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成功的撬墙角体验

　　稀里糊涂过了一个月，华立辉给姜晓星打电话，他说赚够了四千块钱，货已经清完，为了表示感谢，要请姜晓星吃饭。
　　姜晓星窝在家里看电视，她已经两天没有出门，“不用了，我没有时间。”
　　“钱，我们没有结算清楚。”华立辉说，“说好合作的，就算聘的临时工，也该准时开工资。”
　　临时工，这个说法姜晓星倒是有些兴趣。
　　他们是临时组合，该结算清楚。
　　“好啊，你准备去哪里请我吃饭？”
　　“江扬。”华立辉说。
　　姜晓星提醒他，“那里消费很贵的。”
　　华立辉故作神秘，“不用你付账。”

　　江扬，是个有格调的餐厅，对着装有要求。
　　姜晓星化了妆，穿了条没那么知名偏小众化品牌的裙子。姜晓星想华立辉请客去那里吃饭，大概是不清楚人均消费的，想了想，她带了张卡，和些现金。
　　华立辉没像平时那样运动裤短袖，他今天穿得稍显正式，头发仔细打理过。姜晓星到的时候没认出他，是向服务员询问位置的时候，华立辉走过来，她才看到他。
　　长得有七分帅气的男孩，稍微收拾下形象，就会有十分的好看。
　　姜晓星的鼻子很灵敏，华立辉走过来，她便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是TF家的主打男香，卖断货的那款乌木沉香。
　　男孩？男人？

　　他很体贴，绕过桌子过来帮她拉开椅子。
　　“谢谢。”姜晓星坐下，她用微笑代替了尴尬，“你这样，我有些不适应了。”
　　“同样。”
　　华立辉问她是否有忌口，他们出摊时候是订外卖，或者在路边的小摊小贩上买盒饭将就，是趁着没客人赶紧吃几口，见惯了对方大口扒饭的狼狈模样，这样的优雅倒让他们显得陌生。
　　那些粗俗不堪的形象，像是他们两个戴着的面具。现在两个人突然把面具拿下来了，彼此都不习惯起来，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还好，他们吃了这顿饭，就不会再见面了。

　　他们很少交流，各自专注于餐盘里的饭菜。
　　“这个是给你的。”华立辉把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
　　姜晓星没看，收下了，“你的四千，够了？”
　　“够了。”华立辉没过多解释，到底是怎么凑齐的。
　　“吃过这段饭，还够吗？”
　　“别担心，我用别的钱支付。”华立辉问她，“现在离开吗？”
　　“好。”
　　出了大厅，才发现外面下了雨。

　　姜晓星穿着单薄的长裙，裙摆复杂，她小心翼翼地走着。
　　“我送你。”华立辉站在她旁边。
　　姜晓星仍是谢绝，“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我送你。”华立辉坚持。
　　“哦，好吧。”姜晓星没有再推三阻四，接触不多，她还是能感觉出来，华立辉不高兴了。
　　华立辉脱了外套，披在她肩膀上，她礼貌地致谢。
　　那股号称沉稳的木质香味，充斥着她的呼吸。
　　这款香水可能真的有宣传的那股魔力，只是闻到，便会让人联想到，正在被一个优雅沉稳，足够强大的绅士细心照顾着，你可以弱一点，可以短暂的逃避一下。
　　异常的情绪，快速闪过。

　　姜晓星从他外套里，抬头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他明明还是那个心思简单的大男孩。
　　华立辉的确是想法简单，他不明白姜晓星看他的眼神，以为她冷，替她掩好外套，“不客气。”
　　着华丽的裳，他们变得无话可说。

　　姜晓星视线在停车场里停着的车辆车标上搜索了一圈，没见华立辉常开的那辆车。
　　他已经站在一辆墨绿色，外形夸张的车子旁边，“是这辆车。”
　　姜晓星觉得可能是吃得太饱，有些顶着胃了，让她有些呼吸不顺畅起来。
　　这辆车，除了颜色不同，她有同款的。
　　她发现，她并没有认识华立辉。

　　跑车，两人座。
　　雨小了，降了车顶，吹着微凉的夜风。
　　姜晓星把外套拢紧。
　　华立辉看到了，把车顶升上去。
　　车是他常开的，没其他人坐过，他没照顾过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姜晓星仍是要求停在广场边上。
　　华立辉握着方向盘，“你家住哪里？”
　　“那里。”姜晓星随便指了个方向。
　　“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姜晓星说。
　　华立辉笑了一下，“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的防备吗？”他顿了一下，“还是只针对我？”
　　“再见。”姜晓星说。

　　“你是叫姜晓星吧？”华立辉问她。
　　姜晓星的头发微湿，她看着这个半陌生人，笑了一下，“是。”
　　“华立辉，我叫华立辉。”华立辉说，“我不想认识一场，你不知道我的全名。”
　　“你姓华？”姜晓星的反应终于大了一些。
　　华立辉点头，“很奇怪？”
　　姜晓星知道自己有些反常了，“很少见到的姓氏。”

　　“关于我，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华立辉站在车边，“或者关于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谈过恋爱的人，尤其是大男孩，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绪。
　　姜晓星仍处于他姓氏的震惊中。
　　“没有。”
　　“那就这样吧。”华立辉失了兴致。
　　华立辉调转车头，车子的发动机声音极大，车子呼啸而去。
　　姜晓星站了会儿，才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他竟然会姓华。

　　华，是以封邑地为姓氏，在百家姓中排行二百零五。
　　这个姓氏的人口并不算太多。
　　很巧的是，姜晓星刚好认识了其中的两个人。
　　华立辉，他竟然会是姓华。
　　门铃响，姜晓星去开门，门外的是老刘，他手里提着两袋子瓜果和熟食。
　　“香蕉放在外面，其他水果我放冰箱，要及时吃掉。”老刘一样样地放进了冰箱里，并叮嘱姜晓星食物的有效期，甚至有一盒蛋糕，“晚上不要吃，明天再吃吧。”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蛋糕？”姜晓星拿着蛋糕看，正好是她喜欢吃的那家。
　　老刘看她高兴的样子，跟着笑，“十先生说你到了夏天，就不爱吃饭，爱吃蛋糕。”

　　姜晓星装作注意力在蛋糕上，她随意地问，“刘叔叔，你为十先生工作很多年了吗？”
　　“有些年了。”老刘话不是很多。
　　“有多久？”姜晓星又问。
　　“十先生刚大学毕业进公司，我就为他工作了。”老刘简短地说。
　　姜晓星大概算了下时间，“那就是在他结婚之前，你就在他身边工作了，是吗？”
　　“是的。”老刘看了眼姜晓星，“你想问什么？”
　　姜晓星被揭穿了，就直接问，“十先生，是不是有个儿子？”
　　“是。”
　　“他叫什么名字？”姜晓星有些着急地问。

　　老刘很防备，“怎么了？”
　　“就是很好奇，他会给他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姜晓星笑着说。
　　老刘看她可怜的样子，想安慰她几句，却不得不提醒她，“十先生不喜欢你过多的打听他的事情，对你没有好处的。”
　　“我记得。”姜晓星怔怔地回。
　　老刘把东西放置好了，他恭敬地说，“唐小姐，你早些休息。”

　　唐婉凝，这个是十先生收养资助姜晓星之后，给她改的名字。
　　很长时间，她不习惯叫这个名字。
　　唐，这个姓氏，姜晓星倒是不陌生。她没什么记忆的妈妈是这个姓氏，给过她世间最多疼爱的小姨是这个姓氏。
　　十先生给她改名字，为什么恰好是唐呢？
　　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姜晓星十分想知道，可没有人肯告诉她。
　　十四年了，她一直不知道。

　　老刘离开姜晓星的住处，给十先生汇报，“唐小姐看到蛋糕很高兴，您嘱咐的事情，我已经和她说过。”
　　十先生问，“她问什么问题了吗？”
　　老刘摇头，“没有。”
　　“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刘站在楼下，抬头看眼亮着灯的房间，他长长地嘘口气。老刘全名叫刘全兵，是公司司机班上的司机，年龄比刚毕业的十先生大上几岁，那时候十先生不会开车，刘全兵就成了他固定的司机，后来他受伤从公司辞职，帮十先生做些跑腿的事情。
　　刘全兵有个女儿，和姜晓星差不多的年龄，自家的孩子被老婆宠溺得总是没大没小，一顿饭不吃，夫妻俩要担心，出个远门要提心吊胆的。刘全兵有些心疼姜晓星，他第一次见到姜晓星时，她只有七岁，瘦弱得很，手臂只有麻杆那么细，看着人的眼神惊恐和害怕。
　　刘全兵给她送饭，送她来往家和医院之间，姜晓星过了半年才开口说话，她第一句说的是，“地上有蚂蚁。”
　　很多事情，不该刘全兵管，他也没有那个权限。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那个女孩，在束缚的空间里，稍微轻松一些。
　　所以，有些话，能不说的，他便屏蔽了。

　　那盒蛋糕，姜晓星还是拆开了，她捧着蛋糕，坐在飘窗上，一口气吃得干干净净。
　　晚饭，和华立辉没怎么说话，姜晓星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餐盘上，她吃了不少。现在又吃了一整个蛋糕，肠胃有些难受起来，可她却觉得很好。
　　她喜欢这种，没那么舒服的感觉。
　　华。
　　她的手在玻璃上，写了这个字。
　　可惜玻璃上没有水雾，这个字没能显现出来。

　　姜晓星第一次听到这个姓氏是在十岁那年。
　　她一直以为那个拯救她的人，是真的姓十的。真的，她特意在网络上查询过，结果是这个字属于稀有姓氏，不足千人，在百家姓中排行1542位。
　　她联想着，这个名字做姓氏，起什么名字会好听。
　　十晓星？十婉凝？
　　好像都不是很好听，可是很特别。

　　那次，姜晓星听到刘叔和十先生说话，刘叔很严谨，一直称呼十先生的，那次可能是说顺嘴了，叫了华先生。姜晓星是偷偷听到的，她没有莽撞地跑出去，问“原来你不是姓十，而是姓华啊”。
　　没有，她假装不知道，假装以为他仍旧是十先生。
　　如果是以华做姓氏，起名字会怎么样呢？
　　华晓星？华婉凝？
　　好像是要好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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