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

作者:龙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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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自从第一次被罚站,我才渐渐发现,原来老师已经彻底对艾奇森感到失望,成绩一路下滑,几乎没有上升的可能。我们最后被调整到了后面,有时候连上课都懒得听,艾奇森竖起书,躲着睡起觉来。我坐在窗户边,感觉秋意正渐渐袭来,我听见秋风刮起校园的落叶,花坛里的紫荆花渐次凋零,秋风吹黄了大地。或许锦辕就是伴着秋风来到我们身边的。老师叫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才鼓足勇气走上讲台。看着他站在台上,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并不大,如果没有老师复述的话,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他被安排在我们后面的那一排,同学们目送他到座位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注意。他长得并不起眼,中等个头,头发粗短而稀少、枯黄,就像落叶一样没有生机。走路微低着头,沉默寡言,看上去有自闭倾向、落寂、枯燥。很长时间没有人找他说话,但他似乎并不在乎。他同时也被安排到我们的宿舍,和我们朝夕相处。我们以为三个人的宿舍会变得热闹起来,但是跟他说话,他却置若罔闻。艾奇森觉得找他说话是自找没趣,最后不了了之。直到几天过后,石导员来检查完宿舍,才听见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这个破学校怎么周六要检查宿舍……”
      我把握住这个小小的机会,和他搭话。“你在以前的那个学校莫非不检查吗?”我问。
      他迟疑了片刻,终于把脸上的戒备卸了下来。
      “以前那所学校就是要检查,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对他的沉默没有丝毫兴趣,对我来说他开口说话了,我已经感到欣慰。接着他彬彬有礼地向我借东西,他说,“能借用一下你们的吗?我洗衣粉用完了。”我点点头,让他自己随便用。然后他带着衣服朝水房走去。我看着躺在床上不屑一顾的艾奇森得意地笑笑,谁说是自找没趣?那时我居然洋洋得意地意识到,原来打开一个人的心扉,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嘛。我们在一起生活,自然找到了些许共同的话题,久而久之,我们发现锦辕并非他所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模样,他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有时候甚至连周六出去通宵上网玩游戏回来,都还精力充沛跟我们讲起他昨晚的英雄事迹,只要打齐什么东西就能合成更牛逼的装备,一副天下无敌已经指日可待的样子。为了让他安心地玩游戏,我们答应替他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来欺骗检查宿舍的石导员。后来他爸来看他,我们一起待在宿舍聊天。从他爸爸的着装打扮还有说话的神气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警察,个头矮,有点胖,留着精神的短发,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几年之后,他会带领一帮人马将我们围堵在一栋房子里。

      锦辕的爸爸走后,他显得很自豪地说,“我爸是公安局副局长,老喜欢把发生在市里的案件说给我听,想以此来鞭策我,还希望我不要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呢。不过他也为我的事情伤透了脑筋,我经常在学校闹事,打架斗殴,成绩马马虎虎。到过不少学校,惹过不少麻烦。最后才被发配到这里来。不过到哪里都一样,成绩始终一塌糊涂,家里对我考学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想让我到这里来锻炼锻炼。”
      “其实吧,我觉得你身板儿已经够彪悍的了,练不练都没什么突破了。”艾奇森说。
      “看不出你还挺能惹事?也经历过不少事情吧?”我说。
      “其实惹事的都是我那帮朋友,是他们太操蛋了,”他说,“想起来我当时还真没脑子。我们几个偷偷在老师的茶杯里放了泻药,结果老师喝了一天没去上课。后来不知道是她还是别人把这事告校长那儿去了。结果一查就查到是我们,我们竟然也承认了,可能是觉得敢作敢当特范儿,别人特崇拜你。我们被叫到办公室,还请了家长,我爸爸跟校长倒是挺熟的,不过我去校长那儿的次数太多了,校长也得跟人家一个交代,所以挺为难的,我爸爸更为难,不好意思再去替我求情了。于是就把我领回家……”
      “想不到你们胆子还真不小。老师也敢整。”我说。
      锦辕笑笑,穿上衣服就朝宿舍外面走去。

      锦辕照例有事没事都会周六出去。这点引起了艾奇森的注意,他常常说,“我觉得锦辕有点神秘兮兮的。”开始的时候,我对艾奇森的好奇嗤之以鼻。“神秘个屁,便秘还差不多。”我说。可是后来,我认同了他的观点。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艾奇森在他床底下发现了一个避孕套,在此之前,我们还一直傻傻的以为他出去是玩一整夜的游戏。这个避孕套让我们为之一惊。进而对锦辕的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经过跟踪调查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他去玩的根本不是什么电脑,而是女人。虽然当时学校并没有明文规定对其严令禁止。但是对于那个年纪的我们来说,这种行为早已经超出了道德底线,我们想都没想过去以身试法。看着他朝红绿灯走去,最后进了一间小小的发廊,里面坐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挽着他的手往里面钻。我和艾奇森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一个只有14岁的中学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不能跟进去看个究竟难免有些遗憾。彼时,我跟艾奇森就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的人一样激动,又觉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来他一直都在骗我们。最后,我们只好失落落地往回走,一路上都在议论发生在锦辕身上的这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可是,让我和艾奇森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为我们从昌义武校悲哀离场埋下了伏笔。

      我们装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锦辕一回来,就重复着以前的故事,说昨天晚上网如何英明神武,连续好几次和别人PK,杀得别人丢盔弃甲,把别人收拾得叫苦连天。我和艾奇森心知肚明,他却还在自欺欺人,他说的是地下城,但是我们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把他所谓的“别人”想象成了昨晚见到的那个妓女,甚至还意犹未尽地想起了曾经锦辕对我们说起的那些类似的精彩绝伦的打斗场景。
      艾奇森对他的谎言感到了忍无可忍,决定当面拆穿他。我想看看锦辕的表情,于是没有反对。所以,在锦辕又一次从外面回来然后准备滔滔不绝的描绘他精彩事迹的时候,艾奇森打断了他,他一字一句地说:

      “别说了,谁不知道你在撒谎啊。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呀?”
      “你在找小姐。”
      锦辕脸色大变:“你瞎说什么呀?”
      谁都看得出,他在欲盖弥彰。
      “行了,别装了,你每次回来都要刻意的给我们讲你的游戏经历,难道就不知道换点新鲜的花样吗?我都快听腻了……而且这是什么?”说完,艾奇森极不耐烦地把避孕套拿到他面前晃了晃。
      锦辕一把抢过避孕套,说:“这能证明什么呀?”
      “你说能证明什么,别告诉我们这是气球啊?”艾奇森说。
      “你们趁我不在,乱翻我东西!”锦辕说。
      “我们可没那个习惯啊,我看啊,是你故意掉地上的。”我说。
      “你们跟踪我,是吧?说说看,都看见什么啦?”锦辕说。
      “就是这点挺遗憾,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你挽着一个小姐的手进去了,里面一定别有洞天吧?”艾奇森说。
      “艾奇森,我哪点对不住你了?”
      艾奇森摇摇头。
      “营生,我承认是我不对,不该欺骗你们,但是去找小姐怎么啦?我乐意,你们谁敢保证以后不去吗?……”
      “我们就不去!”艾奇森斩钉截铁的说。
      “是不敢去吧?”锦辕说。
      “呸,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啊!”我说。
      “算了,我错了行不行。求你们了,千万不要到处乱说,我爸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求你们了!”锦辕哀求道。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和艾奇森不禁相视一笑,先前对他的钦佩之情转眼间就灰飞烟灭了,他双手合十,对我们苦苦哀求。想到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只要他保证以后不再去那种地方以及不要再带那种东西回来,我们就答应为他守口如瓶,他别无选择只好点头答应。我们履行承诺,只字不提。可是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还是有人知道了,班里的同学无不对他另眼相看。他容颜大怒,找我们对质,非说是我们不够朋友,出卖他,拿他开玩笑寻开心。我和艾奇森无言以对,解释都懒得解释。从此以后,锦辕再也不愿和我们说话,一句话都不说。我们短暂的友谊就这样被葬送了,锦辕一天天的变得消沉,三天两头的消失。有人偶尔会在红灯区看见他,也有人说他在网吧因为抢小孩的烟被别人打伤,送进了医院。

      秋后的天空开始飘着小雨,一阵强似一阵,反复无常。艾奇森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变得强壮,因为无法适应忽冷忽热的气候而着凉。他的嗓子变得嘶哑,一讲话便会忍不住咳嗽,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含糊不清,我去医务室给他拿药,医生只是淡淡的问了句是感冒吧,就用几颗胶囊打发了我。我居然也放心的叫艾奇森吃下,不出所料毫无效果。他似乎并不在意,依旧肆无忌惮地和我聊天。平时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说话,谈论锦辕是如何度过那样的夜晚,讨论我们班上的女生谁最好看……那晚,为了听清他说的话,我不得不要求他复述或者调大音量。石胜华就在那时意外地出现在窗外,什么也不说就把我们揪了出来,没有说明任何原因的情况下就让我们在门外做俯握撑。我们没有反抗,只好乖乖的做着,一个接着一个,两手发软精疲力竭都还不能停下来。看着艾奇森痛苦的样子,我是多么期待导员可以喊停啊,但他就站在门边监视着,一句话也不说。做到最后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这是对我们熄灯过后还在大声喧哗的惩罚——“做到头上的汗水滴到地面为止,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大声说话!”这点对于像我们这样没有受到过他恩惠的人来说实在是闻所未闻。看着艾奇森难受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我央求道:

      “石导员,艾奇森生病了,我替他行吗?”
      “别罗嗦,赶紧做。”他一脸的威严,简直薄情寡义。
      我和艾奇森只好坚持到底,他不叫停就只有让汗水帮我们喊停。
      我们咬紧牙关做到最后,艾奇森满头大汗地倒在地上,我扶起他回到宿舍。石导员跟着走了进来,掀开锦辕早就精心准备的被子,却发现锦辕不在。
      “锦辕回家了还是出去上网了?”他说。
      我轻轻地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原来在老师的心目中,锦辕还是个好孩子,他不在这里那无非就是出去通宵达旦地上网了。要是告诉他锦辕每周都要去找小姐,他会做何感想?会不会只是当作一句胆大包天的玩笑话?对于我们的沉默,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自己亲自证实了某件还不确定的事情一样。原来他早已经知道。
      “看来确实有那么回事咯。”他说。

      夜晚的气温骤降,艾奇森当晚就发了高烧。我从睡梦中醒来,听见他语焉不详的梦呓。我立即光着身子翻下床,发现他额头上排着鱼卵一样整齐的汗珠,全身颤抖个不停。我有些惊惶失措,立马拿着毛巾朝寒风凛冽的水房跑去,接着又拿着湿毛巾跑回来。冬天的水冰凉刺骨,水龙头发出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我冻得红彤彤的手指还没挨到他的额头就已感到一股热气袭来,此时的艾奇森如同一团冒着热气的米饭,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就此再也热不起来了。我用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去汗水,然后轻轻盖住他的额头。我想应当找个人帮忙把他送去医院,或者至少帮我打开宿舍的大门也行啊,不然他可能挺不过去。锦辕不在,屋子里除了我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我只好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当我来到管理员的房间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我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呻吟声!我吓坏了。艾奇森的状况已经刻不容缓,而里面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我有些犹豫不定,最后还是叫了一声石老师,没有反应。当时我应该立刻安静地走开,但我满脑子都是艾奇森神志不清的样子,我想起他奶奶临走时说过的话,我害怕就此失去他,发疯一样地敲打着房门,我一定要救他,只有我能救他。我再次大声地喊出石导员的名字,这下,里面顿时变得安静了,可是却没有回应。我像傻瓜一样地站在原地等待里面发出一丝声音,可是我得到的却依然是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沉寂。昏黄的灯光,暗淡的楼道,无声的死寂,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巨大的无助。我只好无可奈何地跑回去,进门的那一霎那,我害怕再也听不见艾奇森急促的呼吸,我慢慢靠近他,舒了一口气。发现他呼吸变得舒缓了,至少没有开始的那种急迫。他浑身发抖,我把自己的被子拉下来搭在了他身上,希望他会好受一点。

      我穿好衣服坐在他身边,长时间的注视着他。那时候,我认为他已经完全处于昏迷状态了,我期待着他能够好转,同时内心的恐惧也在萌动,看着他独自与死神搏斗的样子,我感到无比的揪心和不安,甚至是如坐针毡。

      凌晨的天空没有一丝光明,寒风在窗外呼啸。我只觉得时钟滴滴答答地翻转着度秒如年的煎熬。害怕,恐惧像黑夜般将我团团笼罩。我深怕我的陪伴变成最后无声的送别。于是我用颤抖的声音叫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无力、短暂而又悲伤,多么让人绝望。我记不清我喊了他多少遍。他依然无动于衷地躺在那儿,似乎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着。我不停地喊他,喊到嘴唇发干,我知道他一定能听到。也许他真的听到了,在天际刚刚泛起白光的时候,他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营生,我想喝水?
      我欣喜若狂地穿好鞋,然后接了杯温水递给他,看着他喝水,我笑了。

      石盛华打开铁门的时候,天已经破晓,艾奇森醒了,不过仍有些虚弱。我走出宿舍大门,看见学校餐厅的灯已经亮了。
      我去餐厅买了一袋牛奶两个热鸡蛋还有一些薄饼,见外面没人,就放心大胆的朝宿舍走去。在桂花树下,我遇见了赵淑芬。这座学校是由她丈夫出资修建,由她来担任校长。我本想趁她没有注意到我的时候快速走开,但已经晚了。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叫了一声校长好。
      她笑着嗯了一声,接着又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说,“身后藏的是什么?”
      “早餐。”我说。
      “怎么不在餐厅吃完再出来?”赵淑芬说。
      学校有规定:不得将东西带出餐厅。这是校长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目的是杜绝有些人爱乱丢垃圾的行为,以保持校园卫生。但守先破坏这个规定的人就是那些对校长谄媚讨好的老师。后来,学生们也觉得这是小题大做,况且有人违例在先,于是就纷纷践踏,当然,校长还是感觉大家都很听话,的确,没有人会傻到当着她的面拿着东西大摇大摆地走开。
      我只有实话实说,“我朋友生病了,昨晚发高烧。现在醒过来了,我带点东西回去给他吃。”
      “原来是这样啊,”赵淑芬若有所思,接着又不无关切地问道,“那昨晚怎么不去找石导员啊?”她一向都喜欢对学生嘘寒问暖,这完全让我放松了警惕,以至我全然没有领悟她的用意就回答道:
      “我找过石老师,不过他睡得很香,我敲那么大声的门都没听见。”
      “哦?”她皱了皱眉头,那一瞬间,我觉得她的眼神犹如一只惊恐的羚羊发现了在暗自窥视的老虎一样,那是一丝突然的警觉,接着她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你们导员也太不负责了。你先回去,回头我找他好好谈谈。”

      我回到宿舍后,发现石盛华正坐在艾奇森的床边。
      “石导员早。”我以怯懦的声音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石盛华回过头,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
      “起这么早啊?”他说。
      “我去餐厅买了点东西回来给奇森吃,他感冒了。”我当时或许应该好好想想,怎样的回答才算妥当。他昨晚肯定是听到有人叫他了,即便那时候的他除了那个女人的呻吟声,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他的到来说明他起疑心了。
      起初我并没有聪明到把我昨晚听到的那个声音和我早上遇见的这两个人联系起来。那时候的我虽然早已懂得什么是偷情,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尽管心知肚明也要假装一无所知,可是那时的我缺乏想象力、幼稚天真。现在想来,这跟我当时还未成熟完整的心智不无关系。如果我当时能考虑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昨晚我隐约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在做梦呢,是你在敲门吧,营生?”他问。
      “什么?敲门?”想起他昨晚让艾奇森做俯握撑的情景我的怨恨就油然而生。可是转念一想,赵淑芬说过会找他好好谈谈的,她只要找到石胜华,那么毫无疑问就会知道是我在敲门,这样一来,事情就朝着对我们不利的方向发展下去了。所以我决定说谎。
      “没有啊。你可能是在做梦吧,我也是刚刚才起来。”我为这个自相矛盾的谎言准备了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哦,是这么回事。”说完,石盛华又转向艾奇森,说,“你好点了吧,快点起来吧,一会儿就该跑步了。”
      “嗯。”艾奇森说。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我意识到我的谎言已经败落了,石胜华已经有所察觉,从他说的话可以看出,他知道艾奇森生病了。

      艾奇森起来后,头有些疼痛,不想吃东西。我让他勉强吃下去一些,他没吃完的被我一扫而空了。
      “营生,刚才你和石盛华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我把塑料袋扔进垃圾箱里时,他这样说。
      “你好些了吗?如果不能就不要勉强。”我说。
      “你撒谎了是不是?”他似乎在质问我,“昨晚我分明感觉到你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次。”
      “我只是去水房而已。当时你满头大汗,我弄湿毛巾给你降温。”我说。
      “可是,你知道石盛华怎么问我的吗?”艾奇森问。
      “怎么问的?”我说。
      “他问你昨晚是不是去找过他,他当时正睡得香呐。我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只是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下楼的声音。”
      我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
      “你说我下楼了——”我诧异地问。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艾奇森说。
      我想如果艾奇森没有说我下楼的话,或许我去敲门的事情就不会败露,并且我会永远死守这个秘密。现在一切都晚了,石胜华和赵淑芬一定知道敲门的人是谁了。我只好原原本本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听完后,神色凝重地说,“靠,还有这种事。那你认为那女人是谁?”
      “还能有谁?肯定是赵淑芬!”我说。
      “赵淑芬?你怎么肯定是她?”
      “我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她了。你说谁没事起那么早啊?”
      “你是说,石盛华跟她通奸?”艾奇森张大了嘴巴。
      “嗯,这下我们麻烦大了。”我忧心忡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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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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