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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食味
伴着傅瑢希手腕的一上一下,他额前微卷的刘海也细碎的洒落,微微遮挡住他的左眼。屏风后的厨房十分静谧,几乎只闻傅瑢希自己的呼吸声和案板上菜刀与牛肉摩挲的声音。一片一片牛肉几乎并无太多区别,都是薄如蝉翼。信手舀起一勺宽油,在锅中翻滚几圈,然后甩入豆瓣酱、各种跟辣椒有关的东西,加水再小火慢炖。将汤料倒入盛满牛肉的大碗中,霎时间,香料和肉的香味碰撞出极其美妙的滋味。
然而傅瑢希看着眼前的水煮牛肉,仍然是十分板着一副脸,似乎不怎么满意似的。可不是,对于他这个华夏人来说,在异国他乡的公寓小火和贫乏食材的确丝毫不能满足他对美食的追求。只抬起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也就只能做成这样了。”摇摇头,转身一下子就撞到了某人的身上。已经用不着抬头,傅瑢希在跟这个人相处的时间里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个人就只会悄无声息的在背后看着他,然后等着自己转身因为身高差不得不撞上去。想都不想直接一手就推过去,然后没好气的喝道:“你下次再在我后面不冒点声息的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让你真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那个被骂、似乎越发卑微的人,也就是巴伦,讪讪的笑了一下,然后在那碗蒸腾出浓郁香味的水煮牛肉和傅瑢希之间反复跳着视线。眼里的不敢置信已经没多少了,他已经麻木了——他总知道傅瑢希会给他带来惊喜,所以反而对傅瑢希展示的所有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是佩服多一点,这个人已经没什么不会的了,干脆打破天地界限成上帝算了。
说实话当他知道傅瑢希会做饭时他就开始请求傅瑢希带他回去蹭一顿饭,那时他还在想象傅瑢希做菜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但傅瑢希似乎不喜欢被别人看到他做菜的样子,一来就把他扔在了阳台喝茶,然后还不许他跟着他——于是巴伦他自己胡思乱想:傅瑢希总是一副优雅冷淡的样子,估计不喜欢别人看到他大刀阔斧的、不喜欢别人看到他染人间烟火的样子吧?!(后来经傅瑢希本人证实道,不想让他跟是因为他本人纯粹想要点私人空间,做菜要专心这个理由挺不错的。)
端坐于阳台的板凳,第一口牛肉下去,肉汁带着牛肉的鲜嫩和麻辣的汤汁在口中炸开,化为一道热流滚滚而下。在微寒的秋风中,这一口口的水煮牛肉反而吃得让巴伦额间都冒汗了。再一口手上的咸面包,吸取舌尖上的余味,伴着清香的茶水吞入腹中。傅瑢希看着眼前的巴伦,不由得轻笑起来,平时巴伦尽管用餐算不上优雅,但也十分有风度,至少形象还是很好的。然而现在眼前的巴伦,跟平时可差远了:两眼放光,呼吸因辣微喘,薄唇染上了红色,十分好看。傅瑢希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笑道:“咸面包、水煮牛肉。啊,连画风都不一样!”巴伦吞咽一口,眨了眨眼睛,稍顿说:“说起画风,你看白面包跟你们华夏的水煮牛肉也不一样啊,这不也配的很好吃。就像你和我一样,画风不一样不照样在一起。你跟斯科特说的就是在乱扯!”傅瑢希刚想反驳自己跟巴伦又不是在一起,但本身巴伦只是随便说说,带点调侃的歧义,自己要是强调一遍可是妥妥的歧义了,到时巴伦肯定又会借此机会调笑,不由得作罢。
在碗碟都被清的一干二净后,巴伦起身收拾,忽而很认真而又摇头遗憾道:“傅瑢希啊傅瑢希,我没喜欢过女孩子,但我知道你要是女孩子我肯定会发了疯一样爱上你、追你的。”傅瑢希顿时心里像砸破了五味瓶一样,有股怪怪的滋味,锤了一下巴伦,没好气的说:“赶紧滚去刷碗。”然后撑着自己的脸别过身去,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好像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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