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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陆绵意和陆瑶一行走出书斋没多远,就被迎面走来的一群人挡住了。
她们都闻到了很重的酒气,陆瑶拉着她往边上靠了又靠,避之不及。
本以为就这样相安无事,谁知道那群人里突然冲出一个穿着矜贵的男子,挡在陆绵意的面前,眼神迷离地问:“你是仙女吗?”
这人就是张泽安。
他身上酒味很重,脸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喝醉了。
陆瑶见他如此鲁莽,连忙把陆绵意拉到身后挡住,几个丫鬟也提高了警惕。
张泽安还在自说自话:“东杨先生书里写了,‘有仙人兮,着白裙下凡,身形面容模糊唯有缘人可见’,你一定就是了,但是我好像不是有缘人……”
最后一句话还带点惋惜。
这本书陆绵意看过,讲的是下凡的仙女和书生的爱情故事,很是凄美。
有随从在旁边低声劝:“少爷,这位小姐穿的是白|粉色的。”
“闭嘴!”张泽安听不进去,气呼呼地吼他,“仙女也是你能提的嘛!”
随从忙不迭地打了自己两下嘴巴子:“是是是,小人失言了。”
那随从见惯了自家少爷耍酒疯、不讲理,机灵地指着另一边的远处,突然大叫:“少爷你瞧!仙女飞走了!”
一只手在腰侧不停地打手势,让她们赶紧从旁边走。
谁知张泽安压根就不上当,挥开他的手。
“还在这儿呢。”眼神痴痴的,背着手探头探脑地往陆瑶后瞧。
张泽安虽然醉了,动作还是很规矩,站了约有五尺远。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瑶心里越发不安。
陆绵意站在陆瑶身后,悄悄握了一下她的手,主动走了出来。
“东杨先生笔下的仙人一挥袖就有满室芳香,百花为之争妍,彩蝶为之翩飞,公子你瞧我有吗?”
陆绵意的声音很温柔,张泽安还真听进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用手敲敲脑袋:“你没有,那你不是仙女。”
说着潇洒地走了。
随从们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在旁边搀扶。
陆瑶看他走出了几步,放下心来,拉着陆绵意的手就准备走。
谁料张泽安突然推开众人,折返回来。
“不对,东杨先生还写了,仙人周身隐隐有月华环绕,你就有!”
随从们都听不下去,却还得劝:“少爷,您这是喝醉酒重影了,您瞧瞧小的身上有没有?”
张泽安一瞥他,伸手把他推开到一边。
“你也配?一边待着去,别影响我看仙女。”
随从被推的一个踉跄,余光瞥见一道端庄华贵的身影,连忙在一边立好,偷偷扯张泽安的衣袖。
张泽安不耐烦地扯回来:“别动本少爷。”
张瑜归一来就看见自己的弟弟正耍酒疯,盯着不知哪家的小姐痴迷地看,觉得脸都被丢尽了。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陆绵意的侧颜,皮相生得极好,清纯里带点妩媚,但要说是仙女就夸张了,泽安果然是醉得不轻。
“大小姐。”随从们战战兢兢。
“都愣着做什么,你们少爷喝醉了不清醒,还不带他上马车回府。”
张瑜归沉着声音,面色不善。
若不是下人回禀说少爷喝醉了,她又担心泽安醉酒闹事立马赶过来,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些什么。文林街上全是书生文人,每人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传到父亲耳里,泽安又要挨打。
随从们得了命令,手上用劲架着张泽安,把他塞进马车里。张泽安身上动不了,嘴里仍然嘟嘟囔囔,说要请仙女到张府做客。
张瑜归听了一阵尴尬,表情倒是管理地很好,她往前款款走了两步。
“舍弟醉酒无状,冲撞了两位小姐,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实在愧疚,不知两位小姐府上哪里?”
这两人穿着还算讲究,张瑜归猜她们要么是商贾之家,要么就是前朝旧臣府上。
她确实没有猜错。
“家父乃是户部员外郎。”陆瑶回道。
张瑜归抿唇一笑,不过是从六品的官,还是魏国的旧臣,届时派管家送两份赔礼就算了了。
“是陆大人呀,家父很欣赏清廉正直的人,提到过陆大人呢。”
张瑜归言笑晏晏,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陆瑶不清楚张瑜归的身份,迟疑地问:“这位小姐是……”
“家父尚书令。”
尚书令?那可是正二品的大官。
陆瑶连忙福身:“原来是尚书令府上的小姐,失礼了。”
张瑜归虚扶了一把她的手臂。
“不必多礼。“
张瑜归一抬头,正好看见陆绵意行完礼直起身。正脸确实有几分惊艳,皮肤白的透亮,淡然不惊的气质增添了一丝飘飘欲仙的感觉。
若是换一身华贵的衣裳,说是哪个高官富贾家的嫡小姐她也信。
收回眼神,围观的文人书生还没散,张瑜归想尽快了结此事。
“我还得回府管管那无状的弟弟,不与两位小姐多聊了,改日再去府上赔礼。”
待到张府的随从们都走了,一旁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陆瑶背后沁出细密的汗,整个人紧张得不行,手掌心都湿透了。
“姐姐,我们回府吧。”
发生这样的事,陆瑶也没有心情再说去茶楼坐坐了。
“好。”
荣升轿行的轿夫也很聪明,派了个人把停放在成安街的轿子移了过来。
闹剧散场,程明渊和杜衡不谋而合地松了口气,约好生辰那日到杜府一块儿喝酒,两人就此分开。
在没有人关注的街角,一个丫鬟抱着装裱好的字画,神情忿忿地离去。
她脚步匆匆地穿过大街小巷,走进一座府邸。府邸不大,有些年份。朱红的大门许久没刷新漆,有一道道雨水冲刷的痕迹,外墙一片斑驳,轻轻一碰就会掉下很多墙灰。她径直往夫人的屋里奔去,迫不及待想把这个事情告诉夫人。
海棠抱着画卷,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魏莹露拿着账本核对这几日的开支,剩下的银子得重新规整,买几个铺子或者庄园,不然府里没有更多进账,迟早坐吃山空。
“怎么了,拿个画至于急成这样吗?”魏莹露不耐烦,她要被账本给恼死了。
想她堂堂一个公主何时学过这些,光是算这几日的支出,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海棠看了看屋里研墨的山梨,转身关上门。
她气没理顺,说一句话就喘:“回夫人,奴婢在文林街上,看见了三公主!”
北齐尚没有公主,这个三公主……
魏莹露下笔的手一顿,在账本上落下一个墨点,她把毛笔往地上狠狠一摜,笔尖上的墨水雨点一样洒在砖石上。
“魏舒怡不是死了吗!?你看仔细了?”
魏莹露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眼神焠了火。
山梨搀着魏莹露,柔声细语地劝她:“夫人,小心隔墙有耳。”
这府邸可不像公主府那样墙外是花园水池,隔着这堵墙,旁边就是另一户人家了。
魏莹露咬牙切齿:“真是魏舒怡?”
海棠确凿地点点头。
“好手段……魏后好手段。”魏莹露紧紧攥着桌角,桌面下没有处理干净的木刺扎进指甲肉里,鲜血从指缝里溢出,魏莹露却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永远都忘不了,母妃的心腹太监口吐乌血,匍匐在她脚边,一字一字地说:“魏后,杀了娘娘。”
她震惊之余,这名太监已经眼里含恨地咽了气。
“什么摘星楼自焚,全是假象!她不是最宠爱魏舒怡了吗?我这就杀了她,我要杀了魏舒怡给我母妃陪葬!”
魏莹露伸手去拿果盘里的小刀,山梨眼疾手快立马抢了过来藏在背后。
“夫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给我!”
海棠抱住魏莹露的大腿,不让她再往前走,涕泗横流地哭道:“一个魏舒怡不值得夫人用性命去赔啊!她如今还留在定安城,没准就是魏后的安排,不如去找长公主商量出主意,没准这背后还有更多秘密呢!”
一句话里称呼乱七八糟,海棠此刻哪里顾得上,劝动夫人才是最紧要的。
魏莹露被海棠的后几句话打动了,她跌坐回圆凳上,似笑非笑地说:“是,我怎么给忘了,没了母妃的人,不止我一个……”
看着夫人渐渐冷静下来,山梨连忙给她倒了杯水,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夫人,你的手流血了!山梨,快拿药箱来。”
“是。”
海棠给她挑刺包扎的时候,魏莹露一句痛也没喊。海棠一脸苦涩,曾经二公主也是一点磕碰都没有受过,现在居然落到这种境地。
魏莹露神情恍然地问:“你说,魏后也还活着吗?”
那天摘星楼的火光可是映红了皇宫半边的天。
“三公主都能活,魏后干嘛要寻死呢。”
海棠当时在公主府,也不知道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觉得没道理魏后自焚,杀了一众宫妃皇子,独独伪装三公主的死。
魏莹露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苦恼地一笑:“我真是失了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魏舒怡明明还活着,北齐却报出了她的死讯,魏后本可以活,何必选择带着太子一起自焚。
可不就是一出偷梁换柱、假死的好把戏吗?
“走,去魏曦府上,让我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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