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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饮忘川(一)八卦
话说那特使在第八层地狱时同我聊得就甚是投机,是以阎王和众臣走后对我也不生分,什么阎王嗜睡、命轮爱在奈何桥上望风、司命们好赌、孟婆爱穿花衣裳……除了告诉我渡魂使者是地府的“太太上皇”八不得,其他什么地府里的陈芝麻烂谷子,连同她自个儿都乐颠颠地晒了一遍,也不管我爱听不爱听。
至于为什么称这渡魂使者是“太太上皇”,特使倒是专业的给过滤了,敢情狗仔队也是老板雇的。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经过特使的八卦版上岗培训,我基本知道了地府“命簿”实非肥缺。虽然命簿贵为整个阴司的二把手,但其实就是个阎王一秘,替阎王看看文书,管管大印,因为主要管的是命簿,所以叫命簿,跟命轮、司命、勾魂的官职叫法同宗同源。
因为前两任阎王都励精图治,亲力亲为,所以地府近两万年来都没在封立“命簿”,所有经过地府前去往生的魂的命簿都是阎王亲自盖得印。但现任的阎王嗜睡的实在厉害,每日都要睡足八个时辰,只余四个时辰上工,近些年,精神越发的不济,积压的名簿实在太多,特使拿着大印盖也来不及,才决定从地府现任的鬼官中挑选一人,把废了多年的“命簿”一职给重新立起来,好跟特使来个流水操作,一个替阎王盖印,一个签字。
不过这地府的各级鬼官都闲散惯了,也没什么官本位思想。虽然“命簿”是地府的二把手,但干起来实在辛苦。不但要批改核对命簿,还要替阎王在他会周公的时辰里临朝,应付时不时在朝上发难的“太太上皇”渡魂大人和前来讨回公道的孤魂,比如先前的“我”。
因为地府的鬼官除了阎王,基本都是来去自由的,实在不想干了,可以同东司命一样重新去投胎转世离开地府就是了。不过魂的每一世,都是由天宫命格、机缘所写的,即使当过鬼官,也只是提前预知一下,孟婆汤一喝,还是你命由天不由你,原来下一世该当花成不了树。是以,阎王发檄文,聘“命簿”的多日,也只得西司命一人响应。
这南司命会在西司命得登大宝之时,背地里踹了亲爱的兄弟一脚,实是拉他脑袋发热的兄弟出了火坑。可几位司命省了心,阎王就头疼的紧了,正思索着怎么重新再把烫手的山芋扔出去,碰巧命轮大人发现了我前世的特长。
解释了刚才那并不简单的一大串因果始末,特使倒也不乏,还继续给我讲了地府的建制。整个地府并不复杂,总有共十八层,四大衙门,即司命衙门、命轮衙门、奈何桥司和阎王殿。
一般的魂会先由司命衙门的勾魂鬼差带到地府,由本堂四位司命之一定命。如果不是作奸犯科的末级魂,一般定完命后,魂就直接上奈何桥司报道了。奈何桥是渡魂使者的地盘,除了他这个司主外,手下共有孟婆四名,渡魂差二十七位,主要是任务是养护来往魂的累世记忆,指引他们投胎往生。此外,判了鬼狱的魂会交由命轮衙门处理,一般是由命轮衙门的鬼狱差直接打到处刑的那一狱。比如,我先前就被直接押到了第十层地狱。
四大衙门都在地府最最上头,不用登楼梯,往下一层是地府公职人员宿堂和三千年不见影儿的地藏王菩萨殿。再往下各层就都一个模样了,就是我最最讨厌的阶梯组成的“地狱”。
絮絮叨叨半日,特使终于把我带到了我位于地府二层的宿舍,一座看不出年代的金灿灿宫殿前。这座宫殿还真不是一般的新潮,哥特式的尖顶上挂着滴溜溜转的霓虹,底下一溜罗马圆形立柱支着,中间还挂着块古木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命簿皇宫”。
我刚想问问为啥这命簿好歹也是地府二把手,宫殿怎么整的这么不伦不类,不中不西,不古不今的,“吱呀”一声,那金灿灿的大门从里头打开了。
原来是南北两位司命在帮西司命搬家当。我这才想起来,原本阎王已经打算升西司命为命簿了,想必这府邸也一并赐给了他。这“命簿皇宫”正是山寨了了人间赌场的种种特质,要是再加上每个赌场前都有的那道“丽人”风景线,真正是那么回事了,而今也就是个地府的山寨赌场。
那两位司命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扛完桌子,门里又走出来一个甚眼熟的人,正是跟我颇有渊源的西司命大人。他一边嚷嚷着两人莫要偷懒,一边甚是轻松地只抱了一堆赌筹就从门里往外跨。刚刚要跨出门,看到我,一愣,在门坎上磕了一下。鬼是摔不坏的,鬼官就更不会了,但“哗啦啦”,西司命怀里报的筹子倒是掉了一地。这可犯了咋们地府赌侠的南司命的大忌了。
“毁了你前程的是我,你跟这些物什制的什么气?”南司命把那个“我”字说得特别响,不愧是“南赌侠”啊!
大概是先前太小心,只顾着看护手里抬得宝贝赌桌,南司命走过来替西司命拣筹子的时候才看到我,只是楞了一瞬就拽着北司命一道同我行礼,“下臣南司命,北司命拜见命簿娘娘!”两位司命没磕下去,就借力化跪为蹲,同西司命一道拾筹子了,丝毫不再理睬我。
眼瞅着场面尴尬,特使很窘,只好打圆场道,“明日酒楼就在前头,要不小臣再陪娘娘去逛逛?”虽然八卦了半日,却还是没算准时辰,特使只好再借口带我去别处逛花园,好让三个司命继续善后,谁想,我却不领情,“俄,不用了,我有些累。今日就到此吧。”说完,我也不理那仍旧跪着的三个司命,抬腿就往金灿灿的门里跨。
可这命簿毕竟是地府的二把手,府邸的门槛不是一般的高,加之,我今日已经垮了不下一万多级台阶,此刻腿也确实抬不太高。踉跄了两次,最终还是没能走稳,要不是特使在后面扶住了我,大概会同那西司命一个样,摔那么一下子。
特使把我扶正后,手却还拽在我的睡衣袍子上不放,像是要同我说什么,可惜碍于我上官的身份,最终还是撒手放我进了门。以至于,之后的几十年里,我的耳朵都不太好使。而后的大部分时间我也都喜欢用眼睛而不是耳朵去判断事情。但其实耳听未必虚,眼见也未必实。
那特使松手后,我就自己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发现里里外外,九进九出的殿堂里,除了老虎机还是老虎机,虽然对应“XX皇宫”牌匾倒也相得益彰,但我却享受不了。我记得到美国的第一年,老板出钱,我出力,去拉斯韦加斯搞了个关于性工作者的调研。虽然是去工作的,但对那随处可见的亮闪闪带音乐的老虎机,我还是有点印象的。不过传说中,老虎机开出LOTTERY后,欢声雷动的场面,倒是今日在这“命簿寝殿”里头一回见识,真是如雷贯耳!于是还是决定让特使招呼几个司命回来搬干净吧。
“你还是再领我到上头去转转吧!”一回头才发现特使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被我撞了一下,她急急地退后两步,还施了一礼,嘴皮子一张一合的。正奇怪她怎么跟着这么长时间也不出声,我才明白她一直有支声,只是我失聪了。
此后多年,特使一直觉得很对不住我,同她相公离开地府前还一个劲地同我道歉,其实,她不知道,如果当日我没被老虎机震聋,那才真正地遭罪。而今,就是因为她那一犹豫,一松手,我白白多了八十多年的“难得糊涂”,悠哉游哉啊!倒是她,因此被她那从来不解风情的相公埋怨了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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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的力量啊!大家有奇怪為啥都護是“太太上皇”的嗎?文中提到的渡魂使或是渡魂指的都是奈何桥司的首长,渡魂大人,而非给过往的魂儿发忘川水的渡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