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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约(下)
薛祁的帐篷。
帐帘翻起,袅袅婀娜的身姿缓缓走来,她外罩一件缎绣品月玉兰氅衣,内透一袭绿色拖地的荷花百水裙,薛祁的目光由下而上,最终落在唯一露出的那抹红唇之上。
账内中央立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摆着丰富的吃食与酒壶杯盏,一看就是早就备好的。
女子致略看一圈帐里的摆设,冲着坐在圆桌前的薛祁,缓缓展开一抹柔美的笑:
“见过薛公子。”
白皙的纤手拉下帷帽,帷帽之下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庞,女子虽也貌美如花,但却不是诸宁安!
“你是谁!”
薛祁贪婪的眸光骤然一聚,帷帐之中气氛悄然变了,女子竟抢先一步开口安抚:
“公子别慌,奴家是诸公子派来的丫头,名叫月华,我家主子让我来,与薛公子谈谈。”
谈谈
眼前不过十五左右的姑娘,她亭亭玉立,气若幽兰,面上不慌不惧,并未避开薛祁犀利的打量。
薛祁的凤眼冷地一眯,忽然饶有兴致地起身,绕到桌前的女子面前,缓缓地挑起面前陌生女子的下颌,扫过眼前洁白无瑕的面容,故意俯那小巧如玉的耳垂边,轻声道:
“你,打算如何谈?”
伴随耳边的轻语一股热气吹来,薛祁整个人一下罩了下来,女子似有惊慌的退了一小步,刚一退,腰间爬上一只手骤然一紧,二人之间距离贴近。
“月华姑娘,我薛祁爱美人,原想一睹你家主子的真容,但你家主子不来,却派你一个丫头,扫了我的兴致,难道是诚心让你代替不成?”
他整个脸凑过来,女子微微淡笑,用双臂抵开他胸膛道:
“薛公子说的什么话,月华不懂,我家主子直说帮她传话,公子若无话可说,那月华便如实回复,告退了。”
女子说罢要走,薛祁皱了皱眉。
他承认确实对诸宁安存了不纯的心思,但最根本还是别有目的,如果不是拿身份相逼,诸宁安又岂会答应前来,可宴会之上她分明神情慌张,可此时却派个丫头来,究竟是何意?
再看眼前的丫头不卑不亢,要走的神色还有几分诸宁安的神韵,一时心思微动:
“月华姑娘且慢,我只是个玩笑,何必当真,来,这边请。”
薛祁请她来到桌前的木椅上坐下,刚一坐又殷勤地倒了杯酒,递到她面前:
“姑娘既是你家主子派来,要谈也要让我看到诚意,将它喝了,我便信你!”
凤眼一动不动紧盯,看女子只微微犹豫了几秒,纤纤细手端起杯子仰头喝下,然后叮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娇柔无澜的说:
“月华已喝下这杯,公子能信了?”
“姑娘好酒量。再来一杯。”
女子自知酒量不好,眼下空杯又被斟满,这样下去话未说非倒下不可,她出手在杯上一捂,察觉侧脸的眸光凌厉了几分,冲他浅浅一笑:
“公子莫急,先说话,再喝酒。”
她顺手夹了一口凉菜在他盘中,略为平息薛祁的怒意,装作不经意的开门口:
“听公子刚才一番话,是已知晓我家主子的身份?”
薛祁略感诧异,心道这丫头竟是个知情人,又似乎真的有意与他攀谈,顿时起了兴致:
“怎么,你家主子还告知你这些?”
“作为贴身的丫头,我怎能不知主子的事,况且主子派我来,前因后果必然是要让我知晓的。”
薛祁觉得这姑娘话里有话,还有些耐人寻味,登时明问她:
“你都知些什么?”
“薛公子想知晓些什么?”
一经反问,薛祁兴致更起,也不废话,直接道:
“我想知道,诸府。”
果然,女子的脑海一阵警钟,他是要问诸府的事!将心里许久的一番说辞娓娓道来:
“其实我家主子说,公子今后约她,明约便是,你我两家原没有什么矛盾,不过都是因为长生花。”
“并无矛盾,此话怎讲?”薛祁手中酒杯一顿,诧异看来。
“是,并无矛盾,主子原话说,两家一无世仇家怨,二无政见不合,为何非要争得你死我活。”
薛祁面色松动,女子更进一步道:
“公子通晓达理,这番话后自然知晓其间利害,二家若是不断相争,就消耗财力不说,伤了和气才大,既都是为了长生花,何不将话公开讲明,也许还能谋得合作?为表诚意,主子还令我将诸家掌握的长生花情况,如实相告。”
话已至此,薛祁终于明白诸宁安为何敢派一个丫头过来,原来是将一切想了明白。
他停了片刻,细细琢磨这番说辞,薛诸二府实际并无冲突,携手并进似也并非不可,他顺势被话说提了个醒,暗暗赞同,一时心中不由地夸赞起诸宁安来,他喜欢美貌的女人,更喜欢聪明的女人,眼下既然被她认定是为了长生花,那接下来便好办许多:
“那你家主子,是准备全盘托出?”
“那要看公子问的是什么,毕竟太过机密的,我一个丫头也不能知晓。”
女子稳稳对答,接着忽然反应过来似的:
“公子如此说,是同意诸家的提议了?”
薛祁关心的不是这个,一听信息得来不费功夫,忙问:
“这事我自会回去与家父提,不过今晚总要先让我看见诚意,我且问你,诸家为何要找长生花?”
女子浅浅一笑,不慌不忙回他:
“十四年前诸家还是药商,恰巧听闻了江湖传言,只是后来费了力,又死了人,长生花还是下落不明,所以,诸将军这么多年只是查明真相。”
“噢?查明真相?”薛祁若有所思,似是不信:“既是查,可查到什么/”
女子斜他一眼道:
“自十四年前长生花下落不明,江湖上再未听到过它的踪迹,能查出来什么?”
“比如一个女人?再比如徐家?”
女子垂眸摇头,见薛祁面露不悦,面露为难道:
“公子为难奴婢了,如此细节,主子怎么会同我一个丫头说。”
薛祁没漏过她脸上一点表情,私下倒是真信了她几分,若一个丫头什么都知道,那他反倒要怀疑,但接下来问的事牵扯到人,终究是拿不定她有几分真意,挥了挥手说:
“你既非真心,又为何替你家主子来,罢了,且回去吧!”
女子忽轻蹙眉头,似不明为何薛祁赶他走,面露焦急,忽然屈膝赔礼:
“公子,奴家真无任何隐瞒,况且主子临出门再三吩咐,对薛公子毫无保留。月华岂敢违背主子的命令。”
“那诸家究竟查出了什么?”
他的坚持令女子犹豫起来?若留不下来,回去又如何交代,她猜到薛祁还是不信她,便匍匐在地求道。
“月华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公子若有想知道的其他事,月华若知,定当告之。”
女子柔柔弱弱的求,倒真的令薛祁心软了,他不过就是试试,眼下丫头惊慌的模样像是真的,挥手让她起了,下一刻紧接着问:
“我问你,余恒风是何时出现在诸府的?”
余恒风?
女子似出乎意料地抬眼,原以为所有的话题都会围绕诸府,然而突然出现余恒风的名字,她避开他深邃的凤眸如实道:
“余公子,去年与我家主子,一道回来。”
“他住在诸府?”
“是。”
“他们二人关系如何?”
女子抿了抿唇,“似乎不错。”
“既然不错,那今年年初,余恒风可在诸府,可曾受伤?”
女子微微愣住,目光怔怔的看向他,似乎还有些僵住,并不答话了。
而薛祁等得不耐烦,敲了敲桌子,女子察觉自己停的太久,顿时垂目道:
“这,我一个丫头不知。”
“你是你家主子的心腹,连这个都不知,那我再问你,你家主子可提过,余恒风的眸子何有异常?”
眸子?
薛祁提的问题越来越怪,已然猜不到他究竟要问什么了,原本胸有成竹的女子,似乎越来越犹豫,越来越谨小慎微的答话。
此时她足足思索半响,才抬起头来问:
“薛公子如此问,不知有何深意,难道人与人之间,眸子还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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