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暗

　　邹承墨本人很风骚，开车却沉稳迅捷，闻毓坐在副驾静静地翻看李立的资料和涉及到他的监控录像，分出耳朵听邹承墨串着整个案子，“闻教授，我们现在要去调查的李立失踪于1月4号，失踪前刚在打工的夜总会结了上月工资，准备回老家岷市工作。据李立的姐姐，也就是报案人李娟所说，李立4号下午确实出发去了火车站，只是半路上被司机强制下车了，目前还没发现他下车后去了哪儿。还有，根据我们对监控录像的调查，李立在失踪前不久好像谈恋爱了，上班的时候净想着溜号聊天，而且失踪的六个孩子都在失踪前一周内有了女朋友，这不正常，所以我们目前的排查重点在于把他们的‘女朋友’给揪出来。”

　　闻毓听到邹承墨说六个孩子在失踪前不久都仿佛被国家分配了女朋友时，头稍微向驾驶座侧了侧，看着图片上满眼笑意的李立轻轻开口：“也不一定。”

　　邹承墨赶紧侧耳，表示自己做好了扫榻相迎闻教授高见的准备，闻毓偏过头正视着邹承墨：“邹队，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说完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资料上，不再开口了。

　　“……”搞学术的人打一顿能老实吗？

　　前面一拐弯就到了李立偶尔去的便利店门口，与其说是便利店，不如说是小卖部更合适。小卖部老板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为了省钱他们在店里只安装了一个摄像头，而且是价位最低的那种，拍出来的人脸跟打了一层马赛克似的，而且录像一周一清。

　　从今天往上倒一周，李立只来过一次小卖部，而且是在4号的早上，他拿了一盒方便面，两瓶矿泉水，还有一个面包和几袋榨菜。从滨城到岷市坐火车需要六个小时，李立最后购买的东西很符合一个男孩在六个小时的硬座过程中所需要的食物。男孩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被蓄意带走。

　　然而邹承墨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段录像，除了判断出李立拿了什么以及这一团行走的羽绒服是李立本人以外，他再没能看出什么东西。在手机支付的迎头巨浪下，男孩保持着用现金支付的习惯，整个购物过程中他并没有拿出过手机，自然也没有机会向邹承墨和闻毓展示他神秘的女友。

　　“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青蛙……”邹承墨面不改色地在闻毓有些怪异的神情里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陈小川汇报说：“头儿，李立的通讯记录拿到了，这小孩儿失踪前的一周内，和一个陌生号码无论是通话和还是通短信次数都是最多。”

　　邹承墨一挑眉：“号码查了吗？”

　　“查了查了，哪儿能放过呢。但是头儿，奇了怪了，这号码是个黑号，查不到是谁办的。而且除了李立，其他小孩的通讯记录我们也拿到了，情况类似，虽然电话号码不一样，但是这些神秘女友的号码全都是黑号，而且打过去都关机了。
　　”
　　“嘟嘟”，林羽的电话插了进来，邹承墨挂了陈小川的电话接起来，“老大，我找到那个出租车司机了，他确实是把李立半路赶下车了，他说要是有把李立送到火车站的工夫自己都能拉好几趟客人了。让李立下车以后，这个司机就拐弯从另一条路走了，没看见李立之后去哪儿了，我核对了行车记录仪，他没撒谎。”

　　邹承墨倒了口气，嘱咐林羽：“我知道了，给司机做份口供，你先回市……”

　　“市局”俩字还没说齐整，谢扬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邹队，我们发现了接走李立的车”，没等邹承墨喜形于色，谢扬接着说，“我们还知道了这辆车的车牌号。”

　　“那就查这司机去啊，还愣着干啥，等着我夸你？”

　　谢扬叹了口气：“查过了，车牌号是假的，车型是最普通的大众，而且车玻璃上全贴了单向膜，看不到司机长什么样。”

　　接踵而来的汇报争先恐后地给了像陀螺一样旋转的刑警队众人一人一鞭，连邹承墨在内，晕头转向的众人站定后发现自己原来还停在原地。

　　“邹队”，闻毓轻轻碰了一下邹承墨的手肘，苍白的指尖指着李立家庭人员调查那一栏的文字——母亲：王桂兰，父亲：无，“你能具体跟我说说李立父母的情况吗？”

　　邹承墨扫了一眼开口说：“李娟说她母亲赌博成瘾，在李娟和李立小时候王桂兰经常一去赌就是两三天，也不给俩孩子留口饭吃，他俩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至于他们的爸，李娟都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有了李立以后她爸就出轨抛家弃子了。”

　　“这样吗……”闻毓又陷入了装神弄鬼的个人沉思里。没等着邹承墨再腹诽两句，队里又来了电话——“邹队，我们找到李立了。”

　　这明显是个好消息，但邹承墨当下听完心头却狠狠一跳，果然电话那头接着说——“邹队，李立死了。”

　　挂了电话，闻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思考模式里抽离了出来，幽静的目光对上了邹承墨渐渐犀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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