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舞·蔓延

　　翌日，我又被李相女招往建章宫排练歌舞。歌舞经过秦寿审核后略加改动，使我不理解的是秦寿仍然让我舞凤求凰，还给我加了个伴乐的。那弹琴伴乐的女子没有见过，舞和琴合了两次就觉得恰到好处了。

　　太妃笑道：“不错，这曲目有看头，怕是百看不厌了。”

　　“谢太妃娘娘赞赏！”那女子几乎是喊出来的，丝毫没有了弹琴时的雅气，不想更令我惊讶的事出现了，她竟直接跑到太妃身边撒娇，“娘娘，我想吃那鱼片。”

　　“你个猴嘴啊，不怕吃胖了嫁不出去啊？”太妃竖起长指甲在她鼻子上轻戳了一下，她便又大闹起来：“娘娘取笑小林了！”

　　“琛哥儿，带她去后面吃个够。”太妃笑着支走了小林转眼对我笑言：“舞步有进步，定能让王公九卿惊奇的，哀家赏你一起去休息吧。”

　　“谢娘娘！“我忙笑答，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秦寿，他也对我会心一笑，我终于明白都是他的好意，他想要太妃喜欢我接纳我。只是你可知道，过几日我便不在这宫中，怕是讨太妃欢心已是徒劳了。

　　“来来来！你也来尝尝。“我刚到后院便被那丫头拿着东西塞了一嘴巴，好生没把我噎着，细嚼了一阵儿咽了下去，咳了两声埋怨地看向她，她却仍是一脸笑。

　　“你是太妃娘娘什么人啊？她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看她一个劲儿地吃，我忍不住问。

　　“啊？太妃娘娘喜欢我？那当然了，谁不喜欢我？”

　　我汗颜地听着她的回答，只得喝了口茶，顺便看她的容貌，和我一样水灵的大眼睛，同样皱起了秀美的双眼皮，不过我是丹凤眼，她的是核桃般的圆，尖尖的下巴让我着实羡慕，骨感的身材外加整齐的长发足以迷倒大多数男子了。

　　“大老远就听见有人乱叫唤了，是啊，谁不喜欢你？倘若说了不喜欢，岂不得被你的大嗓门聒噪死.”我十分高兴崔仙过来了，仍穿得那么素雅，与眼下小林的亮粉色形成鲜明对比。

　　小林嘴里含着东西，气愤地说：“你这是取笑我吗？”

　　“哪里敢啊，我的大小姐？” 崔仙席地而坐，也拿了块点心咬了口。

　　“崔小姐为何来此处？”

　　“李小主莫要见怪，我还不是来瞅瞅我这没脑子的姐妹。”崔仙说着又瞥了一眼吃相狼狈的小林。

　　“崔小姐与小林小姐很熟吗？劳烦介绍一下吧。”

　　“你还不知道她啊？她可是永巷出了名的贪嘴之人，卜小林小姐。不过就是因为她的憨厚直爽，父亲又是北军的校尉，自然得宫中大小人物的喜爱了。不过我觉得，有她在一日，永巷便不得安宁一日。”

　　“你……你找打啊？”卜小林一把扔下点心，上前抓崔仙的头发。

　　“你来啊，来打啊？哈哈……”嘻哈之后打成一团，我也在一旁跟着乐呵。

　　“谁在这儿闹腾呢？”李相女一言顿时让大家安静了，“小仙来了，怎么不到前殿看看太妃呢？”见了崔仙，李相女脾气顿时缓和许多。

　　“姨母正忙着看乐师合奏，我还是稍后再去前殿吧。”

　　“此话正是。李卿彦小主，太妃娘娘让你向韩小姐讨得舞蹈真传，在舞姿上更柔美一些。”

　　“卿彦知道了。”

　　说罢李相女将身边的韩沛沛推向我们这边就转身走了，金黄色的丝服不禁让我明白，她已高我们一等了，怕是将来的准皇妃了吧？

　　“沛沛，过来坐。”崔仙友好地叫她过来，韩沛沛便胆怯地坐了过来。

　　“沛沛啊，你仍然可爱如初啊，看你这蝴蝶头花，多别致啊！”

　　“崔姐姐别取笑人家了嘛。”之前没怎么注意，她的声音竟然甜得发腻，外加那时是羞涩的神情实在销魂不已。“李小主，太妃叫我来指点你舞技。但以我看来你舞技已很了得，无须我再提点了。”

　　甜甜地说出这段话让我着实不好意思不给于回应：“韩小姐高看卿彦了，卿彦习舞日子尚浅，不足为小姐如此称赞。”

　　“你们谦虚什么啊，有意思吗？要跳就跳，要练就练，让我们好好看看，动什么嘴皮子啊？”小林一句话顿时四座无言。四目相对了好一会，韩沛沛才开口说：“不若我们一起舞一段吧，李小主？”

　　我想也没想便说：“不，恕我不能答应。”

　　她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崔仙看出了尴尬，忙说：“小林你怎么不跳来着？非叫别人跳给你看啊？”

　　卜小林没理会崔仙，又是一阵安静，终于秦寿出来救场了：“呦，各位美人都在啊。”

　　“秦主侍抬举我们了。起码我崔仙是不够美了。”

　　“哪里？你们一样美。”

　　“谁说的？我比他们仨都美。”

　　“行行行，林小姐最美.。”

　　“你不怕得罪我啊？”这话原来是我想说的，不想韩沛沛先说了出来，她那甜美的笑脸上写满了无邪，我顿时有些愧对拒绝她。

　　“崔仙、李卿彦，太妃娘娘有请。”李相女才是真正的救场，我俩便起身离开。

　　“太妃娘娘长乐无极。”

　　“崔仙，快起来，到哀家身边坐。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不打紧的，太后对仙儿特别好，姨母无须担心。”

　　“这我知道，她若对你不好，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可惜水一般透彻洁净的你却不得不在这永巷里受人算计。我这做姨母的也帮不上你。”

　　“承姨母吉言，正是因为我纯粹，所以太后娘娘也舍不得算计我，还尽力维护我。”

　　“这便好，在面上我不搭理你就是怕太后对你起疑心，回头为难你，你可要宽心些。”

　　“姨母放心好了。”一段亲情对话，又拂袖又是抚脸，又是拭泪又是笑颜，看得我也感动万分，崔仙能有太妃这样的姨母，实在是造化。

　　“李卿彦，你也过来。”我闻言便也上前。

　　“你说个真心话，哀家待你如何？”

　　“娘娘对卿彦恩威并施，是卿彦学习的典范。”我低头回答

　　“可莫要以我为典范啊……”太妃突然叹气并在我肩头轻拍两下，“卿彦，早在你遇见宁王之前，我便已知道你这个人。因为你酷似我弟弟。”

　　“姨母可是说我那已故的小舅？我说呢，怪不得见他有一丝亲切，原来……“崔仙一时兴奋说出了口才发现说错话了，忙息声低头。

　　“你和他一样温婉，一样善良……知道我为什么对你那么严厉吗？”

　　“卿彦明白，娘娘希望我更加优秀……”

　　“错！在这永巷，越出色就越危险。平时觉得你挺机灵，到了关键时候，怎么这么糊涂？如果哀家对你好，别人自会把你当做眼中钉看待，宁王还会对你好吗？”

　　一语中的，我方知太妃之用心，在这宫里想找个依靠实在太难，找到靠山能被靠山倚重又是难上加难。如今太妃看好我，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我莫大的福分。

　　“卿彦愚钝，不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望娘娘恕罪。”我略带感激地俯身谢恩。

　　太妃仍是慈眉善目：“不必说自己罪过。哀家今天当着崔仙的面问你，你是否愿意自此跟随哀家？”

　　我听到此问，心中不禁高兴万分，跟太妃做个服侍宫人是最安全的选择了，人生便也可多变些，日后也有诸多转机可选，比起以后只跟宁王实在划算得很。我抬头看向太妃，她身后的崔仙也微笑向我点头，我随即答道：“卿彦愿意跟随娘娘！”

　　太妃露出了舒心的微笑：“好，你的舞技已经可以，日后不用来了。冬至节后，变迁往我这儿，李相女教你各种宫妃礼仪，争取半月就将你送与宁王。”话音刚落外面有传飞鸽传信，太妃表情有一瞬的紧张，李相女将信笺呈上，太妃忙展开宣纸看，透着光我隐约从背面看到四个字，还未认清，太妃就以收进手中脸上恢复了笑容，对我点头便起身回宫去了，崔仙自然扶着她过去。

　　我顿时傻了眼，为何还要送我去宁王府？太妃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应了我的猜测，宁王太妃表离实和，关系友善？不过换言之，即便如此，多了太妃这个靠山难道不好吗？大人物的事儿我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只身出宫门，下楼梯时瞥见了那缕耀眼的金黄，不免急着赶上前：“韩小姐留步。”

　　“李小主叫我么？”韩沛沛闻声回头，仍是那抹灿烂的微笑。

　　“卿彦有必要给小姐解释一下，不是卿彦不愿与小姐共舞，只是卿彦对天有约，除非不得已，不会与心爱之人以外的任何人共舞，所以……”如果冲撞了小姐，请原谅。“

　　“李小主，不必道歉，是我不知情而已，不必计较这些。”

　　“谢谢小姐体谅。”

　　“不客气，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看着她如此的热情，我却蓦然觉得不自然：“这……为何啊？”

　　“你是秦大人的朋友，秦大人是我的朋友，那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呵呵。”又是一阵笑声，我只是默默点头，在笑声中分开回去了。

　　“小主，奴婢今天听说了，咱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晚上一回来便听到怜星在一旁贺喜，我有点困，不怎么言语，洗了把头便披发睡去了。

　　夜半风起，我闻得少许幽香，想来是哪宫娘娘买什么香木了吧？翻个身继续睡，忽得感到身下压了块东西，想抬起腰将其拉出去，却不想手上无力，撑不起身子，全身一阵酥软。我心下纳闷，不觉睁眼瞧瞧，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张脸。我倒吸一口冷气，使劲儿保持清醒，我不能叫出声，否则怕是性命难保。

　　“你是谁？……”我怯生生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晚要听我的话。”

　　“你……想干什么？”我不安地看着此人，扁平的鹰眼。想起身逃走却不能动弹。

　　那人一阵邪笑：“你是个聪明人，我能随意进出你的宫殿，便该知道我的身手，你就听话别动为好。放心，有人花钱让我来保护你，所以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不过，我没有收钱，只用你来回报我即可。”他字字说的软拂，似幽冥一般，听得我胆颤心惊，想反抗却不敢也不能。不知何时，他已褪去了我的亵衣，长发散在肩头，有几丝寒意。

　　“你果然美得倾城，我今天不打算放过你了。”

　　“你……干什么？！”

　　他的手抚摸着我，轻轻地游走于前胸后背之间。我吓出一身冷汗，想呼救。

　　“你可想好了，叫出声的后果如何？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尾句说得十分微妙，十分的冷酷中我却听出了三分温柔，让我顿时放弃了所有反抗的念头。说罢他自己也迅速地褪去身上的繁杂衣物，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借着微弱的月光我隐约看到高高的鼻梁，飒爽的剑眉，深邃的鹰眼，轻薄的唇，长长的侧刘海遮去了脸的四分之一，始终给人一种摸不透的神秘感，伴随着躯体压向我，我的手触碰到了他结实的肩膀，腰间摩擦着他轮廓分明的胸肌与腹肌，仅仅是缠绵了一阵，我便已经气喘吁吁。

　　“你果然如外面说得一般绝色，日后定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他邪笑着要吻我，我死命地转过头：“我凭什么相信你是来保护我的？”

　　“你要我拿什么证明呢？不如说这个味道。”我来不及思索，嘴巴便已经被堵住，这……芙蓉酥味儿？他是……外祖母派来的……我的思绪被这股侵入的味道挑弄得断断续续。这种感觉，竟然并没有讨厌……甚至还有一丝喜欢……他吻的实在长久，我几乎要窒息时他猛地放开，我倚在他肩头重重地喘气。

　　“你这样子反而更惹人怜爱你知道吗？”我没有搭理他的戏谑。

　　“顺过来气儿了吗？”我没有回答，对他想要继续的动作没有拒绝，我知道拒绝也没有用，而且，我隐约有种渴望的感觉，无暇思考，嘴唇再次被贴上，这个味道让我安心，是外祖母最爱的芙蓉花泡制的苏州点心，味道缓和，比桂花糕还多几分清香。这个人是可信的，私心说来我也被他这若即若离的温柔牵走了去，夜是冷的，衣裳也未必抵得住那份寒气，我更想贴近这人的怀中。不觉中我好像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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