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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行
接下来胖子又在杭州呆了几天,每天拖着两人吃喝玩乐,好不快活,最后大包小包地回了北京。吴邪的盘口里又有事忙起来,小花那头有些东西要跟他商量。闷油瓶还是老样子,有时在家呆着,有时去铺子里坐坐,有时一大早就不见人,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吴邪总怕他私自下斗,干脆给他弄了个手机。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查岗的老师,每天起码打三次电话确定那人还在不在。开头几天闷油瓶比较配合,打过来都接,虽然只是喂一声后再没下文,后来就不爱接了,再后来,吴邪一打总是已关机。还好,回家后看到他都还在,吴邪才略微放下心来。
吴邪把手机揣回兜里,叹了口气。和人谈事情的中途也不忘出来拨个电话,依然是意料中的关机。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禁锢在了张家楼里,始终保持着在张家楼的心态——满心满脑都是闷油瓶,担心他的安危,恐惧他的去留,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下一秒他就离开了,永远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小哥现在明明就在杭州,在自己家里住着,为什么还会这样不安呢?吴邪按住心口,那里正剧烈跳动,似乎面对着一场可怕的风暴。他想起三叔以前说过的话,他说直觉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一个人的直觉跟他的经历成正比,经历越丰富,心智越成熟,对人对事的直觉就会越敏锐,正确率也会越高。不管在斗里还是在盘口上,都可能面对难以揣测的诡异情形,这时就要靠你的直觉了,这份直觉不但能发财成事,甚至能救命。
吴邪捏着兜里的手机,咬了咬牙。西湖上阴云密布,水珠溅落下来,错乱纷杂,汇流在一起发出轰鸣交响,近年很少见这样气势汹汹的春雨。
算了,留不住的,由他吧。闷油瓶想做的事,从来不是自己能阻止得了的,不如尊重他、帮助他。看着倾泻的雨帘,吴邪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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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放弃了阻止闷油瓶步伐的徒劳努力,让人备好所有下斗的装备,当他把两个大包放到闷油瓶面前时,看到他脸上少有地露出了一丝惊诧。
“给你的,小哥,都是下斗用得着的东西,你自己再清理下,根据情况取舍吧,还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让王盟置去。”他打开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给闷油瓶过目:洛阳铲、冲锋衣、登山绳、军刀、手电、无烟炉……
突然,往外掏东西的手被按住了,闷油瓶那只发丘中郎将的右手,那只张家人特有的神手轻轻按在了自己手上。吴邪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睛里闪动着别样的光芒。
吴邪心里一动,这样的眼神他似乎曾在什么地方看过?来不及细想,闷油瓶的话已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谢你,吴邪。”
“……不客气的,小哥。”
闷油瓶依然压着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除了两人的呼吸,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吴邪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咳嗽两声,岔开话题说:“你,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不?”
“御寒的东西,我去的地方很冷。”
“冷?是……是雪山吗?”吴邪下意识地想起了长白山,在他心里,再没有比那年的长白山更冷的地方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放开他的手,低声说:“我会回来的。”
“……嗯。”吴邪心里突来一痛,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太妙?这时,闷油瓶将手搭上他肩头,吴邪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我一定回来,你等着。”
“好。”吴邪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咬住牙关,也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感到他结实的身体在自己臂膀下轻轻一震,“我等你回家,小哥。”
闷油瓶什么也没说,用力抱住他,就像世间无数好兄弟之间常见的那种拥抱,吴邪却从中感到了一些别样的火热。
像诀别的冰冷,像重逢的温热,如那年的长白山。
小哥,不管你去做什么,我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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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闷油瓶消失了,背着黑金古刀,带着所有他选中的装备。吴邪回家时,扑面而来的是一室冷寂。他突然感觉家里太静了,静得让他十分不习惯,闷油瓶在这里住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这短短的时间似乎将自己过去几年的生活都颠覆了,他开始有点不习惯一个人的日子。
进入闷油瓶住的客房,东西被收得很整齐,一一放在它们各自该在的地方,看起来依然是有人居住的模样,这让吴邪略为定心。他在床边坐下,房里似乎还萦绕着那人身上淡淡的好闻气息。信手抚摸床单,吴邪突然想到,那枝青铜树枝……闷油瓶似乎总将它扔在枕边,有时还放在枕头底下,枕着它睡。
他看向枕头旁,没有,将枕头拿开,也没有。
收起来了?
吴邪有点意外,这段时间以来闷油瓶一直保管着青铜树枝,如今他不在,干脆还是锁进保险柜里好了,就不知他收在了哪里。这么做或许有些冒犯,但为安全起见,还是找出来吧。
吴邪在闷油瓶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东西本就不多,很快便翻了个底儿朝天,却到处都没见着青铜树枝,不仅如此,连鬼玺也不见了。站在房间中央,吴邪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两件东西都不见了,恐怕只有一个可能:被他随身带着下斗去了。青铜树枝他一直说危险,要保管着才放心,可是鬼玺……
“我要去的地方很冷。”
很冷的地方,鬼玺……吴邪打了个寒颤,难道他要再上长白山,再去青铜门那里?怎么回事,不是说不用再去了吗?
“该死,闷油瓶你究竟还瞒着我多少事情……”吴邪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东西,还有一件东西没看见!他拿来手电,趴在地上照着往床下仔细看,看了两圈,最后才在床板和床框相接的内部隐秘处发现一个东西,被胶带缠着粘在上面,是他的手机!
闷油瓶下斗的话肯定不会带手机,倒不是他排斥这东西,而是他下斗从来不会带多余的物件在身上。吴邪虽不了解他的秘密,却很清楚他的行为方式。刚房里没找到手机就很不对劲,如果他只是不带手机,关机扔房间里就行,但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将手机放在常人想不到的地方,那也只能说明一件事:闷油瓶用手机和其他人有过联系,而且是不想被自己知道的联系。
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取下来,吴邪心跳得很快,似乎正在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开机后一切正常,他首先翻阅通话记录,一片空白,短信的收、发件也都是零,这手机干净得像从未被使用过。吴邪一点也不意外,闷油瓶是多么谨慎的人,他若有事情不想被自己知道,肯定不可能在手机里遗下蛛丝马迹。
不过无所谓,这手机是吴邪拿自己身份证给他办的,想调出通话记录再简单不过了。
通讯单显示,闷油瓶除自己之外联系过两个号码,一个只出现一次,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另一个则联系过三次,最长的通话时间在5分13秒。吴邪盯着单子上的号码,眼神冷得像结冰的西湖。王盟看他这样,叹了口气,小声说:“谈情说爱的电话五分钟不够,老板你别多想了……”
吴邪瞪他一眼,走了出去,王盟闭上嘴,继续看铺子。
心里再急,他也不会莽撞到直接打过去问。吴邪回到家,打开电脑,决定先从网上查查那个出现三次的号码,看能否从中找出什么。接连遇上小哥回来、胖子到访、小花谈生意等各种事儿,这段时间生活颇为丰富,他很多天没上网了,邮箱里堆着邮件,Q上也有留言,大多是无甚意义的,吴邪随便扫一眼,该删的就删。突然,他看到众多留言中的一条,来自一个让他牵挂又恐惧的人。
是老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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