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马牛不相及

　　卓峣到穆覃航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住的是单间病房，环境很好，冬天的阳光不是很强，但是这间带着落地窗的病房一点儿都没落的将阳光都吸收进来，屋里的暖气也很足。卓峣进了屋里，闻到了床头柜上花的香气让她忍不住轻轻地喟叹，这个院住的舒服的让她都觉得羡慕。但是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还是一个刚下手术台的病人，家长不在，护工也没有，还是有点儿孤零零的可怜。
　　穆覃航麻醉的劲儿刚过，现在还有点儿虚弱，嘴唇白的跟脸一个颜色，看着就不好受，现在歪在枕头上闭着眼。听到门开合的声音，眼睛缓慢的睁开看向了门口。可能是顾居安早上来过的原因，穆覃航没有表现出太大惊讶，冲着他们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顾居安他们走近病床边。
　　顾居安知道他现在不太方便说话，就主动介绍了卓峣，“这是昨天报案的那位卓峣同学，她来医院顺便来看看你。”卓峣心里翻了无数的白眼，但还是松了口气，得亏他没说她是专门来看望穆覃航的。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她面上还是浮起了一个微笑。
　　穆覃航这才注意到卓峣，她实在不太有存在感，小小的一个人，跟在一米八几的顾居安后面，完完全全的被挡住了，手上还挂着纱布，一副残兵败将的样子。
　　卓峣见他对着自己点了下头，用嘴型说了句谢谢。她摇摇头，说了句不用谢。之后就一直无话。顾居安跟卓峣站了一会儿，也没什么话，跟床上病号大眼儿瞪小眼儿了一会儿，见穆覃航强打精神的跟他们对视有点儿过意不去，就告辞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正好赶上一个保养得宜的妇人拿着食盒走了进来，妇人看见他们时意外了一下，挑起修得精致的眉毛，叫了一声：“居安。”居安？！现在警民关系这么和谐吗？办个案子都能这么熟悉？卓峣心里全是惊讶。
　　顾居安转身给她让开路，她将食盒放到床头柜上，就转身跟顾居安寒暄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笑的优雅温婉。
　　“没关系，蒋阿姨，没等多久，来这边办事顺便看看小航。”小航？！！！警民鱼水一家亲？
　　“你顾叔叔太忙了，没时间照顾小航，我又不放心别人，只能事事自己来。”她苦笑了声，转身看向卓峣，“这位是。。。？”
　　顾居安将跟穆覃航介绍的一字不落的又跟顾太太重复一遍，真的，看着顾居安那么认真的表情，卓峣觉得要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不只是打了个报警的电话，而是为穆覃航徒手搏斗歹徒了。果然，听完顾居安的话，顾太太立刻侧过身来，看着卓峣，很认真的躬身道谢。卓峣连忙说“别客气”“应该的”“举手之劳”这些客气话，心里却觉得受之有愧，毕竟她当时还是不太情愿伸个手劳自己一下的。
　　卓峣看着面前距离很近的穆太太，零毛孔的皮肤上也没有皱纹，满脸的胶原蛋白都不像有个穆覃航那么大的儿子。
　　穆太太直起身，将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抬起手，“居安，卓同学，来坐下歇一会儿吧。”卓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外间的应该算是会客室的地方，沙发，茶几，茶叶水果一应俱全。
　　这要是都用来招待来探病的人，病人能休息好才奇怪，卓峣撇撇嘴，向后退了一步，祈祷顾居安能考虑一下她要上课他要上班然后委婉含蓄地，拒绝她。
　　“谢谢蒋姨，不过我局里下午还有事，不麻烦您了。”然后转身招呼卓峣，“走吧。”
　　卓峣跟着顾居安身后，道了别，直到走进电梯，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她把心里的感叹说了出来：“你那个阿姨看起来好年轻啊！”
　　“阿姨？”顾居安嗤笑一声，没有回应她的话，卓峣自觉失言，确实是交浅言深了，低下头不说话了。顾居安看着镜面上她靠着电梯低着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刚才的蒋媛，比我大五岁。”
　　比他大五岁的穆夫人，顾居安二十五岁，也就是。。。三十岁，那穆覃航跟她一样大，十七岁。。。不科学啊。。
　　顾居安看她惊讶的眼睛瞪的都圆了，就是不告诉她到底真实情况是什么。
　　“叮——”电梯到了一楼，顾居安走出电梯，背对着卓峣来了一句，“自己想吧。”
　　阿西吧！卓峣大步跟上他的步伐，到了门口步子却缓了下来。
　　下雪了。
　　卓峣看来，北城的雪总是壮烈的，来势汹汹，恨不得几天前就黑云压境阴沉的好像人在天地间就会被雾霾和马路挤成碎片。
　　说鹅毛有点俗，但是她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怔怔地伸出手去，丝毫没注意自己伸出去的右手上还缠着绷带。
　　“嘿，小姑娘，想截肢吗？”顾居安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里拿着公文包悬空挡在了她的手上。卓峣悻悻地收回手背在身后，瑟缩了一下，他这样感觉还挺严肃的，气场全开的样子像她的物理老师。
　　“警察叔叔，您能送我回学校吗，我下午。。。。”话还没说完，顾居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去吃饭吧。”
　　卓峣通过一上午跟顾居安的相处，已经基本知道了他的行为习惯。可能太过片面和夹杂了个人想法导致不太客观，但是她还是想吐槽。
　　自以为是！
　　自行其是！
　　固执己见！
　　一意孤行！
　　顾居安撑开了伞，遮在他们身上，宽大的黑伞隔开了茫茫的雪幕，伞外没打伞的人匆匆来去，只有他们两个缓慢而坚定的保持相同的步伐向停车场走去，静谧像是两个世界。
　　雪下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仔细听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雾茫茫的看什么感觉都不太真切，卓峣坐在副驾驶上，来医院的时候他同事走了，但是当时她还没胆儿观察他，就低着头，这会儿她从眼角余光看他扶着方向盘倒车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可以算是微博上说的那些手控福利了，不过没单手倒车，差评。
　　“看叔叔是不是觉得很帅？”冷不丁地一句话吓她一跳，卓峣现在处于跟顾居安较劲的状态，尽管幼稚还是没办法，真是太气人，卓峣叫叔叔明明就是讽刺他，人家还沾沾自喜，觉得挺美。一拳打在棉花上。
　　一路无话，雪天开的慢，路上又堵车，卓峣觉得这条路格外漫长，要不是看过警官证，卓峣现在脑子里估计已经闪过无数逃跑的方式。
　　车子停在一家卓峣从未来过的餐馆，顾居安招呼她下车，卓峣看着餐馆看起来就是那种“低调的奢华”的装修风格，脚步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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