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

　　殷杉上一秒刚卖了安忍冬，下一秒手机屏亮起来，一看，是安忍冬打来的。
　　殷杉顿了顿，和孟津说了句:“你安阿姨，不是水母精，是千里耳成精。”
　　孟津想起最近看的电视剧，应道:“大概是女人的直觉。”
　　殷杉觉得不如相信安忍冬千里耳成精。他把车停靠在路边，按下接听键:“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安忍冬的声音隐隐约约露出来一些担心。
　　“在开车。”殷杉回道。
　　“还以为你上天了呢。”电话那头，安忍冬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殷杉碰上麻烦了:“今晚带着你家小孩出来唱歌？”
　　“我无所谓。”殷杉道:“你等我问问小津。”
　　他转头问孟津:“你安阿姨晚上喊咱去玩，去吗？”
　　孟津想了想家庭教师留下的作业，好像没剩多少，就点点头:“去。”
　　“好。”殷杉问安忍冬:“几点，在哪？”
　　“晚九……”
　　“不行，”殷杉打断她:“小津还在长身体，不能睡太晚。”
　　安忍冬沉默了一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晚七点成吧？魔方见。”
　　“成。还有事吗？”
　　“有，得面谈。”
　　“晚上说，我先挂了，该去吃午饭了。”殷杉话音一落，安忍冬就愤而挂断电话，开始在自己屋子里骂殷杉。
　　孟津坐在后排，看着殷杉从新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开去。这些天每晚出去也就是吃完晚饭跟着殷杉去小区旁边的公园散步，要么一起回来，要么殷杉被一通电话召唤走，他自己回来。
　　两个人一起真正的出去玩，还没有过。
　　虽然这次还有安忍冬在，但并不妨碍孟津开始期待。
　　殷杉在后视镜里看见孟津眼中的亮光，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晚上故意让孟津待在家里有点保护过头。
　　也不怪殷杉这样，孟津那个十个月的年龄实在是太让他担心了，还在海里的话，他可以毫不费力杀死这样一只小海豚。
　　殷杉头一次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只想好好保护。
　　看来以后可以多带孟津出来，不用再限制于家隔壁的公园。
　　于是在吃午饭期间，殷杉给安忍冬发了条微信，问她哪里小孩喜欢。
　　安忍冬:……想带孟津出去玩就直说。
　　殷杉:所以去哪？
　　安忍冬:水上乐园。
　　殷杉觉得可行。剩下的就是和那位姓钱的家庭教师商量给孟津放个假了。

　　临近晚上七点，安忍冬给殷杉把包间号发过去，顺便让他再带几瓶酒来。
　　殷杉本来想回她有小孩在不喝酒，但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么回了，怕不是今天KTV里就能上演“僧帽水母大战大白鲨”。
　　安忍冬把一叠纸丢给殷杉，一脸不满的清点着殷杉带来的酒，嘴里嘟囔:“这带的都是什么玩意没有烈酒啊……”
　　殷杉没理她，翻了几页发现果然是件得面谈的事情。
　　殷杉每个月出售的两颗牙里，一颗随便瞎刻，另一颗这是接受定制。安忍冬今天拿来的，正是来抢定制名额的。
　　“想让你拿颗大牙，做个武器。”安忍冬启了一瓶酒:“你好像没接过武器，我就没直接答应。”
　　“现在也不接武器，以后更不接。”殷杉把纸扔给孟津，让他丢进垃圾桶里。
　　能有他牙作为武器的，只能有孟津一个。
　　殷杉可不希望某天他家小孩出去干架，对方咔的一下掏出颗自己的牙来对付小孩。
　　安忍冬扫了一眼孟津脖子上的深褐色麻绳，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呵，还成专利了。”
　　孟津眨眨眼，似乎有点不明白。
　　殷杉给安忍冬把酒满上，瞪着她:“快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了！”
　　“还不让你说了你……”安忍冬哼唧。
　　当安忍冬喝了几瓶啤酒开唱抱着殷杉扯着嗓子一会“死了都要爱”，一会“日落西山红霞飞”，还硬要和他情歌对唱时，殷杉很后悔，后悔为什么知道安忍冬喝了几瓶酒就这熊样，还答应给她拿酒。
　　“小孩！”安忍冬注意到一直坐在门口默默喝饮料的孟津，把话筒给孟津扔过去:“我和你杉哥歇一会儿，你唱，想唱什么安阿姨给你点！”
　　孟津心说我不想唱。
　　安忍冬眼睛一眯，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不唱，我就灌阿杉酒！”
　　“……别听，她醉了。”
　　殷杉把安忍冬搂着自己脖子的手刚扒拉下去，安忍冬又自己缠上来，嘴里嚷道:“让我摸两把怎么了！”
　　孟津开始怀疑期待今晚的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病。
　　“孟津你唱不唱！？”安忍冬拿起一杯酒往殷杉嘴边送，殷杉无奈接过酒杯，悄咪咪的从桌子上换了个空杯子，把空杯子给安忍冬看:“我都喝了，别为难小孩。”
　　“去你的，15在海豚里算成年！”
　　“他又不是真的15岁！”
　　“我管你！”
　　不忍继续看安忍冬闹殷杉的孟津站起来，对着安忍冬点点头:“安阿姨，海之赞礼。”
　　这是孟津会的为数不多的歌，还是从殷杉那里学的。
　　“你家小孩比你好！”安忍冬拍了把殷杉的背，转身点歌:“……阿杉，这字有点晃，你帮我点。”
　　殷杉叹气，一手从安忍冬的后背直接越过去点歌:“让你喝那么多。”
　　孟津偏过头，把目光从殷杉身上转到显示屏上。从他的角度看，就像殷杉拥着安忍冬一样。
　　见殷杉确实点了后，安忍冬转回身子，端正坐好。
　　不过没一会安忍冬的头就靠在了殷杉肩上，闭着眼睛晃了晃手里的酒:“好听……”她喃喃道:“像在海里的感觉……可惜少了点感情。”
　　殷杉把手机开了录像模式放在桌上，揽着安忍冬，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安忍冬的右肩，轻声道:“想家了？”
　　安忍冬吸了吸鼻子:“陆地上很好……”
　　“嗯。”殷杉知道安忍冬在犟嘴。
　　他们两个现在都是迫不得已不回海里，谁愿意看到飘满塑料袋的家呢。当年上岸是一时好奇，现在下海是迫不得已。
　　他们两个声音很轻，孟津只能模糊听到一点声音。
　　他唱完，眼睛亮亮的，回头喊了一声:“杉哥！”
　　手机里的录像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唱的好。”殷杉笑着夸他，随手把视频传到自己的微博上。
　　“安阿姨睡着了吗？”孟津凑过去盯着闭眼的安忍冬，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殷杉刚开口，安忍冬便“哇”的一声睁大眼睛，吓得孟津往后退了几步。
　　“小孩真不经吓。”安忍冬两眼弯弯，笑道。
　　“得了啊你！”殷杉从衣架上拿下安忍冬的防晒衣:“穿衣服，我送你回家。”
　　“再玩会！小孟继续唱！”安忍冬不依，把衣服丢回给殷杉。
　　“快九点了！”殷杉不理会，直接把她拉起来强行套上防晒衣，直接把人扛在肩头出去。
　　他俩是熟客，KTV的工作人员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能笑着打声招呼:“安小姐又喝醉了啊。”
　　孟津看着几乎不讲理的殷杉，那个自己面前温和细心且耐性十足的殷杉好像隐藏起来了，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心情颇好地跟在殷杉后面。
　　幸好当初忍住了嘴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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