回去....”青年完全不掩饰脸上讶异的表情,拿现在的话说大概是觉得这人怎么那么抖m,我不讲话继续盯着他,几秒之后他终于妥协了:
“行吧行吧...不给你出屋子也说不过去,但你不能走远了....”
“嗯。”我连忙点点头。
“更不能进城啊....!那个我一会儿找人来...保护你。”
“好的好的。”
这个人说不能进城,那这里肯定就不是城里了。想着也是....抓来观察的可能是得了瘟疫的人怎么可能毫无顾忌的带进城里去,我记得很早以前我和三花灯泡他们在扇门外听见那些半人半鬼的东西朝我们靠拢过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从山脚下一路过来的。为了防止可能是的瘟疫扩散到城里去,又要确保发现真的是疫病的时候能很快封锁整个村子,那些官兵肯定不会里村子太远,我现在在的地方多半就是山脚。
也是山脚周围什么也没有才能同意我四处走动....我出去的时候也被要求在口鼻上缠上厚厚的白布,外面的每个人也都是同样的样子,我身后跟了个穿着大概是士兵的人,慢悠悠的走出那片营地在树林间移动。
只要是还是山上.....三花在和我们一起住的时候曾经教过我和二叽辨认几种植物,严肃认真的说是为了防止自己哪天一个不留神一命呜呼了,我们还能多一个可能有用的技能。
他说过这座山上有不少有毒的植物,一种两种可能他们还能辨认出来,我要是全用自己身上了,又加上我持续不退的高烧和满身的伤口感染,他们还真不一定辨认得出来。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
这是我从看到二叽跪在招魂岗以来心境最平和的一次。马上就要结束了...我那么想着在山上丛生的杂草之中挑挑拣拣,.....我要是死了,阿旦也就不会存在,也可以说是结束了这个循环吧。后面的人一直很配合,从头到尾只看我有没有拔腿就跑的可能,完全没注意我蹲下去的时候都塞了什么在口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草泥土被我揣在麻布衣服里面,兜的满满的回去,半夜的时候我把它们一个个拿出来铺陈在眼前,看着这些东西想着我还要遭一次罪,又想到马上我和这些屁事都要一起结束了,还忍不住眼睛里滚了几滴水出来。
我把那些植物泥土小虫子该混的混混,该吃的吃该涂的涂,抹在伤口上辣的龇牙咧嘴,全部做完安心的躺在床上验收结果,其他的我不知道,在基督教和佛教里面自杀都是大罪过,要下地狱,那我这样的....是不是过去了也还是不得安生?
但我是俞合那个小村子里的阿旦神....那我还要下地狱吗?或者他们那里的人自杀了是个什么罪名?
胡思乱想着那些东西不废我苦心的终于开始起作用了,大概过了一个晚上又一个白天,给我送饭的小姑娘终于察觉出床上这个人不对劲了,大呼小叫着把那天的一老一少都喊来了我房间。
彼时我躺在床上意识混沌,身体如坠火窟,浑身上下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那个中年男人把自己半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坐到床边一看我露出来的剩下半张脸全白了。
“这怎么...才一天就成这个样子了!?”看他反应我应该是挺吓人的....
那个小的带了一个硕大的木箱过来,中年人看看我又往木箱里面看看,像是愣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给我检察。我动动手指,提一口气突然挣扎着扒住他的衣服,一面扯着嘶哑的破锣嗓子冲他丧心病狂的嚎:
“救我!我没有得瘟疫!我只是风寒了!”
“哎呀!!快快!!”中年人被我吓一大跳,猛地站起来往后疾退几步,神色复杂的和年轻人对视一眼,两个人完全不想再靠近我的样子转身急匆匆跑出了房子。
这就对了...正常人谁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去救一个怎么看都要死了的陌生人。
没一会儿房间里又急匆匆冲进来几个人,头上包的像有什么中东信仰,只剩下一双眼睛看了看我,毫不犹豫的扯起我往外走。
“别怕啊,我们送你回去。”有个人声音冷冷的跟我那么说。
看来这个瘟疫的谣言现在应该是坐实了.....我安心的想着,浑身没一点力气任由他们拖拉着出了院门往山上走。
他们烧了村子也算完了.....不然我变成阿旦,也还是要折磨这些人......我混混沌沌的想着,还没到村子,心跳的越来越吃力,还差一半的路程才走到木门....然后就是村子,村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具体是些什么呢....?都不太愉快...我有点想不清楚....我张着嘴轻轻念着同伴的名字,我忘了太多事了......不过还好,马上一切都结束了....欣慰的想着,我感觉头沉沉的控制不住往左一歪,一口气长长的呼出去,剩下的什么事情都和我无关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