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城

作者:Catholicism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无几(壹)


      你说,你的世界在飘雪,于是我穿过了季节————前言。

      吴越接过手机,到还没来得及接通,对方就挂了,再打过去,对方已关机。

      傅思明好奇地伸长脖子勾头去看:“那人是谁啊?你老相好?嘻嘻。”

      吴越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推开傅思明凑上来的脸:“魏延,我朋友。”吴越说话一向简洁,他将手电筒照向小巷里两边斑驳丑陋的墙皮,被照到的角落里不时亮出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是肥硕的大灰老鼠,从他的脚下窜过。吴越忽然发现,这些老鼠有着和长街区居民相似的眼睛,贪婪而又凶狠,伺机而动。

      傅思明落后几步抬头望天,他总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问道:“魏?是哪个魏?”

      吴越神色淡淡的,只是眼里有一丝黯然,他沉默了一瞬,沉声说:“魏家,魏延。”

      魏家,魏家……傅思明琢磨着,忽然浑身一震,睁大双眸讶然道:“是…临江魏家的那个魏家?!”

      临江魏家。

      吴越不由得摇摇头想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名称早已不复存在。现在被人猛然提起,有些恍惚和久远的回忆像被唤醒了般涌入脑海,而被尘封的伤痛也蔓延到四肢百骸。“走吧,”他缓缓道。

      人未在,朱颜改,栏杆外。莫回首,莫相忘,勿徘徊。
      临江、鹤立、儒陌、紫金——离蜀临江、鹤立鸡群、相濡以沫、一紫千金。
      那曾经是江州的四大世家,地位显赫尊崇……但是繁华过后却尽剩烟尘弥漫,红楼一梦。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曾鼎盛,曾辉煌,尹败落。浮生如梦,终成空。

      傅思明依旧保持着夸张激动的表情,他欲言又止,神色变幻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可…这孩子不是……”

      吴越回头看他一眼。
      这孩子不是什么?
      他只是看透了人情世故,世事冷暖。他是他,魏家是魏家,仅此而已。

      雨声在沉寂中蔓延,“啪嗒啪嗒”地滴在两人头顶的塑料棚上,将垃圾冲刷而下,脏污的水迹蜿蜒,扭曲了这个灰蒙蒙的天空。吴越想,长街区人眼中的世界是不是就是如此肮脏扭曲?
      这里没有人情,没有秩序,没有治安。他们都在竖起锋利的矛,龇着牙充满仇恨的无差别对待每个人,资本的累积在这里垒起一道道藩篱高墙,把阶级对立的矛盾扩大延展,使盘根错节的利益复杂化。马克思说过,阶级的矛盾永远是最主要的矛盾,最难解决的矛盾。

      吴越道:“这是全人类所犯下的罪,他们的仇恨敌视间接造成了悲剧。如果不彻底根治弊病……以后还会出现更多死亡。”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只是细听之下就能听出淡淡的悲伤。

      傅思明伸手推了推滑落的黑框眼镜,将眼镜重新推到不够挺的出油的鼻梁上。相比于斯文败类的金丝眼镜,他更喜欢这种黑框的,看起来像文绉绉的学者,含蓄内敛。
      “我们没有办法”他道,“想要根治这里……很难,政府也束手无策。”

      傅思明打开强光手电筒按钮,那束光线在接触到小巷深处时便被吞噬殆尽。他忽的笑起来,他的嘴唇干裂泛白,是好几天都没有怎么喝水的结果,但好在他的唇形很好看。这个笑容没什么温度,在刺眼的灯光下反而有些森冷:“我是在中谭长大的……这里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长街区这副鬼样子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这里盘踞着许多势力,他们的利益互相交错,就像热带雨林的树根,根治不了的。”

      “一个再干净的地方,阴暗处也会隐藏着垃圾桶。长街区就像这个垃圾桶,毫无保留地过滤掉江州淘汰筛选的垃圾,江州市政府画地为牢,将长街区当成监狱或牢笼——这里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最真实最残忍的人性……”

      “这就像默许的原则,每一个完美的侧面都隐藏着丑恶,长街区不仅为他们过滤垃圾,更能隐瞒瑕疵,让他们、让江州保持光鲜亮丽与伪善,所以不会有人愿意你打破这种规则,他们不会乐意看到自己辛苦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因为这里埋藏着他们所有的罪恶。”

      傅思明舔了舔嘴巴,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喝几口递给吴越。吴越接过这瓶长相喜人的矿泉水,冰凉的液体流进喉咙,解决了渴乏。

      傅思明拍了拍吴越的肩膀:“人是目的,不是手段……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只是警察,查明真相,其他的……”他嘲讽地笑了一声,“我们都管不着,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冷酷无情,有钱有权的人制定法则,弱者只能遵从,我们改变不了世界,但我们能给社会一个公道。”

      公道?
      什么是公道?
      谁去评判所谓的公道?

      如果我们知道,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上帝,正是因为人的道德和律法不能去衡量裁判公正,才会搬出上帝,用上帝去拯救渺茫的信仰。

      吴越想,如果真有上帝,那他一定是个天平,只能称量同等的重量,却无法衡量价值。

      .

      不远处的垃圾堆恶臭扑鼻,污水横流。一只肥硕的大灰鼠从他俩脚下窜过。
      傅思明弯下腰捂住鼻子,他想起了自己被折磨得所剩无几的洁癖和母亲的叮嘱,当警察真是一条走到黑的不归路。
      吴越递给他一张纸巾,道:“觉得难受就把水倒上去捂住口鼻,我们要跨过那堆垃圾。”

      越往里走光线条件越差,空气潮湿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胡同里暗无天日,深得像个黑洞,而且纵横交错,如同巨大的蜘蛛网。
      这里不受阳光眷顾,只有蕨类植物生长的异常旺盛,泛着幽绿色的光芒。

      傅思明躲开脚下一片污水,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伸手拉住吴越:“你猜什么情况下分局辖区会把一个本不想干的案子腾手转给市局,‘上面’的监管部门派下来的人在暗中拉了不少这种不作为的草包下马,他们巴不得能躲过这阵子,怎么可能在这种风口浪尖上把命案提上去?”

      吴越不置可否地摇头,“长街一带是个硬骨头不好收拾,但是这里搞不好流窜着犯罪组织,分局估计是被逼的。”

      傅思明忽地脚步一顿。
      吴越转头看他:“怎么?”

      傅思明低头用纸巾捂住口鼻,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翁声翁气地开口:“白队想的不错,他们用垃圾的腐臭味在掩盖什么……似乎是一种化学试剂,我闻到了微苦味。周哥那天在市郊教堂外的树林里查到了一辆无牌照卡车,后来调监控发现那辆车在凌晨开到了古谭……如果我没猜错,这味道是苯/丙/胺。”

      吴越一愣,眼神倏然锋利起来。

      傅思明按住嗡嗡作响的太阳穴,光线下空气中遍布着上窜下跳的尘土,青苔绿幽幽刺得他眼角发疼,他眨眨眼,压低了声音道:“长街区处在‘四无管辖’的境地,古谭往年出过不少命案,我查过派出所的档案,被害人要么是无人认领,要么干脆就连尸体都找不到,这只是记录在案的,还有更多无记录……这是烫手山芋也是让他们结案的好办法——直接把责任丢给长街区,长街区有无数黑户口,人流量大,又根本无政府管辖,用来背锅再好不过,所以有再多案子也传不到市局的耳朵里。但是这个案子不一样。”
      他顿了顿,踢踢脚下的石子:“市局接到匿名举报,有一批高纯度新型毒品流通到长街区,这种毒品成瘾性极高而且价格昂贵,一旦流到市面上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被害人只是个幌子,市局真正接手的是毒品。”

      ·

      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身体各处的器官都在叫嚣着拉扯脑子里的神经,强行唤回意识。
      逐渐苏醒的五官汲取着外界存在的认知,鼻尖嗅到浓浓的烟尘,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他努力睁开眼睛,耀眼的光线立刻刺痛了本就干涩的眼睛,他闭上眼适应照到眼前的阳光。

      温暖的阳光轻抚着他的脸颊,终于让他察觉到一丝异样,似乎有种粘稠的东西干涸到脸上,带着清甜的香气。
      他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脚踝都被坚韧的铁链绑住了,嘴里也被塞着软布,支吾不出声音。

      真是遭罪,他想。他的脑袋昏昏沉沉,脑浆成了一锅浆糊,晃得脖颈生疼。
      他无目的地眼睛四处瞟了瞟,然而这瞟过去的瞬间就惊骇地僵住身体,脑子清醒了大半。

      往上面看,高处有一扇铁栏杆小窗户,阳光正是从窗口泄露进去;
      往下面看,尘土飞扬、灰尘弥漫;
      往左边看,一个架子紧挨着墙壁,架子上放满了瓶罐子和各种易燃易爆品;
      往右边看,地上墙上到处是暗褐色的液体,正缓缓流动。

      而他正倚靠着一扇紧闭的铁门。
      这间屋子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灰尘在阳光下缓缓升起。他抬头看着窗口透进来的天色,罅隙里渲染着点点蓝色光晕,一圈圈围绕白光形成五彩,大约已经下午了。

      他现在没精力思考自己是被谁绑架,以及为什么绑架,从器官感官归位开始,他就渴了,有些头昏眼花。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扭过头听了几声,声音由远及近,他闭上眼睛。

      “还没醒,你给他打了多少?”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顺势倒在地上。那声音低沉沙哑得很,像粗磨的沙砾。
      他微不可查地颤了颤,这是他在昏倒前听到的声音。

      “十毫升的剂量,他的抗体分子稀解力很弱,免疫力又差,我已经尽量给他减少注射了。”

      他畏畏缩缩地蜷在地上,这都是什么事,他想,他的猫估计都要饿死了。
      他没有几个朋友,见面顶多是点头之交,这个“点头”还是在他多次在同事面前刷存在感换来的。当然,效果一般,所以后来他放弃了。
      他是孤儿,在孤儿院的时候就饱尝人心轻贱世态炎凉,他曾经为过一个热馒头和别人打的头破血流,也曾经为过一个唯一肯对他好的小孩跑遍大街小巷买生日礼物——后来那孩子被领走了。

      他活得太过于默默无闻,生平乏善可陈,所以他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绑架他。
      他脸上传来一阵冰凉尖锐的触感,似乎是刀刃。他将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呼吸的频率有些乱了。

      那刀片滑过他的脸颊停在了他的喉结处,刀的钝角顶在他喉结的下方:“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我没有多少耐心。”

      他僵住身体,半晌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张十分普通的脸,苍白,面无表情。脸上毛发稀疏,眉毛淡得几乎融入了肉里,乍一看像白脸曹操。只是那一双眼睛有些森寒,冰冷阴狠,那是属于狼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他不禁打个哆嗦,浑身像掉入了冰窖。

      那人居高临下地站着,说道:“崔伟腾在哪?”

      他愣了愣,艰难地摇头,“我不认识。”

      “唔,”那人把抵在他下巴上的刀收回到鞘里,蹲下,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向他的喉咙,从他衣领里拽出一根项链,在上面轻轻摩挲:“我应该换个问法,谁给你的这个项链?”

      他的视线下移,看到那人手心里的一尊小小的玉观音在光线下微微闪光,观音嘴角勾着慈悲的微笑,目光沉静悲悯,他别开眼:“捡到的。”

      .

      魏延推开门,一股湿气夹杂着寒风从楼道的破窗户吹进,经久未修的楼道里铁锈味死灰复燃,一股脑往屋子里钻。

      门外站着一个小姑娘,背着一个书包,眉清目秀,怯生生的,手紧张地攥着裙角。
      小姑娘约莫只有十来岁,头发又长又黑,皮肤白皙,长的很可爱。
      她小声道:“哥哥,我家里没电了,作业还没有写完,你能教教我吗,不写完不能吃饭,妈妈又要打我了。”

      魏延还没来得及答话,魏之年赤着脚蹬蹬跑来,说道:“是你啊…哥哥,她是我们班上的徐晓莹。你家不是很远吗,你……”

      魏延的余光看到女孩脚下蜿蜒的雨水,水迹顺着地板斑驳的罅隙泅湿了腐朽的木板,女孩头发散乱地支楞在脑后,后面曲折的楼梯上有一个折叠的泼墨影子,静静地立在墙角隐形处。

      一刹那,魏延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心跳咯噔一声像要跳出胸膛,他猛地拽住魏之年的胳膊往自己身后拉去,然后快速的关门——
      但还是晚了。
      一只手横空出世,硬生生插在门缝中,隔开了坚固结实的铁门。
      那只手筋结遒劲,露出的胳膊肌肉横亘,和门相撞的声音硬得像铁块。

      魏延心下一沉,他回头冲魏之年喊道:“拿上我的手机快跑!”
      魏之年眼里露出孩童的惶然不知所措:“哥哥……”

      那只手掰着门板往下滑动,抓住魏延纤细的手腕,然后收紧。
      情急之中魏延终于想起了被遗忘的防盗门,他长腿勾过来门口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盘水果,里面有一把锋利小巧的水果刀。
      趁着这当口,他一手抓过水果刀割向那人的胳膊。
      血腥味弥漫。
      熏得魏延胃里不住地翻搅,五脏六腑都在叫嚷着痛苦。

      那只有力的胳膊瑟缩了一下,筋肉一跳。
      “咔嚓”——魏延关上了防盗门,皱着眉蹲下来。

      魏之年似乎被吓坏了,声音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哥哥?”
      魏延抬起头,脸色苍白,神色痛苦。他从小就有胃炎,胃部脆弱得很,也真是印证了这个名字:“阿年,听话,快跑……去找张爷爷,他有栗警官的电话……”

      身体像被扔进绞肉机里,胃里传来一阵阵翻滚撕裂的剧痛,魏延咬住下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疼得他有些恍惚,嗓子里弥漫着铁锈味。
      他又想起了那满天满地的血腥味,大片暗红的血迹从楼梯上蔓延,像院子里开在颓靡末路的玫瑰花,沉默地绽放吐露最后的凄美。
      耳边似乎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哭喊,目光所及的惨白的神色,和那个人的冷漠厌恶。

      一切噩梦的源泉。

      “哥哥,哥哥…”魏之年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他跑过去扶魏延的胳膊,却被魏延狠狠推开,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砰!”
      铁门撞击着防盗门,发出沉闷的钝响。
      东南沿海的城市天气就像高中班主任多变的脸,雨说下就下,空气潮湿得很,平安尤其厉害,它处于低洼地区,总是雾气蒙蒙,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东西都腐朽了——铁门很难禁得住大力度的撞击,墙灰“簌簌”往下掉。

      魏延觉得一开口就能呛出血沫子,他咬牙忍痛道:“快给我滚……找张爷爷,快去……”
      魏之年抹了眼泪,飞奔过去捡起魏延的手机就往阳台跑。
      阳台上晒着厚厚的被子。
      孩子竭力抱起被子扔下来,吭哧吭哧地跳上窗沿,推开窗户往下跳。二楼统共有三四米高,阳台外是一片绿化带,草坪修葺得整齐柔软,魏之年跳下来掉在棉被上,在草坪上滚了几圈,骨头疼得断了似的,泪汪汪地爬起来已经有些筋疲力竭。

      窗外大雨如注,夜河流离。

      等魏之年的身形消失,魏延轻轻舒一口气。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掩盖了铁门撞击的沉重的声音,防盗门不堪重负,镶嵌在墙里的铁链“咯吱”作响,更多墙皮脱落,露出斑驳陆离的墙砖。
      魏延一手撑地,站起。有些头晕目眩。

      “别动。”
      黑黝黝的枪口俨然抵在他的太阳穴。魏延听到了上膛的声音。他忍着胃里的疼痛转过身。
      和他只有一门之隔的男人身材魁梧,肌肉彪悍,乍一看像褪了毛的金刚。男人脸上有一条从左边额角延伸到右脸的疤痕,狰狞恐怖。

      那男人对呆愣着站在一旁的小女孩道:“去把那个小崽子给我拦下来。”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里流露出恐惧,她攥紧书包带子,看了魏延一眼,转身跑了。
      男人阴森森地看着魏延,食指压着扳机:“放下刀,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的瞬间,拳风至耳,魏延直觉脸颊火辣辣的痛,耳朵嗡嗡作响。那男人的拳头擦着他的脸打到额角——
      魏延躲得急,脚步不稳,向后撞上了桌角:“唔……”
      “啪嗒啪嗒”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往下涌动,滴在地板上,眼前血蒙蒙一片模糊。

      “敢报警,胆子不小。”男人抓住他的头发,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说那小子怎么敢一个人去,原来是留了后手,真是小看你们这群小崽子了……栗警官?你以为就凭那个混混能抓到我?哈哈哈——做梦!”
      魏延被血腥味熏得浑身发抖,男人的声音变得遥远缥缈,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空旷地传来回音。
      他咳嗽出一口血沫,五脏六腑翻滚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连伯泉都愿意给你说,那他肯定把那个盒子也给你了,盒子在哪?”
      男人把枪口沿着魏延的额头往下滑至脸颊,沾染了血液的枪口搁在他的下巴,压低了声音:“我这把枪改造过的,威力不小,扣下扳机能轰烂你半边脸。你的脸长得这么好…如果被打的血肉模糊脑浆四溅多么可惜啊,你把盒子给我,我就放了你。”

      盒子?
      魏延昏昏沉沉的脑子有一线清明,他哑声道:“我不知道什么盒子。”每说一个字,他都感觉喉头泣血,腥甜弥漫。
      窗外闪电忽至,照亮了男人半边脸,他右边脸颊侧颈处有一颗抢眼的黑痣。
      魏延睁大眼睛,冷声道:“是你,常斐。”

      .

      .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4394601/6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