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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旧笑春风
看着深夜出现在此的顾怀川,荆月蹙了蹙眉,提灯横在两人之间,低首行礼:“二公子。”
顾怀川沉浸在忐忑中,倒未察觉她的不喜,他有一肚子话想倾诉而出,但一见到心悦之人,尽数堵在了怦然而动的心口。
他抬首看向面前淡泊如水的女子,温声道:“荆姑娘,恕我唐突,此物请姑娘收下。”他将藏在袖中的精致木盒递出。
原本他在里面放了一把木梳,代表求娶之意,但四妹妹落水,若让外人去救,有碍四妹妹的名声,他只好下水将其救上岸,可惜那把木梳还未得见佳人,就沉于西子湖底。
他知道,像荆姑娘素雅淡泊之人定然不喜金银珠宝此等俗物。
他便在里面放了一枝兰花绒花。
荆月低眸看向他手上的雕花木盒,轻声道:“无功不受禄,二公子。”
顾怀川启唇,可那句“我心悦你”,偏生堵在喉中,难以启齿。
他偏过头,心一横,把木盒塞进她手中,转身跑进拐角的巷道,手中的灯笼随着主人的忐忑的心情左右颠簸,忽明忽暗。
荆月打量着手上的木盒,卸下方才温和面孔,目光冷漠。
转身,木盒落在阴水沟旁,裂成两块,里面那只雅致的兰花绒花掉进污水中,随流飘去。
半刻,巷道彻底浸润在黑暗里。
藏在树上的无痕啧啧舌头,松开树枝,翻身下树。
“殿下,那女先生果然古怪。”
司马湛轻“嗯”一声,无痕继续道:“伯府二公子亲自送给她的东西,她看都没看就丢了,好生无情。”
方才那巷道的动静,他听了大概,那女子已出声拒绝,想来是顾怀川强行塞给了她。
不过,司马湛朝无痕勾勾手指,低声吩咐:“你去查查这女子的来历。”
半夜,莫说寻常女子,便是男子,也不会在此时独自一人出门。
荆月推门而入,坐在院中久等的撷芳起身迎去,见她无恙,长舒一口气,接过她的灯笼,将暖手炉放在她手中。
荆月捧着暖手炉,舒服地眯了眯眼,瞥见亮着光的灶房,问道:“绣绣回来了?”
撷芳点头,气极反笑:“这个鬼丫头大半夜瞎跑,害的小姐好找,现在正在给小姐烧水谢罪呢。”
荆月莞尔:“我去看看她。”
撷芳吹熄灯笼,又道:“小姐,你得好好说说她!”
荆月失笑,颔首应下。
灶房锅炉的火烧得正旺,荆月放下暖手炉,理理衣裙,坐在她身旁,静静看着灶中的火焰。
苏绣擦擦鼻尖的灰尘,浅棕色的瞳子仿佛被火焰点燃。
荆月伸出双手汲取火焰带来的暖意,锅与木盖的缝隙飘出一道道氤氲白汽。
水快开了。
荆月轻声嘱咐她:“待会,你也去沐澡吧。”
“好。”苏绣鼓鼓腮,猫儿似的眼睛透出几分笑意,她就知道,月姐姐不会怪她。
翌日,顾怀远还未清醒,便被来福吵醒,他忍着头痛欲裂,喝下丫鬟端来的醒酒汤,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这么急着叫本公子?”
来福将躲在身后瑟缩的衙门主簿推至床前。
顾怀远挑眉,举着漱口的茶杯,试探地问:“衙门里死人了?”
主簿点头:“死状怪异,大人请你去看看。”
顾怀远摇摇头,他这个三叔,把自己儿子女儿丢给他母亲也就罢了,平时没事不见人影,一有事便命人过来叫他。
主簿轻声道:“大人说,像是江湖杀手所为。”
顾怀远面色一顿:“死者是谁?”
“说来,大公子也认识,就是春杏堂的俞老郎中,多好的人啊,就这么死了。”主簿连连叹息,“他们家那个小郎中哭成了泪人,不少街邻都在掉眼泪,大人说,此次案子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不然难以平息民愤。”
顾怀远记起那位医术精湛、和蔼可亲的老人,敛容颔首。
两日后,一只信鸽落入伯府后院。
无痕看了眼纸条,放飞信鸽后,笑眯眯地飞向花苑。
“荆先生,荆先生我们可以去吗?”两个小姑娘一人一边拽着她衣袖,仰起脸天真的问着。
荆月笑而无语。
大夫人看着成天缠着她的两个闹腾家伙,将她俩揪回来:“灵隐寺可不能吃糖,你们呀,还想去啊?”
两人瘪瘪嘴,竖起一根小小的指头:“我们可以偷偷吃。”
大夫人无奈,点了点她俩额头,故意恐吓道:“偷吃糖可是要被罚跪香的,跪三天三夜都不能起来,你们两个多动鬼,去了就会被关进小黑屋。”
恐吓见效甚好,两个小姑娘吓得立即躲进了娘亲的裙后,瑟瑟发抖。
荆月笑,委身行礼:“谢夫人体谅。”
大夫人揉着两个小丫头的脑袋,嘱咐她路上小心。
无痕把视线从那女先生身上收回,从树上一跃而下。
为了姨娘跪香祈福,倒是一片孝心,不过面上接受人家礼物,背地里却糟蹋人家的心意,总有些虚伪。
他摇摇头,将这个小插曲甩在脑海,将暗卫送来关于女先生身份的文书交给司马湛。
这女先生生平,他看不出任何异常。
早年父母双亡,好在姨娘心善,将她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可惜这姨娘也是命运多舛,夫家经营绸缎生意,自江东返回沧州时,突遇地裂,身死。
绸缎生意冷淡,一年前亏本停业,两人辗转南州、巴州,于半年前来到江东。
档案详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司马湛合上文书,垂眸细思,片刻道:“命人跟着她。”
无痕不解:“难道公子怀疑她……荆月……残月,该不会她就是那个杀手?”
司马湛无语,抬手将文书丢给他:“你认为三等公侯伯爵会请一位商户之女教导府中子女?”
无痕恍然大悟,听闻荆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教出她的人岂是普通商户?
他想起方才荆月与大夫人话别,踟蹰道:“公子,那女先生明日去灵隐寺为姨娘跪香,要属下跟着吗?”
司马湛敛眉,忽然问道:“今日初几?”
“七月初十。”他记得每年七月十二,太子殿下会去寺中祈福。
“明日,孤随你一起去。”
果然,能让太子殿下动心的只有那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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