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他

　　九月一号，高三开学第一天。
　　知知起了个大早，把所有暑假作业收拾好放进书包里，洗了个澡后换上夏季的校服。虽然已到夏天的尾巴，但气温也没有降下来，还在三十度左右徘徊。
　　知知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点了一个馒头一个鸡蛋再加一杯豆浆，这是她的早餐标配。吃完后知知回楼下，推出自己的自行车。
　　知知学校一直都有上晚自习的规定，他们小区有一个女孩子和知知一个学校，但两人性格不大相似，玩不到一块，因此白天她俩很少一起去学校，只有晚上下晚自习才会组伴回家。知知骑上车，往学校去了。
　　到教室，时间刚刚好，七点四十分。
　　教室里乱哄哄的，到处都在传试卷。班长站在讲台上大吼：“暑假在家不写作业，现在抄有什么用。各科的学习委员来了没，赶紧收作业！”底下顿时哀嚎一片。
　　知知的座位在二组第一排，就在讲台底下。她刚坐下来把书包放进课桌里，就有两三个人跑过来跟她说好话，让她晚点收英语试卷。
　　知知好脾气地笑：“你们要是赶作业的话要快点，最迟今晚下晚自习之前我得把卷子收齐了交上去。”几个人连连点头，回座位赶作业去了。
　　知知的同桌是个小胖子，叫余凡。他把一叠英语试卷交给知知，又把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分门别类，问知知：“我去交别的作业了，你交不交？”知知把试卷全拿出来给他，说：“谢谢了。”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交作业了。知知收作业的习惯一直就是，不强迫每个人都交，靠自己的自觉性，把作业抱到办公室之前她会再确认一遍，没交的就直接记名字。
　　知知正整理着面前的一摞试卷时，江鸿哲蹭到她面前，腆着脸问：“陆知知，这个英语试卷大概什么时候交上去？”江鸿哲和程宣一样，常年占据教室最后一排位置。知知他们班排座位还算公平，按成绩自己选座位，但他们几个永远都只选教室角落的位子，作业也不交，他们的名字知知都能倒背如流了。
　　知知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关心什么时候交作业，想了想，说：“今晚下晚自习之前吧。”“今晚之前......”江鸿哲嘴里念叨着，道：“那还早嘛。”说着，他又跑到别的学习委员旁边去问交作业的最后期限。
　　八点，上课铃打响，知知从面前摆着的一排书中抽出化学课本。所有该学的东西在高二都学完了，高三就是复习巩固知识点，不停地刷题。知知握拳给自己加油：最后一年了，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八点过十分，程宣姗姗来迟。他位子在最后一排，他就直接从后门进去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盘踞后几排的学生，所有代课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点名批评了。程宣一坐到位子上，就趴着打算睡觉。
　　江鸿哲坐在与他隔走廊的旁边，他一边抄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试卷，一边前后左右的问：“你们谁的物理试卷还在？对了，还有英语试卷。”
　　前面的人转过头来打趣：“你不是从来不写作业的吗？怎么放了个暑假就转性了？”江鸿哲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别说了，这不是高三了吗，我爸说了，智商已经定了，他也不强求，但如果我再不交作业的话，就不给我零花钱了。”说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前排的人道：“同情你一秒钟。” 江鸿哲翻了个白眼：“我要你同情？滚滚滚。”说着，狠狠地踹了前排的椅子一脚。
　　那男生也不生气，回过头前补了一句：“你应该问问程宣，虽然他从来不写，但每次发的试卷他都收的好好的。”江鸿哲笔尖一顿，看着把头埋在手臂里、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的程宣，小声叫了两声。
　　程宣抬头，还不等江鸿哲开口，就从抽屉掏出一叠试卷扔给他，皱着眉说：“自己找，别烦我。”试卷轻飘飘的，落了几张在地上，江鸿哲弯下身子捡起来，看了一眼，道：“咦，这个化学试卷我也缺几张，我拿走啦。”这回程宣闭着眼睛面朝墙趴着，一个字都懒得说。
　　这个暑假发的都是试卷，一科十几张，虽然写起来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但抄的话就简单的多，像数学、物理这种理科试卷，江鸿哲差不多十分钟就能搞定一张。
　　物理试卷交的最早，前两节课江鸿哲都在赶这门，第二节课后是课间操，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他赶在上课前把物理试卷搞定交给物理课代表。
　　第三节课他就拿出从程宣那找来的英语试卷狂抄。英语试卷虽然作文抄的麻烦，但幸好英语老师布置的不多，就八张。离中午放学还有十五分钟时，江鸿哲放下笔，揉揉酸痛的手腕，骂道：“终于写完了，累死老子了。”
　　说着，他把他自己的卷子和借过来抄的卷子合在一起，用笔戳戳前排，把试卷递过去：“往前传，传给陆知知。”
　　“等会！”趴在桌上玩了半节课手机的程宣猛地抬起头，问：“陆知知？在哪儿坐？”江鸿哲被他搞得一愣，用手指指二组第一排，程宣眯眼看过去，只看见少女高高的马尾和一截露出来的白皙脖颈。
　　“陆知知。”程宣咬牙琢磨着这个名字，心里憋了口气。
　　原来是同班同学啊，呵，怪不得在医院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她眼熟，她还说可能在哪见过。真会装。
　　“你把试卷传给她干什么？” 程宣问。
　　江鸿哲稀里糊涂的：“她是英语课代表啊。”
　　程宣探过身子，一把把江鸿哲手里的卷子拽过来，看了两眼后，把所有写着江鸿哲名字的试卷拿出来，涂掉他的名字，签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程宣。然后甩给江鸿哲的前排，道：“传给陆知知吧。”
　　江鸿哲看着程宣的动作，急道：“你怎么把我辛辛苦苦赶了两节课的试卷改成你的名字了？那我交什么呀？”
　　程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陆知知的后脑勺，连连冷笑，好半天才说：“我管你怎么办，反正试卷是我的。”
　　江鸿哲气死了，嘴里骂道：“哇，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程宣扭头冷冷看他一眼，他立刻认怂，拍拍右边人的桌子：“给我问问，那边还有人有没写的英语试卷吗？”问了一大圈，终于凑齐了八张。
　　与此同时，知知正认真复习着刚刚被老师梳理好的知识点，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过头，后桌把一沓试卷递给她。知知凭感觉捏了捏，知道那沓试卷不止是一个人的作业量。
　　放在上面的试卷写着宋媛媛的名字，知知往下翻了翻，底下的八张赫然写着“程宣”两个字，涂着黑圈的地方隐约能看见江鸿哲的名字。
　　知知拿着程宣的试卷呆了呆，下意识往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看去，碰巧和程宣的眼神撞在一起。
　　程宣皮肉不笑地看着她。
　　知知一惊：糟糕，被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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