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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出场
直到秦湘君坐到病床上,胸前那一块肌肤的灼热感仍未散去,且有愈演俞烈的趋势。
程南亭正在给他办理住院手续,所幸问题不算严重,伤口愈合后观察几天即可出院。
一来二去天已经蒙蒙亮了,她干脆就在秦湘君的病房里支了一张小床,权当歇脚。
是以湘君一回头,便瞧见她安安静静睡在一侧。
睡着的南亭少了几分凌厉,线条也一点点柔和下来,放在湘君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娇憨之态。
他勾起一丝不自知的微笑,探过身子轻轻将她散乱的额发拂在耳后。
秦湘君四下张望,VIP病房采用了天窗设计,大片大片的阳光毫不客气的倾泻进来。秦湘君屏住呼吸,小心掏出手机,悄悄拍了下来。
他偷笑着一边看看照片,一边看看南亭,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手机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病房门“唰”一下被打开了。
秦湘君登时被吓得手忙脚乱,手机滑脱掌心,忙伸手一捞,险些没摔下床。
却见樊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靠在门沿上,讪讪道:“你,你们没事吧?”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惊起了南亭,她撩起眼皮看是樊朗,招呼道:“先坐下。”
樊朗提着一个比他脑袋大上几倍的果篮子,晃悠晃悠摇下来。
南亭起身整理衣领,“麻烦你帮忙照看下湘君了,我回家换件衣服。”
樊朗连忙摆手,亮出一口白牙,“应该的应该的,程姐太客气啦~”
她正欲出门,衣角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拉力,南亭回头,在樊朗看不见的地方,迎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抓住了。”湘君暗道,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几个月前,他也以同样的姿势目送南亭远去。只是这一次,他终于够到了她的衣角。
秦湘君没有想到她会回头。
自己用力太小,也太过小心翼翼。却见南亭揉揉他的脑袋:“我马上回来。”
她心道湘君是在后怕,安抚道。
换衣服显然是个托词,真正令程南亭记挂的还是那堆文件。上升时期作为公司的决策者,她恨不得把一秒钟分成三瓣儿来花。
“是时候招一个助理了。”她暗自思量,放权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的必修课,她需要将每一个人放在他真正适合的地方。
整理好明天要用的竞标方案,将每一档文件分好类后,距她离开医院也过了四五个小时,思及医院里还有个小朋友眼巴巴等着自己回去,也不敢耽搁,路上顺手去望江阁捎了份白粥。
待她赶到,樊朗倒在一边呼呼大睡,秦湘君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盯着窗外。
尽管她放轻了步子,他还是一下子转过头来,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在闪。
南亭笑着打了招呼,提提手上白粥,“吃饭了吗?”
秦湘君摇摇头,正欲去接,程南亭按住了他,“给我一个为救命恩人效劳的机会吧。”
他愣了一下,乖乖坐回去,没了动静。半晌又说:“我不是为了这个。”
彼时南亭正蹲下琢磨桌板怎么使用,闻言抬起头来,两眼弯弯:
“我知道。”
...
吃完饭后,南亭招呼护工来收拾残局,秦湘君呈大字躺在床上,“有点无聊啊。”
这样的病房他曾住了两年,一成不变的天花板,一成不变的消毒水味,10点10分左右有医生来查房,12点整会从楼下飘来一阵饭菜香气,热闹不过半个小时,病房又恢复空寂。
他突然翻身侧向南亭,“南姐,给我读点什么好吗?”
南亭被他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挑挑眉梢:“好啊,不过我可只有报表。”
湘君点点头,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具体读什么倒是无所谓的,“挑一下不太机密的读可以吗?”
这个要求可真是不同常人,索性南亭也需要批阅文件,若能同时哄住病床上的小少爷,也是一举两得之事。于是爽快的应下了。
至于商业机密,她倒是不担心这个,即使泄露了出去,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得懂用得来的。
“活动预期效果和目标可行性分析,一......”
南亭的声音相较一般女孩儿低沉一些,在为了不吵醒樊朗刻意压低的情况下,营造出类似于大提琴琴音流淌的质感。
“资金预期使用情况......”
“等等,刚才那地方也许是31万?”湘君指出结算处一点小失误。
“唔。”南亭脑内演算一遍“你对数字挺敏感的。”
他把被子拉上来一点,掩住悄悄爬上来的红晕。
也许是身边有人陪伴,这一周过得比湘君想得更快,出院当天南亭绕着他四下看看,见确实恢复得不错,方才舒一口气。
此后半个月他鲜少看见南亭,在校园祭开始之前,还有一场考试等着一中的学生。
放假一时爽,开学火葬场的情况平等适用于每个学校。三班的同学们拿着发下来的成绩单,一时哀鸿遍野。
湘君攥着手里的小条,背后樊朗一个跨步攀上来,神色恹恹,“秦哥,你考得怎么样?”
他抿抿唇,没说话。
樊朗探头一瞟,“626,秦哥,你进步了噻!”
他小小叹一口气,“谢谢,离C大差了40来分。”
樊朗把自己的成绩单乱揉几下,哀嚎一声,又往湘君肩上一砸拳,“才高二呢,秦哥加油,你可以的!”
“加油!”秦湘君见状,伸手碰拳。
话虽如此,湘君的心里也难免有些沮丧,C大的调档线是666,要走一个好的专业,少说也要高上2、30分。
告别了樊朗,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一抬眼,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恰逢程南亭出来扔垃圾,月明星疏,把自家附近照得亮堂堂的。
第四根电线杆下似乎多出点什么东西。
南亭走近一看,对着那儿一夜之间长出的巨型蘑菇试探性唤道:
“秦湘君?”
打开家门,南亭倒了杯果汁给他。原本她这儿只有茶叶,上次秦湘君来这儿做过客,方才添置了饮料。
秦湘君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眉眼耷拉。水汽打着旋儿一点一点模糊他面容,程南亭在他旁边坐下,空气安静。 半响,他说:“去练琴吧。”
来到琴房,布置与之前无二,正中央椅子添了一把,他熟门熟路地取下提琴,闭上眼演奏起来。
从轻柔的《莫利在岸边》到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琴弦快速颤抖着,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南亭却觉得他下一秒好像就要哭出来。
手背被另一只温热的手给握住了,南亭的手不大,将将能覆到他第二个指节,她轻轻拉动琴弦,浅浅的呼吸包围着湘君。
是《ca.vatina》。
在如此温柔的琴声之下,仿佛时光也缓慢下来。
一曲终了,秦湘君微微后仰,脑袋靠在南亭的颈窝,低声道:“南姐,我想考C大。”
他声音缓慢如同宣誓,程南亭这才注意到他发质极软,落在肌肤上有微妙的瘙痒感。
垂头看去,只看见他睫毛忽闪忽闪,眼里似有流光,那是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好,加油。”南亭没控制住,在湘君脑袋上胡乱揉了几把,又耐心把翘起的呆毛一根一根压下。
她正欲把手挪开,却被对方一把握住。南亭试着挣扎了一下,无果后也便由着他来。
秦湘君转过身,两颊飞红,神情严肃。
“南姐,阿南,我...”
他突然磕磕绊绊,吐词也模糊起来,南亭正诧异于他称呼的转变,又听他说:
“我...明天请你吃饭好吗?吃火锅!”
她莫名松一口气,正欲答应,转念一想:“不好意思啊,明天我约了人啦。”
“噢...”
虽然拒绝了秦湘君的邀约,但当秦书鹏打电话过来询问吃什么的时候,她下意识回答:“火锅吧。”
学长显然是个有心人,待南亭提前10分钟到达火锅店时,他已经等在了座位上。
这家火锅店装修得很有情调。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藤条编成的篮子中被鲜花簇着一个小礼盒,程南亭在他的示意下打开,聪明人送礼物当然不会让人难堪,盒子里是一块裁剪得体的丝巾,既不过于贵重也不显得小气。
南亭点头致谢后笑道:“学长盛情难却,我空手而来,岂不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蓝皮企划书,反手倒扣在桌面上,两指推向对方。
秦书鹏并不急,信手沏了一杯茗茶,茶水从天而降,汤色澄明。南亭没忙着接,开口道:“这是今年的分红表和运营规划,学长不先看看?”
她眼光有些锐利,动作却漫不经心,秦书鹏反而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文件,随手翻一翻,便收进了公文包。
“学妹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南亭脸上也是笑意盈盈,“还是要多仰仗学长。学长眼光独到,大风大浪也是没少见过。想来已是新一代的佼佼者了。”
秦书鹏一哽,程南亭不仅眼光毒辣,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他虚长几个年岁,可数次交锋下来,口头上竟占不上半分便宜。
只是若公司的决策者有这样的真才实干,他这个股东也免去了不少劳神费力的苦活。现在被戴了顶高帽子,不得不为这公司出点对得起自己名声的谋划。但在刚才的企划案中,自己作为原始股持有者,利润不是一般的高,算是个双赢的局面。
思及此,他也就心中释然。
秦书鹏重沏了一杯茶递给南亭,将桌上冷茶一饮而尽。
“那就祝我们公司蒸蒸日上了。”
他扬了扬茶杯,笑道。
程南亭拿公筷涮了一块羊肉放进他碗里,
“吃。”
出乎意料的是,这片羊肉竟真的堵住了秦书鹏的话头,他的笑容霎时真诚了许多,眯着眼将羊肉送入口中。
薄如蝉翼的羊肉滚上一圈滚烫的油,颜色渐变为介于金黄与粉红之间,入口脂肪在齿间爆出花,肉汁泛滥在味蕾之上,蘸上色香味俱全的辣酱,舌尖勾勒出羊肉的纹理,实在是极致的享受。
吃了一会,秦书鹏换了双筷子,夹了些南亭不曾下手的香菜投喂南亭,她盯着碗中香菜,眉头一拧巴,又见秦书鹏自然地吃起了新筷子,期间还露出了一个斯斯文文的温和笑容。心中默默将先前对他温润如玉的愚蠢印象剔除。
她扬起一个略显热情的笑容,换筷子夹了块无人问津的香菇给他。
“学长,多吃点。”
对方挑挑眉,正欲说什么。却听“咔嚓”一声,店里的大大小小的照明灯蓦地黑了。
客人登时慌乱起来,哭泣声、安慰声,一时齐发,桌椅相撞,汤勺相击,秦书鹏探身拍拍南亭的肩膀。
“别害怕,有我在。”
南亭斜睨他一眼,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弱鸡?
服务人员焦急地维护秩序进行疏散。
秦书鹏正想打开手机照明,却被南亭按住了。
“别暴露自己。”她的手在掌心停留了零点几秒,轻声道。
黑暗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
电源很快被修好了,原来是被老鼠啃断了电线。服务小妹正想告诉客人这一消息,视线转到某一处时,声音突然一阵颤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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