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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元灏
婆婆说圣朝的君王是个长情之人,这相貌是他最爱女子的容颜。
虽然婆婆没有离开过巫族的天空,但她从来不对我说虚假的话。
天下都知道圣朝的君王现在最珍贵的是另外的女子,但我相信在这之前,他定然是深深地爱过别的人,只是现在的击败了从前的。
这说明,君王的爱,不是唯一的,谁都有可能被取代。这就是宫廷生活。
这副新皮囊是我最初的自信,现在,以后,我都必须相信我会幸福无边。
我不断地对自己编织那个故事。
圣朝君王一定十分地疼爱那女子,他一定日日为她梳妆打扮,对镜阅娇颜,他一定收尽天下的奇迹珍玩来搏红颜一笑……
女子的死亡,一定是因为那场战争中,她坚持跟随他出征,于是诞生了悲伤的结局。
他赢得了他要的天下,却输了她。
想及此,我为自己脑子里的故事而任由悲伤浸透心肺。
一边感悟女子的结局,一边展望自己的幸福无边会来临。
甚至在心里对女子说,“你的幸福借我来延续吧!”
只有这样,在车辙声声中,我才会压抑着不逃跑。
于是屋内红烛映窗,屋外焰火满天,我看着自己那叠放在双膝上的手,修长的指,弯曲的关节,低低的,浅浅的,无声的,似乎诉说着画中女子那曲折的过往。我对自己不断地说,从此刻起,你如果活着,就必须披着这副皮囊仰仗君王为天,你如果生不如死,就如婆婆说,舍弃这副皮囊,逃离,最坏的结果,不会有最坏的结果。
忽然红纱飘动,一阵风迎面而来,裙摆的铃,细细琐琐地发出清越之音。
一道影被烛光送来,镶着金边的靴在视线中落定。
我深吸一口气。
他却只是站定在距离之外,没再前行。
瞥着那道影,猜想他的伟岸,紧张的空气渗透入我每一根神经,君王元灏的残忍是早就听闻的。
对国,攻破齐地之时,圣朝铁蹄每到之处马蹄践踏过尸体,血肉模糊,倒算是让齐地将士生前同仇敌忾,死后也不分你我了。
对私,他为了一个女子,斩杀医者无数,更甚的是将起扒皮去肉,一副白骨高悬城门,死了也要饱受屈辱。
所以,如果此刻他在我呼吸间悬过一把利刃来,我是不会有一点儿的惊奇。
但也知道就算脖子上架了无数把刀,一时间,也不会立即致命。
沉默,压抑的氛围,我却在心中把所有的假设想了又想,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劣势,心中勃然愤怒,要死,要活,为什么不给个痛快!!!
正有些按捺不住时,我眼前带有朦胧红色色彩的世界突然五彩纷呈起来,红纱落地的瞬间,我仰眸看君王,我仰仗为天的男子,他的名,为元灏。
剑眉入目,坚毅的下巴孤傲地扬起,如冬日寒冰一般冷硬的眸,同巫冽一样每一笔线条皆似出自神手,只是要硬朗许多,不似巫冽那般圆滑,一身凛冽之气,甚是与他的残忍之名相符,或是如此,第一眼,我心中仿佛已然对未来的那场战争有了结论。
我等待着在那双冷眸中探视到震惊,却发现那是积累了几万年的寒冰,他不但没有出现一丝丝的情绪变化,反倒是寒气更加咄咄逼人,这一瞬,我承认,我被冻伤。
我在路途中不断说服自己去坚信的,发出噼啪的碎裂之声,这是摇摇欲坠的先兆,只是未能及时领会。
“这就是巫王给孤预备的惊喜!”
冰冷的声音极尽嘲讽之意。
斜视我的神情,孤傲十足,至此明白为何人成为‘王’,便是‘孤’。
“或许连齐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卫不但是个女子,还是个和自己的妃子有一模一样容貌的女子,是该说你隐瞒地好呢,还是该说……你巫族的灵丹妙药着实是多呢?”
巫族的无颜,天下闻名。
他知道这点,并不为奇。
但教我心里惊讶的是-------画中的女子,是君王元灏最爱的女子,却也是齐王的妃子?
片刻之后,无暇多想,将情绪吞回肚子里,我回视着他,“或许见到王上的这刻,我该跪地拜谢齐地被攻破之时,圣朝的追兵只是把我赶至悬崖,让我虽然皮肉饱受疼痛,但至少捡回了命,安然活了这三年得已在今天站在王上面前,聆听圣言?”
如若要追算过往,我这里也有笔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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