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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 之 大唐双龙（三）
眼镜男，或许现在应该说是魔门绾绾。她的大名我不止一次在同门中听说过，慈航静斋有圣女师妃暄，魔门自然也有妖女绾绾，据传，绾绾嗜血好战，妖娆妩媚的美貌之下潜藏着逐鹿天下的野心……
有些诧异，如此强悍的人物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胆小畏缩的眼镜男？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环境，才造就如今这般强悍的性格。
“你在走神？生死关头竟然走神，有趣！”眼镜男食指微曲扣起我的下巴，比我略高一头的优势让她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倒是挺会装的呀，长命女。”
“你！”我低呼出声，“你竟然认出了我？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眼镜男俯身，从怀里掏出红色的定位仪摆在我的面前，“这个你应该认识，对吧？”
这是胖子的定位仪。
“十年前，我遇到了胖子，他发现我的第一时刻就想杀掉我，好在我学了天魔音反将他杀死了，他死后，原本属于他的定位仪就到了我的手上。靠着这个定位仪，我十年间已经杀了62个玩家。真是可喜的数字，不是吗？”
的确。
对于眼镜男来说，62这个数字很不错。第四回合游戏总共有125名玩家参加，而淘汰者的人数必须是半数加一，即63名。只要他杀掉的这62名玩家比他存活时间更短，那么他便有62个人垫背。
“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眼镜男一笑，那笑在绾绾美貌的皮相下显得妩媚动人，“我刚来这个世界时只是个小婴儿，算到现在不多不少恰好十六个年头。之前被我杀掉的那62个玩家年岁都不超过我，即便他们也和我一样是从婴儿做起，他们的存活时间也没有我长。这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只需再杀一名存活时间比你少的玩家，就绝对安全了。”
“聪明！不愧是连续四回游戏存活下来的额长命女。”眼镜男合掌笑道，“不过，我想这一回合游戏你应该被淘汰了吧，死而复生的摩罗。”
******
我是从摩罗死的那一刻开始第四回合的游戏，算下来，我的存活时间不到半年。
******
眼镜男并没有直接杀我，而是将我交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手里。按照他的话说，若是自己亲自动手，便会有杀害了同类的愧疚。相反的，将同是玩家的我们交给别人处置，那么他的愧疚便会少上几分，这样在游戏结束后碰上前面侥幸活下来的玩家，他也有理由反驳，你瞧，并不是我杀的你不是？
掩耳盗铃。
慈航静斋的后山，我被丢在戴着面具的男子脚下。
“交给你处理了。”眼镜男说完颇为怜悯的看我一眼后就径直离开了。
我从地上半撑起身子，眼神凝视着眼前的面具男人，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用近乎于可怜的口气问：“你会按照她说的做吗？你要杀了我吗？”
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是救了我，杀了原身的影子刺客。面对他，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并不会伤害我，就像当初他救了我一般。真是可怕的女人的第六感。
“你，为什么要离开？”他没有举剑，却是反问我。
没有回答，我站起身，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他有一瞬间的僵硬并且想避开我的动作，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我慢慢摘下他的面具，露出被遮盖的熟悉容颜，坚毅的面孔如寒风吹过般凛冽。手指拂过瘦削的脸庞，我摇头笑道，“你太危险了。”
我本可以立刻回答的，但是我选择先摘下他的面具，这样可以卸下他的第一层心防，利于我进一步的行动。
“我不会杀你。”他说，解释，诡辩。
我必须要取得话语的主动权，注视着他的双眼，我用几乎于嘲讽的语调说道：“可你差一点就那么做了，曾经想让我喝下忘记一切的药水，难道不是想抹杀我的一切吗？”
“不，我没有！”他显得有些激动，“因为你时时刻刻都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而我也总会不知不觉走进你的布置的房子里，我有一种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冲动，但是我的人生不能因为这一点温馨而半途中止，所以”
“这个动摇了我的心的女人，我必须杀了她……”
我接着他的话继续说着，声音一改刚才的愤怒，清浅舒缓，缓缓如最抒情的钢琴曲，宁静恬然，他的表情亦随着我的话语慢慢柔和下来，眼神直视前方，却空洞无神，只机械地重复着我的话，“这个动摇了我的心的女人，我必须杀了她……”
“只有杀了这个女人，才不会有人动摇我的心，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的人生，我的理想，我所有的一切。”
双手交叠，我引导着他和我同一节拍。
我说一句，他便跟着说一句，“只有杀了这个女人，才不会有人动摇我的心，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的人生，我的理想，我所有的一切。”
“可是，有什么不对呢？”
我将话锋一转，他也跟着我微妙的上扬语调，“可是，有什么不对呢？”
“为什么我会好累，好累，好想睡一觉。”
“我好累，好想睡一觉……”
他的目光依旧空洞，但眼皮却有下坠的趋势，我笑了起来，“好了，我要睡了，没人能打扰我……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会想来，等我醒来时，我不认识摩罗，我刚刚杀死了绾绾交过来的那个女人……我好累，我要睡了……”
我慢慢说完，他立刻摔在地上。健硕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他却兀自甜蜜的睡着。解除自身的危机后，我长舒一口气，有些疲软地靠在旁边的树桩上。我能够催眠他，完全是因为他没有对我设防，我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姑且算是信任吧，心理师在没有经过他人同意下进行的催眠，都是可耻的背叛，背叛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像你不会想到自己的朋友会打晕你拿走你身上所有的钱，虽然我没有盗窃他的财物，只是让他浅浅的睡一觉罢了。
“摩罗，你用的是摄魂术？”
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我回过头，是师妃暄。做为曾经的心理辅导师，我很想告诉她这不是摄魂术，而是催眠。但话到嘴边却换了个花样，“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们两个开始说话的时候，我本想出手救你，但你却用摄魂术控制了他。摩罗，摄魂术是魔门邪派的武功，你怎么会用？”
师妃暄一步步朝我走进，眼神冷漠，我心里立刻咯噔一跳，拦在她面前，“请不要杀他！”
“为什么？难道正如我所想，你喜欢他。摩罗，不要忘了碧秀心师叔的前车之鉴。”师妃暄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是我的师妹，向来见识和悟性都不比我差。你应该知道正邪自古不两立，你莫要和他们牵扯不清。”
“我知道，可是他救过我。”
他救过我，不是那个被他杀了的摩罗，而是我。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我。
****************
最终，影子刺客还是死了。
不过，他是死在自己的野心之下。那年冬天，我刚好在慈航静斋的后山采药，前山的弟子有贪嘴的来后山打野味，闲聊中被我听到了。说是影子刺客其实是隋文帝杨坚之孙，太子杨勇之子，隋炀帝杨广即位之后对太子杨勇一家赶尽杀绝，杨虚彦侥幸躲过一劫，被邪王石之轩所救并加入魔门，一心只为报仇复国。奈何天时地利不齐，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他，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
这真是一个悲惨的结局。我始终记得，当我快要死去的那个夜晚，是他救了我。一个刚刚杀掉‘我’的人救了我。照顾我。然后忘了我……
而我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的名字，杨虚彦。以前，我总是称呼他那个救我的男人。
“哈——”在寒冷的冬天，我搓搓手深呼一口气，继续往山顶走去。
*******
生老病死，就是这么快。当我快要死的时候，师妃暄半倚在我的窗前。她依旧是那般美丽，岁月仿佛遗忘了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观我，白发苍苍，额上密纹遍布。
“摩罗，连你也要走了……”她握紧我手，感慨道。
“所以，师姐更要费心了。慈航静斋就全部拜托你了。”我严肃神色说道，虽然这番类似于大业交接的话由我口里说出来显得不伦不类，但我还是继续说着，“希望你能将慈航静斋发扬光大，称霸武林，天下无敌。”
师妃暄笑起来，“这么调皮，都是快要……”她忽然哑声，我也明白她未说完的话，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这么调皮。反握住师妃暄的手，对于她，我心中一直都是感激着的。当年，眼镜男要杀我、我催眠杨虚彦制造摩罗已死的假象后，我就准备浪迹江湖并央求师妃暄隐瞒我的下落。但她，却坚定的留下了我，让我成为慈航静斋后山的无名弟子一枚。
“师姐，你放心，死亡并不是结束。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活得更好，”我安慰道。
“嗯。”她点头，并不多言。
******
当我再次一睁眼的刹那，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惊呼，“不！你竟然留了下来！只生存了半年的你怎么会活着？这不公平！你一定是作弊了！”
“是吗？”我注视着眼镜男，莞尔笑道，“我死之前，魔门早已经慈航静斋清理干净了，而你，更是丧命于师妃暄的剑心通明之下。”
“你怎么知道？”眼镜男低呼，难以置信。
“因为我还活着呀，绾绾。”
最后一句我一字一顿说出来，音量刚好让在场的62个人听见。
胖子立刻冲了过来，他想要揍眼镜男一顿，但还是忍住了。也有人震惊，“什么，他是绾绾？”
“那个让人杀了我的绾绾？”“如果不是有人比我存活的时间更短，我就会被淘汰了！”“你也是被绾绾害死的吗？”
一下子，那些被绾绾杀死却侥幸活下来的玩家聚成一团，他们用愤恨的眼神打量着眼镜男，眼镜男被孤立了，被敌视了。这让他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你们这样做有意义吗？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所以不管你们现在有多团结，到了最后都只有一个人活下来。”
像是为了肯定这话一般，那如机械合成般的声音在大厅内响了起来，“首先祝贺大家在第四回合游戏成功存活，然后”
骷髅头话未说完就被胖子打断，“喂，定位仪是你给我的保护奖励，现在被这个人抢走了，”他手指着眼镜男，“请您让他将定位仪还给我。”
骷髅头缓缓摇头，“No！”
“为什么？”
“按照游戏规则，在游戏中抢夺其他玩家所有物成功者将获得该物品的所有权。”
眼镜男听到立刻笑了起来，他掏出红色的定位仪鄙视胖子，“这样说，这个定位仪就是我的了，不过好可惜，”眼镜男扭过头看着我说，“当时没有把你的也一并拿走。”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右手按在放定位仪的位置，我往角落里挪过去一点。比起和这些人在一起，我倒情愿和不熟悉的风衣男站在一块。不过，当我往风衣男那边刚靠近一点时，他忽然远离了我。我每朝他走近一步，他便会退后一步，始终和我保持五米的距离。
“你”
我想问他为什么有这个动作，但却被骷髅头那把电子嗓音打断了，“下一回合游戏——DIE GAME第五回将在三十分钟后进行，请大家做好准备，务必要生存得更久一点。”
三十分钟，仅仅三十分钟后我们就要经历另一种人生，更要为了下一次继续出现在这个大厅里努力，为了这一场死亡游戏竞争。
全场一片静默。
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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