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6 章
摇摇晃晃中,千阙晕晕乎乎地睁开了眼。入目就是一片刺目的红,但和抛丹的大红不同,这是暗红,让千阙心脏骤然一缩的暗红。千阙皱着眉头顺着红衣往上看,果然见到一张白到吓人的脸。而那张脸正阴晴不定地盯着千阙。
千阙吞了吞口水,移开目光,扫视四周,意识到自己瘫在马车上。是的,是”瘫”,千阙意识到自己中了十香软骨散,而且应该是自己制作的。千阙费尽全身力气把手移到腹上,那里果然平坦得让千阙想要流泪。
千阙缓了缓气,又拼命爬起来,花了一刻钟,千阙才能双手趴在窗沿上,此时的千阙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神志不清,估计是饿的。
奇怪的是对面的白脸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就只是用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阴晴不定地盯着千阙,盯得千阙背脊发凉,盯得千阙正在考虑要不要爬出马车,痛快地摔死好了。不能怪千阙胆小,实在是这人有前科,太可怕了。
当千阙看到窗外景物移动的速度,觉得摔下马车不一定死,但肯定残。千阙又仔细看向窗外,注意到马车行驶在主干道上,不远处就是城门。所以虽然当时头上艳阳高照,行人悠闲自在,岸边花红柳绿,但千阙还是好不忧伤地垂下了头。
就在那时,千阙的眼角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红,正是抛丹。抛丹正拿着酒杯和一群人站在一百来米外的船上,其中那个黑衣浓眉的独孤浴血就站在旁边,众人似是有说有笑,一派和睦。
抛丹似是有所感应,竟朝着千阙这里望了来。千阙心里一喜,但只敢不动声色地回望。抛丹望了一会,就转过身去和身边的人干杯,又愉快地聊了起来。
千阙愣了,眼睛暗了暗,轻咬了下唇,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恋了,连身后有个魔鬼都忘了。
“我们成亲。”
自己果然是太自恋了,千阙想。
当千阙沉浸在自怜自哀时,却被人一把扯到眼前,杀气腾腾地低吼:”我说,我们成亲。”
千阙惊得瞬间瞪大眼,马上又被对面的脸白得刺痛了眼,条件反射地就闭上眼睛。结果刚一闭上,身体又被人摇得要散架,头痛得要死。
“好,好,好。”千阙赶紧应道。
白脸这才放手,狭长的丹凤眼不那么杀气腾腾了,只是又阴晴不定地盯着千阙。
千阙也畏畏缩缩地回看白脸,想不明白,一个月前还二话不说就要杀自己的人为什么又逼着自己成亲。其实,以千阙专业的眼光看,这人八成脑子有病,而且这病能不能治好还难说。
“有什么要问的就快问?”白脸冷冷地说。
“呃,有没有吃的?”千阙没胆问对方有没有吃药;又觉得问对方能不能放了自己,肯定也是白问;至于别的问题,千阙只是想想就吓得赶紧甩头。
白脸黑了黑脸,丹凤眼仍旧盯着千阙,却伸手拉开马车上的一个小抽屉,拿出一碟绿豆糕丢在对面的坐位上。
千阙真的是累晕了头,看到咫尺天涯的食物,一时竟恢复本性,狗胆包天地对未婚夫说:”喂我。”
白脸愣了愣,幽暗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千阙昏沉的脑袋立马就清醒了,赶紧战战兢兢地转身,吃力地要去拿绿豆糕。
白脸一把抢过绿豆糕,黑着脸,捻起一块就硬塞到千阙嘴边。
千阙快速地瞄一眼对方白皙细长的手,尽管很饿,但本性还是会偷偷考量着对方的手到底干不干净。思来想去,最后叹了口气说:”我武功不如你,你可不可以把我的毒解了,让我自己吃?”
白脸的丹凤眼闪过一丝精光,眼睛就幽暗起来,接着还是眼睛不离千阙,探手进兜里,拿出了几个瓶子。
正是千阙的宝贝药瓶,千阙也顾不得寻思对方怎么想的,用最大的力以最快的速度拿走装有十香软骨散解药的瓶子。
吃下解药的千阙缓了缓,感觉力气恢复了些许,就迫不及待地抓起绿豆糕吃。结果吃得太猛,噎住了,千阙也不指望别人,自己着急地去翻抽屉,看到一个小水壶,拿起来就灌,结果嘴角尽是茶水和糕渣,好不狼狈。
千阙想:自己在抛丹和首乌身边的时候,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了?
待千阙终于能顺畅地呼吸时,注意到对面的丹凤眼闪过鄙薄之意。千阙垂下眼,心里默念着”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从江湖里学来的话,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糕点。
“你可有成过亲或者和别人有婚约?”
一阵冷风拂过千阙的背脊,千阙狼狈地吞下嘴里的东西,赶紧摇起了头,嘴边的渣滓被摇得满车都是。
“没有最好,要是…”狭长的丹凤眼又眯了起来,千阙感觉整个马车都暗了下来。
正在这时马车门处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白脸住了口,出手快如闪电地点了千阙的哑穴,阴冷地看了千阙一眼,就好整以暇地坐了起来,一副富贵公子哥的冷傲样。
而这时车帘被人掀了起来,是门卫的例行检查。
千阙垂下了眼。
门卫只是随意地瞄两眼,就放行了。
马车又”钴禄钴禄”地行驶起来。
千阙想:爷爷说的是对的,自己能指望谁呢?
白脸看到千阙那副乖顺模样,丹凤眼里闪过满意又鄙视的笑意,竟不再折腾千阙,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千阙暗暗估量了一下,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暗杀对方,能有多大胜算。但后来一想,像抛丹这样的大人物身边都是围着一群侍卫的。虽然千阙也拿不准白脸的身份,但白脸的武功深不可测,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很显然千阙即便暗杀成功,自己肯定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么问题来了,车外的那个车夫谁解决?
千阙突然好想那个任劳任怨的首乌。
千阙泄气地让身体靠在车壁上,看着脚边的暗红衣裳,又叹了口气,干脆也闭上眼睛休息起来,迷迷糊糊地竟又睡着了。
千阙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白脸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在烛火明灭不定地映照下,那白脸红衣让千阙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一时半会,竟是不能肯定对方是人是鬼。
“醒了,就起来吃饭。”白脸不看千阙,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白皙细长的手看。
千阙看到房子正中间有张桌子,桌上摆有一荤、一素、一汤和一碗饭。千阙吞了吞口水,就下床穿鞋去吃。
千阙把每道菜都尝了个遍,意外地发现这一顿竟然没有迷药或者别的什么毒。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地想着逃跑。”白脸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不看千阙。
“我,为什么要跑?”千阙不想坐以待毙,难得地停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问起来。
“……”白脸明显愣了一下,但仍是盯着自己的手,不看千阙。
“我的意思是,你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白脸听到这,冷笑了一下,千阙不理会,继续说,”人又是英俊倜傥,一表人才。再看看我自己,”千阙舔了舔唇,狠下心说,”粗布烂衣,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给你为奴为婢都是不够格的。”
白脸终于抬头正眼看千阙了,狭长的丹凤眼闪烁不定,千阙吞了吞口水,觉得呼吸不畅。
半晌,白脸才启唇说:”吃完饭,把自己收拾干净。看着这脸,恶心。”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