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然

　　程沐然没有睡多久，在这期间我迅速解决了午饭，因为我知道麻醉药的使用多了会产生抗体，那一针麻醉药的剂量我配的很少，所以果然不出所料他再次被疼醒，不过这次没有哭，咬着下唇忍着，也不想看我，那裹着厚重石膏的左腿安安静静吊在床尾却深深的折磨这这个少年。我没有说话，轻轻抚摸上他裹着石膏的右手试图给他减轻疼痛，许久看脸色似乎是好了些，又或许是习惯了吧……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漂亮的双眼睁的大大的，虚弱的问“你叫什么名字？”我笑了笑“我叫高言，你要喊我姐姐喔～”毕竟我比他大了5岁……可这小鬼不但不叫还有些生气的嘟起嘴巴别过头不去看我，嗨，真是个可爱的小孩，我起身，一个上午201病房的铃都没有响过，想必他上厕所的事情也没有解决，对了，我还没有看他是用纸尿裤还是尿管呢！这本身就是护士该做的，做不好可是要扣工资的……
　　“程沐然，我给你清理下下面啊，不要动”他没有说话，偏过头，把整个脸都埋进枕头里不去看我，而我已经看见他红透的耳根，掀开他的被子，看见他原来是用尿管，也不知道是哪个护士弄的，尿管插的乱七八糟还有很多脏没有弄干净，这样是会感染的，我一边拔着尿管准备换纸尿裤一边打趣的说“诶，你兄弟尺寸还不小啊，哈哈”
　　“怎么，你想想试试啊！”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沉沉的说，“嘿，死小孩毛都没长齐怎么和姐姐说话的！”他抬头，皱着眉毛狠狠盯着我，那眼神让我发毛，然后听见他用很认真的语气和我说“我不是小孩！我已经20岁了！我已经成年了！”不知道他想证明什么，我也不想在去聊这个话题，帮他把下身擦干净从床头取出成人纸尿裤“我给你换尿裤，腿会痛忍着点。”我一手托起他的臀部垫上纸尿裤在穿好，发现他是真的很瘦，没有裹石膏的右腿细细瘦瘦的，不像其他同龄的小伙子大腿上都是结实的肌肉，他的腿苍白的近乎透明，依稀可以看见动脉，可能是因为长期包裹石膏座轮椅的关系吧……有一下没一下我问着“什么时候症状开始严重的？”我没有抬头看他也能感觉到落魄的目光……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从小我的体质就弱，经常摔跤经常骨折，家人带我去了很多医院查，最后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国内没有根治脆骨症的办法，国外也没有，所以从那时起我家人害怕我总是骨折就不让我走路，学校也是有专人陪护去的，后来到了高中症状居然减轻了，加上我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我的家人和我都以为快熬到头了，因为那时的我就算不坐轮椅也很少骨折，然后高考我考上了北大，录取通知书接到手的那一刻我很高兴，父母也终于同意我可以不坐轮椅出去玩一趟，结果就是因为出去了……在过马路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腿疼，走了下一步就听到腿骨折断的声音，那声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然后就有一辆车像失控了一样向我冲来……而我跑不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静静的看着程沐然，他低着头，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诉说着一个非常恐怖的噩梦……可以看到他消瘦的肩膀在颤抖“那一次我全身30多处严重骨折，全身打满了石膏，很疼很疼……疼了几个月也习惯这种疼痛了……后来躺了两年，大学的门也因此向我关闭，那时起，我的病也越来越严重，经常晚上睡觉被疼醒发现腿骨折了……就是这样，经常莫名其妙就骨折，不过我也习惯了……”他在哭，声音颤抖着，我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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